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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钟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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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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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的求学路


妻子每年春节去虎门坐高铁回武汉,都是老邻居骆先生车子送的,他从来都没有收过车费,在微信上发红包给他,每次都会被退回。今年冬天我回家也是他送的,下车时给他钱,他同样不愿意收钱,我死活硬是塞给他七十块钱,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我这人素来是宁愿亏着自己,也不愿去沾人家的便宜。

骆先生现在是在网络平台开的的打车的,他开的的打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哂网式的,在节假日和每天早晚利用他老婆在家的时候,才能出车,他还有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女儿一直是他带在身边的。两头的父母都需要他经济上的照顾,他的生活其实也并不宽裕。从乌沙去虎门有二十公里路,耽搁时间不说,人家车子多少总要烧点油钱吧!在外正常打的士,叫出租一般都是八九十块钱,不过叫熟人的车子,出六十大洋人家也乐意送。

骆先生是四川达州人,他与我同一年租这栋楼的时候,他小俩口刚刚结婚不久,一年后,他大儿子出生了,等到产期一过,老婆又要上班,骆先生就把他母亲接过来照顾孙子。母亲在农村生活惯了,在这鸟笼似的出租房内住不到半年,实在受不住,秋天一过他母亲便把孙子带回老家去了。儿子有母亲照顾,骆先生的工作也十分出色,夫妻两个都各自得到了提干,走上了领导岗位,待遇也高了许多,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能领一万好几了,当年东莞这边普通工人的工资,加班加点,满打满算,一个月也就三千出头一点。眼看着日子好过了,生活有了奔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两年后腊月初,骆先生的父亲突然病倒了,得了肠癌。父亲有了病,住院做手术花钱不说,母亲还得忙前忙后的照顾。没办法,骆先生只得请假回去把刚上幼儿园的儿子接到东莞来了。

这一年,我家儿媳妇又有了第二个宝宝,妻子便把刚满三岁的孙子骗到东莞来了。

门对门,户对户的突然增加了两个好动的孩子,整栋楼都热闹起来了。人来了总得人照顾,要么请人,要么骆先生俩人得一个辞工。请保姆三千多一月,还得包吃包住,一个月就得五千多元,再说还请不到合适的人。辞工吧,实在是舍不得这份工作,想来想去,最后骆先生还是想到了我家。

妻子这人心软,见不得人家的难处,便把照顾孩子的事揽了过来。用妻子的话说一头牛是放,两头牛也是放,就等于多牵根绳子。然而这两只兔崽子被妻子一看便是三年,吃喝拉撒,头疼脑热的,上学放学还要接送,特别是两孩子生病和疫苗接种的时候,那排队和守护的艰辛,真是难以言表,我就曾经去医院排过两次队。

三年来,俩孩子同吃同住,也结下深厚的友谊。那几年骆先生,经济确实紧张,他夫妻俩个都是独生子女,两人同时要负担四个老的。父亲两年动一次手术,一次下来就得六七万,拖了四年后,他父亲硬是顶不住折磨,撒手去天堂了。 岳父岳母那边身体也是长年药罐不能停的,一年也要花费他不少开支。但再困难,他头年每月还是给了八百元生活费的,记得第二年起他每月多给了两百元,也就是一千元。其实这一千元也刚好够孩子开销的,俩孩子买玩具呀,去游乐场玩呀,一星期玩一次两次的,一年下来就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两孩子相差三岁,都是不讲理,争强好胜的年龄, 每次买玩具吧,一个玩具就非得买两个,否则俩孩子的战争就开始了。就有一次,一个买的是能满地跑的鸭子,一个买的是漂亮的大公鸡,回来后就翻脸了,都去争那只大公鸡,无论我再怎么劝,怎么调解都是哭声震地,等我一没注意,大的就动手了,拿起那电动玩具车就往我孙子脸上砸,坐在沙发上的我,身手再如何敏捷都没拦住,孙子的鼻子顿时鲜血如注,我气不过,拍了这大家伙两巴掌屁股,谁知这一拍,就收不住场了,他这一哭就两个多小时,等到他父母下班后还止不住声,把他母亲心疼的直抹泪,还以为是我虐待了她家的孩子。特别是那些电子玩具,一买就几十上百的,有时真的叫人受不了,还有吃零食,喝牛奶呀,一天下来就得几瓶,不算还好,一算起来,带两孩确实艰难。

这两孩子上幼儿园都是在私立学校上的,学费半年五千多,一年下来每人就得一万多。当然学费是个人出个人的。

前年我家老岳母出车祸了,需要人照顾,妻子只得带着孙子回去了。

我家孩子回去上学了,骆先生也就没了后路,干脆把工作辞了,东凑西凑在4S店付了个首付,弄了台车搞出租,把孩子的户口也弄了过来,前年腊月女儿也出生了,他一人拖两个,老婆正常上班。

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教育,骆先生是钻破了头皮,想把儿子塞进公办学校,用骆先生的话说,公办学校教师资源会好些,再说公办学校学费也便宜多了,一学期百把几十块钱,根本不要什么学费。再就是孩子能够在这边上高中,参加高考。民办学校就不一样了,小学半年学费就得六千多。骆先生是千方百计的,儿子就是不够入公办学校的条件,后来骆先生托熟人找关系花了七万多块钱,硬是把孩子弄进了公办学校的大门。七万多块钱上小学五年,一年也要花一万多,算细账还是与读民办学费相当。也不是说所有民办学校出来的学生就会差些,我那同事老陈的女儿,也是在这边读私立学校,再回老家读初中和高中的,人家成绩在老家小县城里,一直是名列前茅,早几年还考上了名牌大学,现在已读硕士研究生了。

当然,每个孩子的适应能力就会不一样,湖南一朋友陈翔的儿子,原先一直是在这边上幼儿园,读完小学再转回老家读初中的。一开始,成绩还是蛮好的,名次在班上也挤进了前三名。没想到,初中两年下来,他的成绩就滑坡了,一落千丈,听说还染上吃烟喝酒,赌博等恶习。初中毕业后,陈翔又只得把儿子带到身边来,送到摸具厂做学徒工,几年后,这孩子也成了大师傅了。

自骆先生把孩子送进公办学校后,我俩各自都搬家了。两家人虽然住远了些,但情份还在。孩子实在想我们了,星期六星期天的就会带过来玩两天。

是呀,当时光从指尖上匆匆划过,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不深不浅,每一道都蕴藏人生的智慧与对人生的无奈。

     本文《留守儿童的求学路》首发于《教育研究》2020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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