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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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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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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

文/张忠庆


地里的麦子泛黄时。勤快的人们用镢翻起场院里的泥土,再用疙瘩筢子清理出碎的砖块和瓦片后平整好,扬上麦糠撒上水。这时地面上便撒发着新鲜泥土和麦糠的味道,人们拉着石碌碡再把地面碾平碾实,麦收用的场院就碾好了。

毒花花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金黄色的麦浪在燥热的风中起伏,空气中散发着麦子成熟的气息。那年我刚初中毕业,父亲和我来到田间。父亲走到田头用手掐下几个麦穗用手揉搓着,然后吸口气轻轻吹去手掌中的麦糠,将麦粒放进嘴里嚼着,喉结蠕动几下咽下,然后指着田间的麦子对我说:“麦子熟了,咱们明天早上来割麦子吧,你要记住麦子是九成熟十成收,千万别错过了时间。”我听了看着父亲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

第二天刚放亮,父亲便招呼我拿着他早已磨好的镰刀,母亲把洇过水的草绳子放在地排车上,背起灌满水的军用水壶,父亲拉着地排车便向麦地走去。路上遇到许多早起上坡割麦的人,他们相互打着招呼,即将收获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田野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似乎在呼唤人们赶快去收割成熟的小麦。父亲弯着腰割着麦子,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面庞滴落,他顾不得擦汗,用左手抓起一大把麦子,用右手握着镰刀将其割下,我听到镰刀切割麦秸时“嚓嚓”的响声。他从捆在腰上的一捆草绳中抽出一根放在地面上,然后,再把成把的麦子放在草绳上面,这样放成一个个几乎大小相等的小堆,母亲便跟在他身后将麦堆一个个捆好。

我也拿着镰刀在另一个畦里割着麦子,手背和胳膊被麦芒扎得生疼,麦秸上的尘土吸进鼻孔里咳出的痰都带着黑灰色,汗水湿透了衣服。不多时我便拉在父亲身后很远的地方,自己由于着急还误割了许多套种在地里的玉米苗。这时腰酸背疼的我感到了收割麦子的不易,深切地感受到父母种地多年的辛苦。当父亲割完一个畦后便帮我割这个畦的麦子。

太阳升起来了,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地里自家的麦子割完了,我疲惫地躺在田埂上说自已腰疼,坐在田埂上休息的邻居大叔听了开玩笑地说:“小孩那儿有腰呀,歇一会就好了。”父亲喝了一口水对我说:“这算什么,庄稼地里受累的活多着呢。”他放下水壶接着说:“生活的意思就是人要生存就得干活,生活中遇到困难时,也要像割麦子一样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

吃了早饭,母亲去场院里轨麦秸,父亲和我便去把割好的一捆捆的麦子,用地排车一趟趟拉到场院里,临近中午我俩才运完。这时别人家的麦子也陆续运进场院了,场院里各家的麦个子堆得像一个个小山似的。

母亲隔着自制的垫子坐在地上,用木柄铁齿的麦秸梳子,梳理掉麦秸上的枯叶。然后用一个木板上装着镰刀的工具,将麦穗从麦秸上割下来,再把麦秸打成小捆。这成捆的新麦秸可以用来修葺自家麦秸为顶的房子,又可用麻绳将麦秸编结成草苫盖柴草垛,剩余的麦秸可到集市上卖掉换些零用钱。

电工把电灯按装在电线杆上,夜晚时场院里照得明亮亮的,招引来许多的飞虫乱舞。小麦脱粒机也接上了电源。可那种老式的脱粒机干活的效率很低,需将麦子放进去脱两次,才可将麦穗上的粒脱干净。潮湿的麦秸放进多了电机会发出“嗡嗡”的响声,散发出烧焦的气味,人们会赶快停止往脱粒机里放麦子,生怕烧坏了电机。

用脱粒机是要挨号的,有些人生怕赶上连阴天捂坏了麦子便争着用脱粒机,一家子亲戚连亲戚用一个号打场,既便是白天黑夜不停的干,可等我家挨上号也要几天后的事。脱粒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经过脱粒机脱粒的麦穰堆成小山。

我生怕挨过了号,整天靠在脱粒机傍帮着人家打场,脱粒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人们说话需高声的嚷才能听见。付出了汗水和劳动好不容易才挨上了自家打场,这时有些我帮过的人也会来帮我家干活。

自家打场时,人们帮我将成捆的麦子解开,我将麦子抱上机台,小心地往进料口内送麦子。母亲从脱粒机的下出料口扒出麦粒,有人帮她装进袋子。麦穰从机器前出口排出,父亲和帮忙的人便在机器前面,用铁叉不停地叉走麦穰。我们这些人弄得灰头土脸,忙得不亦乐乎。

当自家的麦子打场以后,我便疲惫地瘫坐在场园里,此时对于我来说,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美美的睡一觉。

打场后,人们便忙着找地方晾晒,大公路上虽然好,可是交警不允许晒麦子。人们只好找些车辆少的小公路上;或是到工厂内的水泥路面上;或是就近晾晒在场院里;或是干脆用塑料布晾晒在空场地里。

我家晒麦子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雷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了“隆隆”的雷声。父亲急忙拉地排车到了晾晒麦子的场院里,我和父母匆忙地收着麦子。风吹起尘土直迷你的眼,雨滴打在地面上发出”叭叭”地响声,我帮父亲赶忙把装进袋子的麦粒抬上地排车,用塑料布盖好。

大雨倾盆而下,我衣服湿了粘贴在身上,眼前一派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的景象。父亲拉起地排车,我和母亲在两旁用绳子帮他拉着,泥泞的道路上父亲吃力的拉动地排车向前行走。我听到父亲急促的呼吸声,他的脸上已分不清雨水或是汗水了,此时,我看到了父亲为了生活而努力的样子。

麦子摊放在屋内的地面上,母亲不停地用手翻动着生怕捂坏了麦粒,父亲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吸烟,像是要把这潮湿的雨水吸干,我用手帮母亲翻着麦粒,手接触到堆放的麦粒,感觉潮湿的麦粒捂得热乎乎的,这是一个让一家人都焦急的日子。

雨下了两天总算是停了,父亲借了亲戚家一大块帆布铺在场院里,我们又可以晾晒麦子了。麦子晒干了,母亲用铁锅炒了些新麦粒,去电磨房磨成了面粉。我在碗里放上点红糖用水拌上些炒面粉,这样我又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炒面了。那一年的炒面特别好吃,吃到嘴里别有一番滋味。

当父亲和我用铁叉把场院里的麦穰堆成垛,用新麦秸编成的苫子盖好,一个麦收的时节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结束了。静谧的场院里,偶尔会见几只斑鸠寻觅着人们遗落的麦粒,不久,人们会见到许多嫩绿的麦苗从麦穰垛边生出,面对骄阳展现出不屈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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