眼镜先生
打小,我心里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儿,戴着眼镜的必然是个文化人,也不知这个观念是怎么形成的。
小时候,念书的人少,那视力,一个比一个好,大家眼睛就跟明镜似的,所以,见到戴眼镜的人,那是一个稀奇,至少在我们村。
村里头,人人种着不少地,娃娃们跟着地里干活,哪有时间上学。
待年岁好些了,才陆陆续续上学,文化人儿可是香饽饽,可招欢迎嘞。要是真出了个大学生,那可不得宴请大家伙,好吃好喝一番。
村里路不平整,土疙瘩路,走起来垫脚,难受得很。一到大雨天,路上全是泥水,一脚踩进去,溅一身泥,别提有多狼狈了。
学校离得远,娃娃们走个十几里,才能到,跺跺脚,在草丛里蹭蹭脚,才进去。也不是说教室有多干净,黑油漆刷的黑板,一分为儿,左边一个年级,右边一个年级。教室了坐不同级的娃,没办法,村里识字的人不多,再说了,人家有文化的谁到这穷乡僻壤来,白遭罪。
也是,村里也没考上大学的,毕竟环境摆在那儿,这是必然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有不少娃回了家,没再来,不用说也知道,念了没效果,也便不指望了。呆家里喂牲口,做做饭,还能帮衬着点。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我见过小孩拉着牛车去集市卖东西,这口才,硬生生能把死的说活了,说是三寸不烂之舌一点儿也不夸张。
这儿的娃娃们一向比较独立,做啥事儿都雷厉风行的,可比现在一些大人们强多了。
村里的教育一直是这样,不温不火。
也不知怎的,有一天来了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全身上下狼狈不堪。
然而他戴着一副眼镜。
村里老人呐招呼着进了院,上下打量着。
“你这后生,看你这书生气的,绝不是村里人,你是打哪儿来的?”
一些乡亲们在院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村里的活儿没啥固定时间,自由。
“我看那,这就是个大学生,你看鼻子上架着的眼镜,这可是个好物件。”小虎斜倚在墙上,上下打量着。
“你说的也是,可谁家大学生到这穷乡僻壤来,指不定这眼镜是哪偷来的,充充门面。”
“这个在理儿,大学生哪个不是香饽饽,成天屁股后面跟着一大队人,这咋看他咋不像。”村里二牛若有所思的说。
大家心里也都鄙夷起来,把不检点和这人画上了等号。
无视了外面的各种声音,这人只是沉默着,久久不语。
每个人心里都有痛,真的很扎心。
见状,老人也不再问些啥,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走出了门。
“村长,这人儿啥也不说,来历不明,谁知道有没有犯过事儿,逃来的,咱让他待在村里,这不合适呀。”一个人挤着,喘着气说道。
“对呀,对呀,咱们村虽说没有个大学生,可也乐的安平,这突然冒出个人来,有问题呀。”
“你说说你们,瞎想些啥子,你们看人家文弱弱的,无依无靠,可怜的很呐,咱们让他待几天不为过吧,再说了,人家还没说以后的打算,你们着啥急,瞎想,瞎想。”
说着,他一笑,挥了挥手,大家伙也散了。
房间里,一个人,无声。
漆黑的夜,静的吓人。
躺在床上,这年轻人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对呀,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随着一声鸡鸣,早早的,这年轻人就起了床,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外面台子上,望着灰蒙蒙的远方,若有所思的想着。
一只手拖着下巴,时不时的嘟囔着。
“年轻人呐,这么早就起了,怎么样,昨晚上想好了没,有没有个规划。”老村长叼着根长烟枪,猛吸一口,吐出一层层白烟。
“我不知道,现在就想着呆在这儿,没想其他的。”
“唉,年轻人呐,听我一句话,要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别想不开,住两天,回去吧,家里肯定着急死了。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虽然有时候不理智,可也是为了这娃娃们好,哪能害了不是,你说在不在理儿。”
听着,这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丝的伤感。
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无声。
老村长也不逼迫,谁没有点小秘密呢,就连自个儿,一把老骨头了,也有藏在心里的话,说不出口,硬是憋着。
“老村长,你信我,我不会白住在这儿,我有一身力气,能干活。”年轻人挠了挠耳朵,下了决心,说道。
“一看你文绉绉的,是个读书人吧”老村长问道。
“那可不,不过,读了书又有什么用,照样没工作,日子没盼头。”
只觉得心口一紧,难受得很。
“孩子呀,俺们这穷山沟沟,没个老师,娃娃们念不上书,可怜的很,现在那,城里的谁来呢,人家好不容易考起了,谁不抱铁饭碗,来咋这儿,你看你给娃娃们教书成不。”说着,老村长激动的站了起来,指划着。
年轻人转念一想,反正也是闲着,总要找工作,这差事也行,“行,没问题,我觉着挺好的。”
