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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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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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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植物园


一直惦记着植物园的秋天,可阴差阳错,每到秋天,我都与植物园擦肩而过。

北京的秋天,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香山的。香山有著名的红叶,一年一度地等待着游客尽情欣赏。去香山的人,大多迷恋的是无法言说的秋景,即便看到红若秋火的元宝枫,目光很快就被移走,因为,那里实在是秋色无边。

在很早之前,新闻里就在提示,11月份前后的几个周末,游客尽量不要自驾车前往,这不仅会造成堵车,而且还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而错失美景。可很多人就是那么的个性鲜明,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恒心。车子堵在植物园门外几公里之远,那是因为前面的车子都堵在停车场门口进不去。从停车场到公路上,车子在一辆辆地接龙。原本很好的日光,变成了铁皮内炙烤人全身冒油的热量。

在旅游旺季的时候,我都是从后山进入到植物园,那是我非常熟悉的一条野外线路,每逢春秋两季,我都会向住在北城的朋友推荐那条线路。那条路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全方位地欣赏西山的风景,重点是,体能消耗不大,绝大多数坐办公室的人都能顺利完成任务。经历一个小时上山的气喘和半个小时下山的腿抖,我们便顺利地到达植物园的深处——樱桃沟。

樱桃沟里没有樱桃,可那里存放了两个重要景点:元宝石和石上松,偌大的一个似元宝形状的石头上,长着一颗松树,也许这只是上天的一个巧合,没想到,它们却激发了一个人的创作灵感,他就是曹雪芹。因为曹雪芹,植物园瞬间便有了人文气息,植物园的管理者也是善于挖掘的,从樱桃沟到黄叶村,就有了一条曹雪芹小路。逛植物园好像不再是“拈花惹草”,而变成一种文学的寻踪之旅。

其实,早在曹雪芹之前,樱桃沟就是世间隐士修行之所,最著名的隐士是孙承泽。他是崇祯朝进士,闯王兵困北京城的时候,他想跟着崇祯一起登到城楼御敌,后听说崇祯上煤山上吊,他也想上吊随崇祯而去,被人救下后,他改为服毒自杀,结果呕吐而出,又没有死成;他又投井自杀,再被家人救起。吐血一斗多,没有死掉。起义军劝降不从,清人入关后,官至吏部左侍郎。可孙承泽竟然称病二十多年,居住在樱桃沟里。孙承泽的大名叫退谷,他隐居的地方也被人称为退谷。

植物园里还有一位隐退的将军,他曾经是苏浙闽赣皖五省的大元帅,直系军阀的重要将领,他在退出政坛之后多出席于佛事活动,在一次重要活动上,他被一个女子当场枪杀,女子叫施剑翘,将军叫孙传芳。孙大帅的墓园地处卧佛寺大门外的东边,假如逛完卧佛寺,顺便去凭吊一下这位将军,也是一个不错的游历。

跟退谷有缘的还有一位名人,那就是戊戌变法的重要参与者之一的梁启超先生,在樱桃沟的入口的石壁上题有“退谷”二字,这就是出自梁任公的手笔。也许梁任公生前也相中了植物园这块宝地,他的儿子将他的墓园设在植物园里依山傍水的一个所在,他的墓碑是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设计的,墓园入口的亭子出自于梁先生的儿媳林徽因的笔下。沿着卧佛寺一直往东,就能方便地找到这处静谧的所在。

植物园的人文中心还是要归集到那一所叫“黄叶村”的所在。从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到食不果腹的大清平民,谁也体会不到曹雪芹的心路历程。他把自己的人生写了出来,写得那么的富丽堂皇,最让后人叫绝的是,读者在他的作品中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因为,他完全跳出了自己的作品,站在无人企及的高处俯瞰着芸芸众生。写书不仅换不来银子,而且还有很多额外的付出,甚至个人的生命,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残羹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那是浮华褪去后的洒脱,那是看破红尘之后的豁达。现在的黄叶村应该是原址重建的几间院落,跟曹雪芹的家是否有关,真的有点说不清。

黄叶村里,人群熙熙攘攘,村外美女云集,都想尽情地用最后的秋景装点自己的各种扮相。也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伴随着黄叶飘落,嬉戏在林间草丛。也有老者,成群结伙地以自己喜欢的方式,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秋色让所有到场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表情。

也许是美景太多,枫叶好像成了园里最不起眼的摆设,人们都将身段投向了与蓝天相互映衬的银杏黄。曹雪芹的黄叶也是指银杏吗?应该是的,只有这样高洁的品种才能配上那落寞的才情。

好在,现在的植物园非常热闹,有那么多人沉浸在那一片美景中,给无边的秋色增添了厚重,给自然渲染了人文的气息。

我爱植物园的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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