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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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老牛的妻子就接到了妻妹的电话，告诉妻子老丈人家的暖气又漏水了，把楼下住户给冲了，人家去年新装修了房子，人家不干了！妻妹有点不高兴，电话里满是埋怨。
老牛的老丈人八十八了，老丈母娘离开人世已经二十多年了，老丈人也没有闲着，前些年找后老伴陪着，如今年龄太高雇保姆伺候，说是保姆，挣的是保姆的钱，老丈人把人家保姆当老伴看待，离不开人家。生活哪不需要人民币，老丈人退休金也不算少，这些年也没有攒下，幸亏有老牛的妻子帮着管理经济，要么兜里比脸都干净。妻妹和妹夫对老丈人钱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了有点不满意，满意不满意，也没花儿女的钱，人家碍着你啥事了？老牛和妻子比较豁达，谁不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妻子撂下妻妹的电话，又给老牛的老丈人打电话核实，果真是电话里老丈人正和暖气修理工讨价还价呢！老丈人家的暖气几乎年年漏水，这暖气质量也太次了！其实也不只是暖气质量差的一个问题，关键是老丈人不舍得花贵钱买品牌暖气，按老丈人的说法，他还能活几年，可是老丈人身体好着呢，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活过九十岁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儿女麻烦事就多了，前些天刚刚把买的新手机丢失了，办个卡还得实名制，把人折腾的，老牛腰脱还犯病了，一瘸一拐的，去移动公司办卡。老牛的妻子是个急性子，也顾不上吃饭，老牛和妻子赶紧穿好衣服去老丈人家去看个究竟。
老丈人和保姆住在离老牛家不远的小区里，待老牛和妻子到了的时候，六十多岁的水暖工正给维修暖气呢。这位修理工可不是简单人物，当过农民，扛过枪上过老山前线，做过工人，下岗后还自己开过公司，如今退休也不闲着，还去维修赚钱。妻子忙问修暖气的费用？修暖气工说一百元钱。一旁的老丈人有点不高兴了，不愿意让给钱。老丈人的意思是暖气是维修师傅给买的，得保修。维修师傅解释说：“暖气漏水在保修期内可以给退换，但维修费用得自己花！”
妻子忙从兜里掏出一百元，老牛塞顺手给了维修师傅手里，并客气地说：“让大哥受累了！”维修师傅连忙道谢，对老牛和妻子说：“就爱和年轻人办事，道理一说就通。”其实，老牛和妻子也不年轻了，都过耳顺之年了。
老牛和妻子要去楼下的住户道歉。老丈人没有阻拦，但是老丈人不同意给人家赔偿，老丈人说：“我家下水道不畅通，就是楼下的人家在装修时，把下水道立管改成了横管，我还没有找她家算账呢！”老丈人脾气暴着呢，老了脾气也没有改多少。老牛悄悄地跟妻子说：“你怀疑人家私下改了下水道，但是你也没有证据呀，一码是一码呀，现在解决暖气给人冲了的问题。”妻子也认为老牛说得对。
去楼下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男人，护理着八十多岁的坐着轮椅的一位老太太。人家房子是刚刚装修不久，这下子给人家冲的不轻，棚顶上掉下来三四块比手掌还大的墙皮，人家当然不高兴啊。妻子连连向人家赔不是。这家人还真不错只是说：“你爸家的保姆不该连楼都不下来看看，给人家冲了还有理了！”
老牛的妻子说：“保姆照顾老爸的生活，别的事啥也不会。”楼下大哥有点不高兴了：“这保姆象空气，办事有点差劲！”妻子要给人家赔偿，那大哥更是不高兴了：“楼上楼下住着，可别扯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也有气无力地说：“楼上楼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咋好意思让赔！”
人家不用赔偿让我和妻子更不好意思了，楼下大哥说：“这是我妹妹的房子，要不你给我妹妹打电话联系一下!”妻子马上拨通了电话，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暖气已经漏好几回了，下回真得注意了。”尽管人家不让赔钱，老牛和妻子还是买了牛奶和水果给人家送去，人家大哥不收，没有办法妻子又拨通了那位大哥妹妹的电话，人家终于点头了，老牛又把牛奶和水果送去。
回家的路上妻子总算松了口气，妻子告诉老牛：“给楼下住户送牛奶和水果的事千万不要让老爸知道，要不老爸会不高兴的。”
老牛笑着说：“你老爸就喜欢女人，只舍得给女人花钱。”老丈人的私房钱钱剩不下，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老牛感慨：“八十多岁了由着他吧，由着他吧，健康快乐就好，少添麻烦就好，有保姆伺候就好。”老牛心疼妻子，怕妻子操心太多，妻子的也不年轻了，这几年也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由其心脏怕操劳。磕磕绊绊几十年了的夫妻，如今都变亲情了……
妻子上前一下子挽住了老牛的胳臂，扬着脸向老牛微笑着，两人肩并肩走在满是积雪的大街边上，雾霭散尽，天空漏出了湛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