而此时,城里头,希望中学的会议室里吵闹声一片。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
“你说他什么意思,跟我甩脸子,不干拉倒,谁稀罕他一样。”说话的人挺着一个啤酒肚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指指点点的,好像能把人戳穿一样。
“您消消气,为了这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一个人穿着一身蓝布衣裳,哈着腰。
“我就觉着人家没做错,身子正,是块料子。”一个老师拿着杯子,站在一旁,挺着身子。
“你放屁,寻着还是我的错了是吧,谁给你们发的工资,要是没我,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此时的“啤酒肚”火冒三丈,要不是有人拦着,准有人得伤着。
“要干就干,不干就滚,这差事,你们不要,自有人要,真把你们当宝了”
此时没人再吭声了,毕竟呀,饭碗丢了,一大家子人,那不真得喝西北风呐。
虽说这工资是上头发的,可是皇帝天高远的,这工资,还不是管在这些个人手里头。
说开就真开了,毫无悬念。
这些个人,满脑子的利己主义,自个儿的腰包里鼓鼓的,赚的盆满钵满的,其他人的死活,跟他们可是没有关系,巴不得人都走了,自个儿赚。
大家也都是十几年辛辛苦苦奋斗来的,要是真的因为几句话,断送了自个儿的饭碗,那可真的得不偿失了。
争论随着这一声便安静下来了,大家各干各的,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小兔崽子,跟我甩脸,你还嫩着呢,”“啤酒肚”嘴里嘟囔着。
村长拿着个大喇叭,用手在小口那一面拍了拍,吸了一口气“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停一停手里的活儿,现在都到大土堆来,有这重要的事儿。”换了口气,鼓了鼓腮帮子。
“听到了没,现在都到大土堆来,有事儿。”拼了老命的喊着。
这村里头,就一个喇叭,是前年政府下乡的时候发的,方便联系,其实呐,都是靠吼,一嗓子不行再吼一声儿,直到听见了为止。
说是到了城里头招一个老师,这都两年过去了,啥音信都没有,也便作罢了,村里人没报啥希望。
说的好听一点是体察民情,说的不好听,那是走个过场。随便说两句,一打发,人家过的还是逍遥自在的日子,可就可怜了大山里头的娃娃们。
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命运不好,没办法,怨天尤人也没用,只有自个儿奋斗,才有翻盘的余地。
大家伙换一身衣裳,急急忙忙的往来赶。
“你们说是啥事儿呀,这么急”一个老汉迈着大步,手里牵着一个娃娃。
“不知道呀,他也没说,不过现在快开春了,庄稼苗苗都已经有芽了,可能说点儿事项吧。”一个人头戴着一顶大草帽,几乎将头发都遮住了,露出来的一点儿也已经是花白的,身上穿着一个灰色的大褂子,整个人的脊背弯着,身形伛偻。
“也不见得,昨儿个不是来了个年轻人么,说不准跟他有关。”
“你们说会不会是要咱们资助了吧,一看就没啥好事儿,咱们一天天穷的,自个儿都顾不住,哪有闲钱呢”一个老汉插话道。这老汉可是出了名的懒,脾气暴,喜欢抽烟喝酒,喝醉了就睡。
“咱现在想这些没啥用,不管咋滴,咱先去看看”说着,一行人加快了步伐,匆匆赶去。
大家伙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时不时的向上瞟一眼,现在台子上还没人。
随着大家的目光,一个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台子中央。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瘪的面孔,他的皮肤是深土黄色的,灰白色的胡须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下巴上,嘴唇已经干裂了,暗红暗红的,鼻子上密密麻麻地点上了老人斑,是的,这是村长。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老村长深深呼了一口气,“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话音刚落,大家停止了交流,面对着老村长站着。
这老村长可是大家的主心骨,这当村长也有年头了,记得刚当村长那会儿,还是个秀气的后生呢,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从啥也不懂得毛头小子,到现在的风霜老人,不用掐手指头也能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
“咱们村好久没有老师啦,娃娃们没书可念,不念书可咋整,要走出这山圪塔,就要念书,不仅念,还要好好念,你们说是不。”
“那是肯定的,娃娃们跟着我们受苦了,到了念书的年纪,成天干着活儿,手都糙了,可是这也没办法,没老师,谁来教,俺们就是想让娃娃念书,也没那个能力呐”那个牵着娃娃的男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娃娃一眼。
“是呀是呀,谁不想让娃娃念书,要是真的考上了个大学生,那可就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儿,真是烧了几代高香。”一个女人手里拿着鞋垫,穿针引线着。
