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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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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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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与驼铃伴 走过岁月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月的梭子穿行于记忆的瀚海,留下了点点滴滴,纵横交织成思念的帘幕,帘幕泾渭分明,把模糊的岁月交织成网,历历在目。龙年春节已过,偶尔听到久违的驼铃儿声响,它伴随着我们走过沙漠戈壁,走过凄风冷雨,走过悠悠岁月,走过酸甜苦辣。多年的漂泊人生使我更加留恋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从来不会主动提出外出转转,和亲人团聚和谐相处的幸福无以言表。物探人生充满离别、无助和思念,也充满新奇、奋斗和喜悦,各种你能想象到的情感有如蒙太奇,被苍茫凄凉的驼铃声拉得很长,声音悠远、荡气回肠。正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若干年前的春节,腾格里沙漠。我们正在沙漠腹地180公里处施工,不期遭遇了一场连续五天的沙尘暴。晴朗的天空瞬间变成黑压压的,大风裹挟着细细的沙粒,密集地打在身上,针刺一般疼痛。车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会被坚硬的砂砾钻进来。地上的坚韧的芨芨草被连根拔起,连滚带爬不知道在哪里安家。少有的骆驼只好停下来无奈地遥望远方,也许它也好奇,怎样才能战胜风沙、干旱、饥饿。我们只好停工,酷暑使荒凉的世界变得陌生而死寂……

由于风大,流动的沙子不知卷走了多少沙梁,也不知道填埋了多少低洼,推土机推的沙漠路都被刮来的沙子填平了。送饭车已经两天没有送饭上来,大家都把自己备用的方便面、榨菜、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等食品相互分着吃了。我们派出去的两台车也相继爆胎在半路上,其中一台车爆胎三次。可能谁都不会相信,180公里的沙漠路要走六个小时。每次电台联系基地,都受天气影响而中断。天气晴朗的时候电台信号清晰。赶上沙尘天气,信号断断续续收到的只是噪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一个高大的沙丘上和基地取得了联系,得知基地领导对我们的安全很重视,已经安排饭车出发并由推土机保驾,大家终于平复躁动的心。长期的沙漠施工,都已经习惯了隔1~2天吃不上热饭。多是因为天气炎热,做好的饭菜在长途颠簸中变质。因此我们随身携带压缩饼干、方便面之类食品以备不时之需。如果说第一天大家打打牌能轻松度过,第二天相互找点吃的忍受一下挨过,第三天就只有无精打采地躺着了。一个个默不作声、侧耳细听电台里传来送饭司机那熟悉的声音。

“王二蛋这厮有方便面,他不让我们吃。”这时电台传来查线员的喊声。

“打他王八蛋!”

“什么玩意儿!”

电台里一阵骚乱,感到事态严重,我赶紧驱车过去。只见几个人围着王二蛋,一个人揪着他的衣领往地上摔,我上去用力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小子吃独食。”有人气愤道。

“这是我自己购买的。”王二蛋嗫嚅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越是艰难时刻我们要相互关照、共渡难关。东西是你个人的不假,助人为乐是我们永远需要弘扬的优良品质。你看这样行吗,给大家分分,回头我让饭车给你多带两箱。”王二狗子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有答复。我掏出方便面,给大家分着吃。

“什么人,没良心。”有人拿了方便面干嚼着骂道。

我示意大家散开:“大家都忍一忍,饭车快到了。”下午两点多,饭车终于到了,厨师立刻分发肉包子、挂面和蔬菜:“我们是一早六点钟出发的,可能包子有些焐了,能吃就吃点,不能吃的话我一会儿给你们煮面条。”厨师一个劲儿表示歉意。

“没事,理解!”大家没有一个抱怨的,有捡柴点火的,有洗锅洗菜的,风风火火做起饭来,有人打开大西瓜,年轻的大鹏一口气吃了五块,那个甘甜多汁,“要是再凉一些就好了!”

“慢点,别噎着!能吃上西瓜就不错了。”

“下辈子肯定逃生饿死鬼。”有人打趣道。

加了柴油的干草禾冒着浓烈的黑烟,钻进锅盖里,锅盖周边一圈炭黑。肆虐的晚风带着余威把细沙掺进锅里。人们围坐在锅灶旁,一个个带着烟黑的脸上浮现了欢乐的模样。四点左右,人们喝着夹杂着柴油味的热气腾腾的面条汤,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以及牙齿咬到细沙的咯吱、咯吱声响,一个劲儿夸面条真香,真带劲儿!

