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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钟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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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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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老屋

每当我困了、累了,或在人生最无助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家,想起爷爷留下的老屋。

我家的老屋座落在通山县与江西隔界的太平山脉脚下,老屋四面环山犹如嵌在一块风水宝地上。老屋凝聚了爷爷与父辈两代人的心血和期望。我们家的老屋不是砖块做的,纯粹是爷爷用黄泥土巴一夹板又一夹板反复地垒积起来的。老屋一进三重,两个天井,有正房十二间。还有堂屋、相楼、厨屋大小总共有二十几间房。

我们家人多,父亲兄弟五个还有个妹妺,每家都有五、六个孩子。每天睁开眼睛就像一窝蜂一样,倾巢而出,满山遍野都是我们这群孩子窜动的身影,有忙着捉鱼摸虾爬树掏鸟窝的,也有在家闲着无聊无顾吵闹的,以及孩子无忧无虑的嬉笑和哭骂声永远回荡在大山深处……每天还不知疲倦地重复上演着。老屋便成了我们这群孩子成长的沃土,儿时生活的乐园。

孩童时代,我喜欢跟着爷爷一起去老屋后的园子里忙活。竹篱笆上绕着的菜藤奔放着许多灿烂美丽的花朵,引来不少蝴蝶与蜻蜓穿梭在花丛中,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儿,躲在屋角旁的草堆里,弹奏着不知名小曲,整个园子仿佛是一座热闹的戏台。

慢慢地我们这群孩子长大了,在城镇化大背景的驱驶下,我们先后搬离了让人眷恋的老屋。

十几年来,我一直奔波在全国各大城市中,总也找不到家的感觉。但每次风尘仆仆赶回家时,只能望着空荡的村庄,让人暗自泪流。每次我都轻轻驻足,生怕惊扰了残缺的岁月。望着星光依稀,满地的瓦砾,天井青苔,一汪水迹,晶莹剔透犹如爷爷在天堂流下不舍的泪。

在我记忆清瘦的过往里,老屋始终挥之不去,泥墙依旧,阁楼里,满满当的一堆绣迹斑斑的锄头农具,灰尘扑扑课本旧书,以及多年不穿的衣服鞋子,五花八门。每一件废弃物上都凝聚着一段旧时光,凝棸着许多关于成长的故事和痕迹,曾经以为远离便能割舍,如今思乡之情却更加浓烈。晨曦刚刚醒来,任凭溪水浸湿鞋底,也不能阻挡我宽厚脚板奔往回家的信念。

风里翻飞的日子从回乡的路上纷纷滑落。 回不来的村庄,进不去的城,成了我们这代人永远的痛。

穿过时间的序幕,又见温馨,贫瘠。久违熟悉的老屋斜影,孤藤在墙角延伸。思绪又将在何处安身?心事微波荡漾,随风飘扬。爷爷的慈爱又凑响起如水般的曲子。习惯了潺潺浇灌,它递延着昨天的记忆。

月色温柔,小时候房子的黑瓦、土墙,这就是斑驳记忆中的模样。土语、乡音搏动。陈年的土路修饰成了水泥,加工成了它乡味道。村还在。脚步却远走他乡。惆怅在滋长,被岁月掏空的心能否给我一个回乡的梦。故乡还是我们最初的好,你的容颜还是如故,我的相貌还是依旧,处处弥漫着儿时的芬芳,却总也寻觅不到我日思夜想的人。

故乡的老屋时常在我的梦里,灰色黎明前茫然四顾,把青春一卷而去,只剩满天星斗无数。离乡的人,就像一棵不开花的树,再待芬芳。

本文于2019年刊登于省刊《参花》杂志第8期,后于2020年7月31日转载于《达州广播电视报》第11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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