“那可不,要是能上学,俺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娃上学。”说着,攥紧了拳头。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满是沉痛。
大家伙安静,听我说一句。俺也清楚,村里条件不好,娃娃们受苦了,真的是很对不起大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给娃娃们弄一个学校。
“这咋能怪你了,上面不批,谁也没法儿。”
“是呀,是呀,这年头不好,咱这说话呐,没份量,谁听了”
“要不咱也到城里去打上份工,让娃娃在城里面念书”
“你说的轻巧,工哪有那么容易找,再说了,到城里面,吃点,住的,穿的,哪个不要钱,光是这些,咱就出不起。”
“唉,苦命哦,”大家垂头丧气的。
“行了,行了,大家伙现在听我说,先别气馁,我找到了新老师。”
大家伙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待缓过神儿了,又垂下了头,说实话,大家不信。
“你看看你们,这是真的,算了,先给你们点时间缓冲。”
老村长看着大家眼里有了盼头,实在是开心,自己早就和这些人生死与共了。
自打自己来了这儿,已经四五十年了,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脾气冲的很,老是好心办坏事。
村里头的老人们,也不埋怨,看起来都是有耐心的,一直支持者,哪怕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只是一个小插曲,是人生路上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作,大大小小的活计,也积累了一些经验,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说的一点也不错,人活的越久,这人生的感悟也就越深刻。
这村里头的人,话是多了些,有些干活或许不是很积极,可一到孩子身上,也便化成了动力。
至少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的情况下,不会反对。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低了下来,大家伙自觉的抬起头,望着老村长,眼里透着光。
“大家伙呐,真的是幸运呐,这小伙子是个读书人,一肚子墨水,已经同意了,留下来给咱们的娃娃教课,咱们村里头的娃娃,终于有老师啦。”老村长激动的说着,即使年老体迈,此时的他,满面春光。
或许是村里头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儿了,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老村长说完,还看了年轻人两眼,眼中是感激,是说不出的高兴。
年轻人站到老村长的跟前,望着面前的一脸疑惑的乡亲们,心里头蛮不是滋味,想着自己一定好好对待这些可怜的孩子。
想来自己求学之路一直坦坦荡荡的,念出来了,没遭过啥罪,吃的用的,都还不错,放在现在,真的是好生活,还有啥不满足的。
教好了娃娃,也不枉自己学的这点儿东西。
想了一想,意志力更加的坚定了。
“那啥,我以前也学过一些东西,虽说没那么知识渊博,但是我愿意给孩子们教书,让自己出点力。”年轻人面对这么多的乡亲们,擦了擦手心的汗,说道。
其实说实话,自己没有什么把握可以把孩子们教好,毕竟这儿的学习环境不好,没那么多资源,不能和城里头比,但是愿意一试。
下头的乡亲们想着,给了答案。
“俺们都是些么念过书的粗人,么文化,不懂这么些,让娃娃们跟着受罪了,要是你真的能教娃娃们,俺们真的是……”一个老汉说着说着,两眼微湿。
“就是,就是,以前俺们对你有些误会,你也别见外,现在呐,咱们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一会儿,气氛就热起来了,大家伙满面春风的,这娃娃们呐,有了希望。
谁不想着自己的娃能有出息,将来出人头地,过好日子,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苦一辈子。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在学校,无忧无虑的,听听老师讲课,和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玩儿,现在,成天呆在家里头,不是跟着自己种地,就是喂牲畜,受苦受累的,活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娃娃,反倒是个小大人。
大家伙儿都愿意让自家的娃娃念书,至少现在有了一丝希望。
等到大家伙回了家,老村长又忙了起来。
说实话,还是蛮愁的。
老师现在是有了,可没用品呐,就连上课的地儿也没有,一切都还没个着落呢。
“现在呐,到哪儿给娃娃们上课还是个迷,村里头么有公共的地儿,不方便呐”
“确实是,娃娃们上课总不能露天,得赶紧解决。”
“我完了跟村里头主事儿的商量商量,看看咋办,要是大家伙儿能建个教室就好多了,毕竟要用的时间还长,一年又一年的。”
