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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钟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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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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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梦儿长

冬天的游子,如枯黄的落叶,对故乡的记忆,被岁月无情的刀,一片片剥落。

一场寒流,侵袭了多少即将离家的落叶,它们,站在树上眺望,聆听根的嘱咐。

游子的心,就如那秋风扬起在外漂泊的落叶,隔着千山万水。乡路漫漫,期盼遥远,翘望在月圆月缺中,丰盈又枯瘦,停泊又扬帆。

年关渐近,扛起行囊,揣着思念,渴望那一刻,把团圆熬煮得滚烫香甜。

他乡的月色,是一壶陈酿,醉了梦里归途。秋风不缓不急,把心中的山水雕刻成思乡的词句。

小时候,故乡是一个具体的词语,具体到那些炊烟、那些院子里伸出的花和树;具体到那些鸡鸭鹅、马牛羊的叫声,具体到奶奶的“三寸金莲”的小脚上;以及具体到爷爷的那支忽燃忽灭的竹烟筒里。

如今,故乡像一个虚词了,归乡的路也只能落到纸上,我在纸上变成一尾会游的小鱼,梦里时常沿着故乡的小河游回去,在那些乡音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空虚的灵魂。魂魄在流云之端,看归雁,掠起大山深处的夕阳。

故乡,还有三间一进三重的新屋,这新屋凝固了爷爷与父辈们两代人的心血,附近的乡亲都称它为“大坪”,除了这新屋,原来爷爷还建了一栋比共和国更早的老屋,在岁月风雨的侵蚀下崩塌了,如今再也寻觅不到它当年雄壮的身影了。

父辈们一生守护着那片消瘦的土地,孩子们都学鸟儿般飞向了远方。如今新屋早已变成了旧屋,昔日的炊烟也只有在记忆中缭绕,燕子从南方飞回的身影,也只能出现在思乡的梦里。

生活像一个江湖,岁月却印记着归乡的路,人在异乡,每当听到一声声熟悉的乡音,在深夜的梦里,我会乘坐月亮的船儿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

困了,累了,想家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眺望故乡,那里有我伤痕累累的成长岁月,和食不果腹的伤痛。

每次靠近村口,就愈发小心翼翼,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一把穿透岁月的铲,生怕惊动时光中尘封的往事,挖断连着筋脉血肉的根。

距离故乡近了,脚步越发沉重。不安和羞愧早已冲淡了衣锦而还的窃喜。乡村的旧宅子,似乎一夜间矮了下去,童年的伙伴“狗子”哥,正坐在茅屋的门坎上唉声叹气,因为在城里买不起房,儿子成为村里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光棍汉大军中的一员。

谈笑间,多么熟悉的乡音,被无情的岁月反复拉近,扯远。那些或远或近的归途,始终等待着远方游子的脚步。

梦醒时分,挥手抖上几抖,满身的星月就落了,而沉寂已久的那缕炊烟,又再度升腾,随着对故乡的思念,一起飘忽在广袤无垠的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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