几年后的又一个春节,新疆拜城红山黑山。谁也没料到一场罕见的大雪下了一昼夜。我作为钻井监督已经在野外连续工作一个月了,由于条件有限,只能和雇员住在一顶棉帐篷里。我们这个班组有一钻工、二钻工、四个抬钻杆和机械设备的。为了减少山区往返路程时间,各钻井小组都加班到深夜。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等着打完最后一口井,我又冷又困,等完成打井下药返回露宿帐篷,衣服没脱就钻到被窝里了。下面铺了三层褥子,上面三层被子压风。

“赵工,饭熟了,起来吃饭呦。”子夜一点多,一钻工把我叫醒。

“不要了,不想吃了。”我睡意蒙眬。

“吃点吧,下雪了,不然晚上挨冻。”每次他们都这样坚持。

我很少吃季节工做的饭,不是嫌弃他们的饭不好吃。每天饭车给我送一次热饭,自己也带点吃的,简单加工一下。偶尔尝尝他们的饭,还是感觉不一样。同样是炒白菜,放上一大把花椒和辣椒,大火翻炒,别有一番滋味。红烧肉、辣子鸡炖得软糯不腻,口齿留香。稀饭也是那种很稠的粥,喝下去酣畅淋漓。四川人在烹饪方面把功夫做到了极致。虽然他们挣钱不多,但从不吝啬吃喝。我乐得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他们一块分享。刚刚吃完晚饭,冰碴带着雪花开始撒落下来。我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床被褥,这个寒夜是很难轻松度过的,我掀开一床被子平摊给他们。几个人感激地说:“我们习惯了,没啥子,不怕冷!倒是你,千万要保重身子,还指望你挣钱呢。”

这时,白毛风刮起,一个个都睡不着。一钻工说:“我出去抽支烟。”二钻工也说“我也去。”我知道他们在外抽烟冷:“不要出去了,就在里面抽吧,注意烟灰。”

“赵工还睡得着不?”

“不想睡了。”

“让你跟着我们受苦!”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二娃子的老相好不知道啥子情况了,说不定跟谁跑了。”二钻工逗弄着二娃子。

“关你屁事,跟谁跑怎么了,还不是先跟了我,老子天下第一!老子第一个尝鲜。”二娃子嘴里不服软,声音已经哽咽了:“我能给人家带来啥子嘛?跟我这么长时间,也值了!”

“三宝没了声响,莫不是在自摸?”二钻工又开始打趣三宝。

“啥子叫自摸,你示范一下。”三宝今年新婚不久,媳妇就在拜城打工。

“想媳妇不?”

“想媳妇能咋样,飞过来不成?让人家跟着受罪,老子不干!”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一个个来了精神都坐了起来。我示意他们一个个都靠近些,黑暗里烟蒂闪着幽幽的光,多少增添些温暖的感觉。

一钻工说:“赵工,我出去方便一下。”

“冻死人,这鬼天气。”不一会儿一钻工哆嗦着进来要了张硬纸板出去,只听帐篷外面发出噼啪声响,一大堆柴草在寒夜燃烧起来,爆燃的火花冲上天空,好像要把寒冷带走。尽管雪下得越来越大,大火却越烧越旺,帐篷里也暖和多了。就这样,他们几个人轮番出去捡干柴,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龙年春节,在科威特这个到处充满黑金的国家,经常看到成群结队的骆驼。牧人开着丰田车,在沙漠里放牧骆驼,这里现在是雨季,地上萌发片片小草,骆驼自是喜欢。脖子上的铃铛在浩瀚的旷野里不紧不慢地击打着,骆驼高昂着头跟着发出哞哞叫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如果说白天50度的高温可以在空调房中躲避的话,风沙来袭蔽天遮日的沙尘暴会钻进每一条缝隙。沙子灌进脖领,迷离双眼,石砾打在脸上,冲进耳朵里。再好的情绪也会低落到极点,当然网络也会随着漫天蔽日的尘埃粒子阻隔变得奇慢。索性打开手机音乐,让自己置身另外一个世界。想起几十年来自己从一片沙漠走出,又走进另一片沙漠,如果不是自己情愿,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每次回家休假,心中还是忘不掉这里的生活和这里的人。写到这里,如果说对多年的物探生活有些感慨的话,就是我们是生活的穷人,却是精神的富翁!我深爱这片土地。随着野外工作条件的逐步改善,我们的居住环境越来越好,中方雇员大都负责管理岗位。

我们的营地在科威特城区不远的野外。周四的下午,在一片布满白萝卜、油菜和白菜的自种地旁,伴随着油菜花的芬芳,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阵阵笑声萦绕耳畔,人们在品尝着鲜润的沙特烤羊肉,议论着工作,谈论着生活,交流着经验,畅谈着美好回忆。中方与外方雇员,甲监与队长,来自17个国家各种肤色的人们笑谈中缩短了距离,加深了友谊!篮球场上,十几个年轻人在你争我抢,冲撞中挥发着力量和顽强,笑声里读得出自信和希望。娱乐活动室内乒乓球飞来飞去,只见友谊的种子在这里闪光。营地背面两块足球场上,当地雇员左冲右突踢着足球,工作的劳累在此时此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高级雇员吸烟亭里,几个班组长汇报完工作,也在讨论着明天早上是否做点油条、豆腐脑,今晚夜班轮岗人员应该改善火锅还是吃拉条子、凉皮等等。卫星转播的国内电视节目放映着阖家团圆的庆祝节目,娱乐室里传来嘹亮高亢的歌声:

我是一只来自远方的鹰

翱翔在辽阔的苍穹

别问我生活的真谛是什么

先和我一起享受这美好的人生

这一切是否真实

如果生命只有轮回

你获得的你失去的你留下的

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追寻过去的旧时光,石油物探人以不老的情怀,带着不羁的深情,走过万水千山和春夏秋冬。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歌颂美好生活的初心始终没变。他们对祖国石油事业的执着和热爱,坦然于胸。他们笑对流年,用时间的睿智,写意人间烟火中最朴实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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