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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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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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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旅行

   比现在年轻二十岁的时候,在洱海的长廊上我遇见了她。

   她独自走在夕阳的余辉里,长发在初夏的晚风中微微飘散。光着脚丫,站在长廊的石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殷红的落日一点点下沉。阳光透过她的身影,把傍晚的长廊染成金黄。天空中一群白鹭吵吵嚷嚷地从头顶飞过,掉下一根洁白的羽毛挂在她的发梢,仿佛三月绽开的梨花。

  我站在她的身后,相机对着晚霞耀眼的光芒胡乱的闪了几张,她转过身来对我礼貌的笑了笑。明媚的眼神让我一阵慌乱,脚踩到了鹅卵石上,差点摔倒在地。相机和帽子掉在地上,她弯腰帮我捡起帽子,红着脸递给我轻声的问:“相机摔坏了吗?”

  “没、没坏!”我拍着相机上的灰尘,语无伦次的回答。她那温婉的声音仿佛湖面的清风掠过我热辣辣的脸颊。

  “天快黑了,还不回去?”我无话找话地说。

  “嗯,还没订旅馆呢,你也是一个人旅行吗?”

   她边问边跟在我的身后,把提在手里的凉鞋套在脚上,行李箱在地上划出哧哧的声响。

   我让她去我住的地方写房间。那旅店离长廊不远,房间的窗户正对湖面,傍晚里能看到洱海里星星点点的渔火,海鸥欢快的徘徊。到旅馆的时候,吧台登记的小姑娘说没有房间了,她一脸失望的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先生不是一个人住的标间吗,打伙住吧,旅游旺季房间紧呢”。

   小姑娘建议说。然后偷偷地给我做鬼脸。她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眼神里告诉我,她愿意合住。我既惊喜又尴尬,红着脸拖着她的行李箱一起上楼。一进房间,她看见落地窗外碧蓝辽阔的湖水,闪电般的甩掉脚上的凉鞋跳到床上,张牙舞爪地大声喊叫:“洱海——我—-爱—-你!”

  “本人徐雯雯,武汉医科大学大三学生,不,还有一个月就大四了,你叫我雯雯吧,我叫你大叔还是眼镜哥哥呢,嘿嘿!”

  她疯完了坐在床沿上自言自语的说。脚在床边不停地甩来甩去,两只乌黑的大眼珠直盯着我。

   夜里我们聊了很久,她聊她的考研计划,聊她的美好前程。我聊我工作的趣事,聊我女上司肥胖的身体外全是名牌,像个澳大利亚纯种山羊。她听得哈哈大笑。直到后来听到她轻轻的鼾声,我才闭上眼睛艰难入睡。梦里和人结婚,新娘总是蒙着脸。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崇圣寺。我看见她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祈祷,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我假装没有看到,转身到殿外看风景。从大殿出来时,她不想让我看见她一脸忧伤的样子,强装着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在明媚的阳光里显得格外苍凉。夜里,我们还是同住一个房间。她似乎对我放心了许多,睡衣胸罩也不穿了,直接窝在被子里。我们一如既往的聊天、讲笑话,她笑得咯咯的,全然没有了白天的伤感。

   第三天早上吃过早饭,我送她去机场回武汉。快过安检时,她突然从队列里跑出来抱住我,两条肉乎乎的腿夹在我的腰间,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满面笑容地离开,招手让我回去。

  回武汉以后我们联系少了。偶尔通电话,她都说在忙考研复习,我也不便打扰。直到快过春节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是雯雯的姑妈。说雯雯住院几个月了,白血病晚期。她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是白血病去世的,父亲忧伤过度也离开了人世,雯雯是跟她长大的。

  年底单位事情多走不开。春节放假我去了武汉,她姑妈在长江大桥上见了我,说雯雯一周前离去了,按照生前遗愿,器官捐给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骨灰撒在长江里。

  看着滚滚流淌的江水,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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