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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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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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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鹅鹅,歪脖赞哥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首诗出自于初唐四杰的骆宾王,写《咏鹅》的时候,骆宾王只有7岁。骆宾王少年成才,终生才华横溢。武则天统治时期,李敬业反武则天,让骆宾王草拟一篇檄文,题目叫《讨武曌檄》,这篇文章让武则天看得爱不释手。李敬业兵败后,骆宾王不知所终。

世人最后只知道《咏鹅》和这篇檄文,很多人估计都没有见过鹅,尤其现代的年轻人,估计都区分不开鹅和鸭子。好在城市的环境好了,公园里偶尔也能见到飞来的天鹅。

鹅不仅比鸭子身形大,且鹅比鸭子有两个典型特征,一是鹅有一支特别长的脖子,且额头上方往前有个红色的肉包,这个肉包据说是鹅的核心部件,杀鹅的时候,假如鹅一时不断气,用刀背拍拍那个包,立即就解决了。

其实,我读骆宾王的《咏鹅》,比我认识鹅还晚。我是在放鹅的间隙,读的《唐诗三百首》,我知道了骆宾王,随后又读了《薛刚反唐》。

在我读初中之前,我们家没有养过鹅。那时候的鹅仔是贩子贩来的,鹅仔的价格比鸭仔贵一倍,父亲一般都不买鹅仔,因为不合算。

第一次跟鹅接触,那是我们家承包西大坝那年,有个贩鹅鸭的哥哥,挑着担子歇在我家湖心的棚子边,父亲跟那位哥哥几句话,竟然聊成了忘年交。哥哥的担子里还有十几只鹅仔,他直接放到我们家的棚子外面,然后就脱鞋挽裤脚就跟着父亲下了稻田。

等父亲收割完湖心的稻子,哥哥放下来的鹅仔已经快齐毛了。哥哥原本打算跟父亲一直在湖心里住下去的,因为当时正值“双抢”(抢收抢种)时间。这时,哥哥收到一封家乡的电报,让哥哥回家乡相亲。

父亲赶走了哥哥,因为,哥哥的终生大事不能耽误。父亲说,过年回来,我把鹅都杀好给你庆祝大婚。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哥哥回来,就发生了意外。

一天黎明,鹅群天不亮就下到坝脚的河里,它们还像往常一样地游到河中间嬉戏着,鹅群不知道,它们再也回不来了。因为,那天河里开闸放水,水流很急,它们在河中间,只能顺水而流。

鹅群似乎也察觉到了,看着离棚子原来越远,它们高声叫着,叫声惊醒了父亲,他看到越来越远去的鹅群,父亲手足无措。可惜湖区一个人也没有,他几乎得不到任何帮助。无奈之下,他快步跑到闸口,想请求看守人放下闸门。等父亲找到看守人,他看见已经不远的鹅群,他遗憾地向父亲摇摇头,来不及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鹅群被冲出闸口,接着漂流到长江里,鹅群顺着长江往下漂着。

父亲像疯了一样,顺着长江往下追。由于江岸弯弯曲曲,父亲的脚步赶不上水流的速度。父亲追了三十多公里,还是将鹅群跟丢了。

父亲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整天人都蔫头耷脑的,好像傻了一样。

第二天早晨,我们听到一个喜讯,说磨盘州前梗的某户渔民昨天发财了,他们在江里打鱼,竟然一网网住了十几只鹅。为防止主家找后账,他们连夜将鹅都杀了,折腾了快一个晚上。

父亲赶了过去,跟他们家对上了数量和特征之后,经过协商,他们还给了父亲八只鹅,父亲拿回家腌起来,只等着年底的时候,哥哥回来时,父亲好给哥哥庆祝大婚。

哥哥一直没有回来,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村里的炕坊老板求父亲,说有个客户订了一批鹅仔,没想到那个人赖账了,现在200多只鹅仔出生了,炕坊老板也不可能养鹅,村里就我们家养过十几只鹅,我们是否能把他们的鹅仔接下来抚养,价格上,自然比较便宜一些。

我们从来没有养过这样庞大的鹅群,考虑到我们快放暑假了,父亲便接过了这些鹅仔。在门口的空地上,父亲用竹席圈了一块地,将鹅仔圈在外面。

鹅比样子好养活,鹅仔的食物就是青草,只要在圈里放些青草沫子,它们就吃得非常欢实。在圈养的过程中,我发现了鹅是非常有集体观念的动物,那就是晚上鹅群休息的时候,其中总有一只鹅站在中间睁着眼睛,一旦周围有点动静,守夜的鹅就发出尖叫,随后,群鹅便惊叫起来,一般的入侵者见到群鹅呼叫,大多吓得不敢靠近。即便如此,在一个雨夜,还是有一只老鼠钻进圈里,当群鹅发出惊叫的时候,老鼠已经咬住了一只鹅仔的脖子,我拿着棍子将老鼠打死,被老鼠咬了脖子的那只鹅,伤口处血流如注,鹅仔脖子耷拉在地上,身体靠着两只脚在地上翻滚。父亲说,那只鹅仔活不了了。

看到鹅仔伤痛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于是便拿来一块破布紧紧地扎住伤口止血,鹅仔身体在瑟瑟发抖,我将鹅仔捧在手心里,最后将它放到家里老母鸡下蛋的窝里,窝里垫了一层破棉布。

我抓了一把给老母猪催奶的猪糠,拌到一把鲜嫩的青草里,和成糊状后,将碗放到鹅仔的嘴边,它看着那碗美食,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儿,我估计它是没有气力地吃东西,便将它捧到掌心里,掰开它的嘴,将食物喂到它的嘴里。它艰难地吞咽着,很快,它的长长的脖子边上就长出了一圈,从那时开始,我知道鹅的胃在脖子上,看鹅是否饿了,只需看看它们脖子上的拾到是否鼓胀起来。

经过一周多的照料,鹅仔终于可以下地了,可它留下了终生的残疾,那就是鹅头始终横着向前,它再也无法将它的头挺直了。那只鹅很坚强,后来赶出去放养的时候,每次行动,它都是鹅群的排头兵,从来没有给我丢过脸。

暑假开始的时候,长江边的大坝上就多了一个拿着棍子轰赶着一群鹅的孩子,那就是我。放鹅比放牛更加辛苦,我得随时跟在鹅的后面,不仅要防止鹅群走散,还得给它们寻找草源。家乡的俗语说,鹅是直肠子,它会一个劲地吃,一边吃一边拉,要想等到鹅的脖子上吃出一条长长的“圆管子”,那是非常难的事,只有每只鹅的脖子上多一条“圆管子”,我才能赶着鹅回家休整,等到那条管子消失,我又得赶着鹅外长江边上的坝上走。

无论刮风下雨,我都得雷打不动地放鹅。

那年暑假,跟在鹅的后面,我读完了《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就在秋季快开学的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跟父亲在屋里谈了半天,等我赶着鹅群中午回家的时候,那个人从我手里接过赶鹅的棍子,将鹅群赶得不知去向。

记得我含着泪,看着那只歪着脖子的鹅群,在歪脖子鹅的带领下走上了马路。那只歪脖子的鹅,它的头自然地顺着我们家的方向,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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