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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慧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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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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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我不是玫瑰(组诗)

初妆


幽深的庭院,崎岖的山路边

总有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在举行

蜂鸟与山雀,花蝴蝶与细腰蜂撞在一起

争抢着一张入场券

滑倒的光线把散落的音符往暮春的尽头推

你站在舞台中央

单纯得像一位路人


三分胭脂红,七分月光白

一杯加了柠檬与黑莓的杜松子鸡尾酒可能是你

酸与甜,冰与火、红与黑带着五分醉意相互指认

隔着一层玻璃、一张吧台与一截矮墙

隔着音乐、语言、哲学与一段香


高校毕业墙上的表白越来越多

瘦金体、燕书体、衡水体、歌特体、斯宾塞体圈定地盘

横着竖着藏着掖着,像样不像样的符号漫画般生长

而描绘的主角似乎都是你


六月,你是所有胆小鬼们最深的遗憾


空蒙


一朵薰衣草色的花瓣向空窗要了一孔月色

月光分泌出来的汁液比西湖的水淡

一瓣香熏染的轮廓爬上厅堂主题墙

占据半笔江南


冰冷滚烫惊奇嫉妒或者有的没的

都逃不脱一汩钱塘潮的描写

万千诗行奔涌而至

雪盈千尺,金戈铁马,尘烟散尽


一支玫瑰,甚至一朵牡丹将无法为自己正名

孤单时把自己想象成人们想象的样子

想象一只娇嫩的指尖针般进入身体的纹路

从枝叶和萼片开始

一道弧一道弧瓜分梦境

想象罗袭、枕面与最柔软部分的线性走位

想象目光泪光经过时牵起的甜蜜与疼痛


阳光,会在低矮的屋檐下睁眼

目睹一层层的梦抱成一圈圈细软的云朵

或者洇成一枚枚丰满的唇印

目睹它们紧紧依偎

谁都不愿松开一个月夜


芒种后再晚些时候

稻香风会从孕相分明的秧田上来

虫鸣、蛙声或者一部分星空会暗淡下去


落单的黑夜,最终会带走一朵空蒙月季想象的爱情


烟脂扣


在古巷幽深的部位安静地打坐

青石灰瓦红墙是它修行中的一部分

季节不一样风向不一样坐姿也不太一样

有时,它坐成北国白雪密裹的紫禁萄葡园

有时,它坐成长安曲江池畔君臣合欢的樱桃宴

有时,它坐成少女胸前的第二颗钮扣

但大多时候,它是一首情诗的开头


它们坦露自己红、白、橙的肤色

坦露自己违和的方言与一个眼神的过错

从清晨薄雾至正午蝉鸣再到傍晚红月亮

像一对情人做的那样把一飘弱水调柔调甜调香

并毫并不设防地确信,日子就是这样


在古巷,一个月往往是一柱香的有效期

一柱香的时间,一朵花一片叶结婚生子死亡

就像我们来过又离去的父母

他们把一辈子过成了一柱香


而我们,是父母遗失在路途的一朵“烟脂扣”


安吉拉


你到过的地方,总会有人喊它故乡

一方庭院、一座城池以及万里江山

因为你打开鸟语花香的一天


自由、浪漫、理想

是生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你固有的基因

烟火诗情,是你青春的样子

开放包容,是你成长中的样子

百花齐放,是你想要活成的样子


人们似乎都认识你

却时常喊错你的姓名填错你的国籍

习惯将你拼读成一只宠物猫或者甜恋中的情人

你调皮地扇动丰满的羽翼

露出一张福娃的笑脸


空谷、戈壁、沙漠、雪山、高原

时常喊你的名字

如同喊遥不可及的神明

而有时它们喊你

就像喊自己丢失太久的孩子


在朝开暮合中一递一答,一声泪下

春红夏粉秋白冬绿

深入一朵小花零下二十度的内心

去看一片藏在冻土里的红海

看小小的子房如何催生一个高过头顶的灵魂


安吉拉,喊你就是喊一种快乐与幸福


蓝色阴雨


从一朵蓝色阴雨月季看人间

人间是一汪决堤的蓝眼泪

天空是一片平坦得失去棱角的陆地

人间只有春秋,红尘只有蓝紫


草木、鸟兽、山脉都在做相同色彩的梦

雨可以抛开顾虑无休无止地叙事

关于血液、泪水、空气、玻璃都是不同形态的近义词


雨滴向上或者向下都是奔赴同一个方向

风会现出原形,在草原羊群河滩奔跑跳跃

露出鱼鳞状的脚趾与果冻样的柔唇

至于阳光,只是海洋深处掌灯的一尾尾鱼

忽闪忽闪地亮出法器

不断修剪浪花尾部遗漏的花边


比蓝色阴雨更蓝更紫的是一株苦楝树

丢失的果实或者花蕾

都可能是它皮肤里流出的一帘瀑布

苦涩且忧郁的胸膛血流不止

而每一只小鸟都可能是肇事者

至于两只蝴蝶的相互表白

将无法抵达蓝色阴雨的天气

也无法穿过一层层柔软的玻璃


阴雨人间,终将在玫瑰般的香气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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