“嗯,没问题,这娃娃们还没书,这几天我给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个门路,给娃娃们找几本书,毕竟没书可不行。”
说完,收拾收拾,铺的睡了。
现在还没有通知娃娃们来上学,毕竟啥都没办妥。
第二一早,年轻人就去了县城里,走了几家书店,想找找合适的书,其实书倒是有一大堆,价格有点贵,毕竟不是一本两本,乡里的娃娃咋说也有几十个,都是要念书的,都是要课本的。
有些家里头困难的,实在是支付不起,还是看看其他地儿,能不能少些。
又走了几家,也没有合适的。恰逢路过了一家印刷厂,想着能不能各买上一本书,拿着印刷,走进去问了问,可行,又返回去买了套书,拿到印刷厂,印了那么几十份。
“这还挺多的,有没有人帮你拿”老板印好了书,指着两麻袋子书,说。
“没,是俺一个人来的,么事,俺先拿上一袋子,先送回去,另一袋子先在你这儿搁着,我完了找也”
年轻人扛着一麻袋子书,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
怎么说也隔着二十几里的路,挺长的,尤其是扛着一麻袋子东西,走走歇歇的,脚下还不平,坑坑洼洼的,难受极了。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等到太阳火辣辣的时候才回了村,那时候已经满脸汗水了。
卷起袖子,往脸上摸了几把,把汗擦了,剪开了麻袋,把书拿了出来。
这都是没有订好的,还是一踏一踏的,又铺了一屋子把每个人的都分开,订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差不多一个人有七八本。
先前只是统计了娃娃们的个数,名字啥的其他信息都是一窍不通的。
是时候了解孩子们,给予他们更多的关爱了。
借着这个机会,把书送到娃娃们家里头,顺便了解一下娃娃们的家庭情况。
毕竟农村,家里头的情况不咋好,娃娃们在一些方面肯定是达不到的,深入了解了,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村里头的房子都不是太集中,一家一家的,隔得不是很近,还上山下坡的,不好走。
这只是一个开始,年轻人满是干劲儿,也不怕苦,都说城里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放在这年轻人身上,倒是不合时宜。
风里火里的,乡里的教育就搞上了,虽说来的仓促了些,倒也是民众欢呼。
小的村村里,有了别样的风光。
不少的父老乡亲趴在破败不堪的教室外面,自言自语:娃们终于上上学了,这山沟沟终于有出路了,这一波娃娃们,定是个有出息的。
哪怕是平日里板着一副脸的二牛也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显露真心的最真实的一笑。
一个年轻人,将自己最大的热情,都投入到了这片土地上。
等到“啤酒肚”终于下台了,国家有了新的政策,一切,都向良好的方向发展。
“刘南,终于找到你了,真是让你受苦了,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却什么也帮不上,还让你受如此的苦头,真是不该,现在这啤酒肚已经下台了,国家考虑到你的情况,已经准备了补偿,那套学区房,咋也不得几十万,国家一口气,这都是你的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咱们赶今儿回去,这乡下有什么好的。”
“叔,我就不回去了,这儿挺好的,娃娃们都挺听话的。”刘南推辞着。
殊不知,门外站着一个灰色头发的小孩儿,捂着嘴巴,哽咽着。
老师就要走了吗,老师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小孩子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径直跑了出去,在大门口,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
孩子的本性就是这样,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有情,更何况还是尚未涉世的孩童。
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村的父老乡亲,都在暗自伤神,好不容易来了个老师,娃娃们有了人教导,现在,又不是成了空想,白白期待一场。
第二日,孩子们相约早早的到了教室,将手放在桌子上,哪怕是平常最不听话的小胖,此时也心里五味杂陈。
刘楠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孩子们眼眶中闪烁着泪水,吧嗒,滴落在桌子上。
“娃娃们,怎么了,倒是让老师不自在了”
“老师,你骗我们,你就要走了,你不要我们了”小胖站直了身子,将视线对上了刘楠,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让刘楠心里一酸。
“怎么会,老师怎么会骗你们,老师还要看着你们考大学,走出这山沟沟嘞,你们这些娃娃,尽是胡想,你们放心,你们这么乖,老师怎么会离开你们呢。”
于是,日复一日,在这间破教室里,总能看到一个年轻的人,站在讲台上,一道题,一道题的讲着。
也许,若干年之后,这片土地,将会有更多的大学生,返回乡村,服务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