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师的故事（四）连载

文 / 曾奕涵

四  心雄万夫

国龙师上第一节《几何》课时，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原本一直是教《物理》的，因为没有争过六师，只好担任你们的几何科任了，如果讲课的过程中有不足之处，请同学们多多包涵……”听罢国龙师的开场白，让人倍感亲切。

每当几何要考试的时候，国龙师就把课调在上午的第三、四节课连上。每次几何考试都是我最惬意的时候，因为我每次第四节的上课铃一响就可以交卷回家，这时全校就我一个人从容的回去，根本不用挤。我从班里出来的时候，会把试题从脑海里快速地过一遍，偶尔也会发现失误；比如想到证明题中写到“△ABC”的时候，漏写了“△”的符号，这样一来便不能得满分了。

 整个年级自然也不是只有我才能得高分，有时也有个别同学的几何成绩能和我并列第一，对此，国龙师便在班上说：“虽然同样的满分，但还是有区别的，有人用了90分钟才考完，有人却只考了45分钟……” 邻居见我老是迟迟上学，又早早回家，因此笑问道：“你总是这样迟到早退的，能认识几个同学呀？”我口上不说，心中却道：“就算我不认识几个人又如何？人家认识我不行吗？！”

 我考几何通常都是在第三节下课时考完，但要等第四节上课时才方便回去。没有检查习惯的我，无事可为就在中间操的时间段，帮同桌“阿佛”设计试卷答案；那时阿佛已经18岁了，为人憨厚，常常被同学取笑，因为身高1米76，腿特别长，有些同学就根据单词“foot”的发音加以发挥，给他取了个“阿佛”的外号。起初阿佛叫我把填空选择题给他抄，我还有些担心会害了他，但后来阿佛说自己不会读书，打算出外面打工去；我劝他好歹也把初中念完再走，他便不置可否。我想：反正他都不想读了，给他抄也害不了他的，倒不如让他的分数高一点，免得老被一些同学看扁。

 后来，我答应了阿佛的要求，但是阿佛很懒，只想抄填空题和选择题，我说:“不行的，有什么理由你的填空选择题全对，但后面的题目却一点都不会做？” 阿佛便道：“那你给我60分就好了！”没办法，我只好在草稿上帮他设计试题答案，根据60分的水平让他该对的题目就对，该错的就错，然后让他照抄。

通过几次“进步”以后，阿佛终于可以“考”79分了，因此他受到了国龙师的公开表扬，笑他笨的同学也终于对他刮目相看起来。对此，阿佛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又对我说：“你不要让我的分数超过70分好一点……”我自然照办。可是，第二学年开学不久，阿佛还是外出打工去了。当我想到自己的行为，其实也间接欺骗了国龙师的时候，不由得也有几分愧疚。

 第二学期开始，郁闷的我，加上长期经常通宵达旦看小说，慢慢的开始不看书也睡不着了，失眠的症状已经悄悄的来临。由于精神不佳，考试也偶有失误了。但国龙师从不责怪。

 快要期终的时候，当时天安门发生了“六·四”风波，我便每天都去向国龙师借《南方日报》看有关报道，国龙师说：“你就在我的宿舍看吧！不要拿到班上去看……”后来，我发现乡里的人听了“美国之音”后，讲的内容跟我看的不一样，就和他们展开了辩论，最后，我还把国龙师的报纸带回家去给他们看。

 且说， 教代数的老师，他是酒中仙，每天醉熏熏的，平日里很少和学生打交道，他每天上完课，就到离学校不远处的士多店里小酌。那一年期末，邻县之间互相出试题，因为题目出得太偏，同时不少题目的难度也超出了考试大纲的要求，结果我那班除了我依然得高分之外，据说第二名的也只考了56分。因为我让他教的学生没有全军覆没，这一次他醉眼朦胧的表扬了我一次。

历史的科任宝贤师为人最是和蔼可亲，又因为历史没有列入中考，所以他上的历史课，就成了一些同学“大闹天宫”的好时机。有一天下午的历史课，宝贤师正在台上讲得投入，我上一排的同学却发出了近似噪音的笛声，对此，宝贤师罕见的愤怒，直冲下来，抢过阿基手上的竹笛往地下一扔，并用脚猛踩，竹笛顿时粉碎。我见状不自觉地喃喃道：“把他的吃饭家伙都踩了。”此言一出，周围的同学不禁哈哈大笑。

 因为大家都知道，当时乡下有专门阉公鸡的人，就是用类似的短箫（横笛直箫）重复地吹着123 321这样的旋律，踩着自行车在乡间穿行，因此，我把阿基的笛声和行为比喻成阉公鸡的人。这时本来恼羞成怒的宝贤师，顺势扫了我一眼，那眼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并在心里暗暗叫苦；我此话本来是取笑阿基的，但在这当口却有起哄的嫌疑。虽然宝贤师当时没说什么，过后也依然对我很好，但宝贤师那似乎误会的眼神却让人不安。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男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据说能歌善舞，还懂些乐器。他和我并没有多少接触，只是和一帮活跃的男女同学交好。每次语文考试成绩出来以后，他只是说最高分的是多少，80分以上的有几个，不及格的有几个，并不特别点名鼓励或批评。他上课时，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某某我觉得你应该听一听了，你觉得呢？！”在同学的笑声中，我自然不好意思再说话或搞小动作了。

法布尔说得好：“学习这件事不在于有没有人教你，最重要的是在于你自己有没有觉悟和恒心。”虽然我对理科有浓厚的兴趣，并希望将来能在科研方面有所建树；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同时也有一个难于割舍的梦，那就是：“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文学梦。彼时，我身不满五尺，然，心雄万夫。

这年初二，幸得有亦师亦友的六师和国龙师等好老师相伴，让我在郁闷之余也不那么无聊。可是初中毕业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国龙老师他们了，而且连消息都几乎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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