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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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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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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六哥

知道六哥的离开人世的消息,是在一位好同事孩子的婚礼上,好几年未见面的老同事又在一起相聚。啊!一位好人就这样走了,痛苦地走了,让我的心好一阵难受,听说六哥患上了好几种病,看病花了不少钱,多年积蓄也快花光了……

我和六哥相识是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我在国企做产品的售后工作,那时国企的效益还说得过去,设备到卖到天南海北,祖国各地,企业在北京也设了一销售门点而且效益还不错。我也去过北京搞售后,一来二去和六哥熟了起来。六哥中等个子,人长得壮壮的,黑黑的一双大眼睛,典型的东北汉子,人很是热情,因排行老六,比他年龄小的都愿意亲切的叫他六哥。

我去京一般都吃住在门点,这样吃的不错,住的也不差,还可以节省一点旅差费。出差补助太少了,北京东西贵得吓人,住宿的钱,那点旅差费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是我会帮他们解决一些技术上问题,所以人家待我还是蛮热情的,再说,北京点上人也好。每次去北京到店里都是六哥掌厨,六哥做一手好菜。我还记得有一次,大家喝得正酣,酒性正浓的六哥非要给我们加做一道菜扒生菜,菜一上来变得到一片喝彩。饭后六哥对我说:“北京地图上有我们门点地标!”六哥自豪地笑着。可不墙上北京地图上非常明显地标志门点的名字。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售后服务,换乘了好几趟车,当我们走过一条繁华的街道时却被一位老者拦住,非要检查我拎的兜子,还要检查我的身份证,并用手比划着我。我感到受到了羞辱,我跟人家大吵起来,还是六哥冷静过来劝住我。我被带到一个小屋,被人家盘问。我打开包,除了几块仪表并没有啥东西。一位年轻人问我到京干啥,这些东西是干啥用?我说;“我们搞售后服务,这些都是售后用的表。”还是年轻人明理,没说啥,就让我们走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路上六哥还一直安慰我。到了厂家都快到了中午了。我们见到厂长,说明来意,后被一名工程师领到工作现场,我俩很快找到了机器故障原因,并排除之。厂家还是很热情,为我们安排了饭店,并由一位副厂长亲自陪同我们一起吃饭,我的心情此时才好了些,也喝了几杯啤酒,酒不能喝多,如厕是个大问题,还有几个小时的路,北京真大。

回到门点,休息了一会,六哥又拿出他在北京买的一些古玩,是真品还是赝品我也辨不清。六哥说;“是给儿子买的,媳妇和孩子都希望我早些回家那边工作,可在外边也可多挣些来补贴家用。媳妇带孩子也不易,我家里还有个老妈,媳妇够意思,对我妈老好了。”说到这六哥开心地笑了,我忽然觉得六哥像个大男孩。

第二天,我买了回沈阳的卧铺夜车,我已去北京多次,也不想逛景点,再说景点门票贵的吓人,不是我们工薪族能逛得起的。因为是周日,点上也没有非要办的事,几个人玩起了麻将。六哥对我说:“麻将有啥意思,一会我领你去逛北京的古玩市场好着呢!”果不其然六哥也不知从哪弄来两辆自行车,我们俩骑上自行车去了古玩市场。好大古玩市场,好多的人熙熙攘攘,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人群中还有不少老外,一位八十多岁的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拿着自己做的绣着花小脚鞋叫卖,让人忍俊不禁……

临回家前,我还去前门的一家同仁堂药房为岳母买了叫《障翳散》的眼药,沈阳买不到的眼药。六哥对我说:“下回买药就打个电话,不用客气,回家时给你捎去。每月都有回家的人。”六哥真是实在人,人是不是实在看行动,有些人常嘴巴头实在,却看不到半点实在。又去了北京几次,六哥还是那么热情,人也蛮壮的。

后来企业销售萎缩,北京的销售门点也很少去了,又听说换了经理。听六哥说:“原来的经理退休前让他接班,他不愿接,自己不是当官的料。我再干几年,孩子考上大学就好了!”看着六哥一脸无奈的样子,我的心有点酸。后来在一次同事的孩子的婚礼看到六哥,六哥还热情跟我握手,当众人面前夸我人好,实在。我惊讶地发现六哥瘦了不少,酒席上听同事说:六哥得了糖尿病,酒都不敢喝了,身体那么壮人怎么回得糖尿病呢?我满生疑惑,知情人说:“新换的经理和六哥不合,好好的销售门点也不行了,不是天灾是人祸。”其实,谁当经理是厂长说得算,这里往往是有猫腻,看谁和厂长铁,礼上的多。我想;“糖尿病一定跟上火有关系,气乃百病之长,火乃千病之源。”六哥是个倔强之人我真有点为他担心了。

最后见到六哥大约是六年前,也是北京点的活,我被派到去售后,我还清楚的记得是六哥到北京站去接我,那时火车大提速,动车从沈阳到北京只需四个多小时,从北京站出来,我又看到了满面笑容的六哥,但六哥比以前更消瘦了。六哥领路,我们也是换乘了几趟车。六哥说:“你不用掏钱,这趟旅差费由门点出!”

售后地点是北京的西郊,好像是燕山山脉,车坐了半天,终于到了山脚下,机器在山顶上,我们一步一步往上爬。正是冬月的季节,满目苍凉,只有火红的柿子树上干瘪柿子散发着黄红色的光芒。我们终于爬山了山顶,为机器换零件。厂家不放心反复试了几回,修完了设备我们一步一步下山,我的心情也变得爽朗起来,才发现眼前的一切也蛮美的,起伏的群山,叠叠丛丛的树林,高处眺望落日的余晖把山林染成一片金黄……

时间也不早了,冬天黑来的早,我们在厂家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后,又到街上一家饭店吃了面条,六哥还是那样健谈,说到开心事时爽朗地笑起来。不开心时也是满脸怒气。

第二天,我们在街上吃了果子浆子,我们打道回府。临分手时,六哥问我去门点不?我摇摇头,我说:“看到六哥就行了,别人我也不想。”六哥说:“不去就不去吧,没意思,现在的门点一点意思都没有,嗨!”六哥长叹一声。我紧紧握住六哥的手:“保重身体!”当晚我坐夜车回沈阳。

这些年经历了人生的剧变,2011年,国企倒闭,我又在民企做了五年的管理工作。以前的一些老同事也很少见面了,人人似乎都为了生存奔波,这次和一些老同事相聚,竟得此噩耗……

六哥走了,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对亲人的无限眷恋,一个好人,六哥的大名叫吴继伟,一个很有意义的名字,一个令人难以忘怀大写的好人!


                                               写于2015年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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