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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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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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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夏天长

胖子不是吃的,瘦子不是饿的。

事实上,胖子就是吃的,瘦子自然也是饿的。小时候,家乡胖子不多,因为,在一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出一个胖子真的不易,除非身体得病了。

那时候也有胖子,比如村里的屠夫人家,还有就是码头大酒馆里的厨子。此外,还有一个人,他不是村里人,但经常出现在村里。他是个木匠,家乡好像是江苏的,他是个大胖子。

一年中超过半年,他干活的时候都是穿一条短裤。即便如此,他身上都是大汗淋漓的。尤其是夏天干活,谁家雇用他,还得专门给他配一个打扇子的人,不然,他就会拒绝干活。

木匠不仅胖,而且脾气非常不好。请他干活,必须有肉,且还得按照他指定的做法,他特别能吃,喜欢吃的,会吃得一点不剩。这样的吃相在当时的农村非常不受人喜欢。

没办法,人们还得捧着他。那是因为他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他打的椅子可以坐一辈子不坏,他做的榫卯严丝合缝,从来不用加楔子。不像村里的木匠,做出来的凳子,即便是崭新的,坐在上面也会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

记得是哥哥结婚的家具是请他打的,整个村里,木匠好像就与父亲投缘,他不仅不带脾气干活,且还会为我们家考虑,如何节省木料,如何打出实用的家具组合等。当时天气好像还不是太热,他就已经受不了了,一天到晚就是大汗淋漓的,即便我们不停地用双手给他扇风,他还是直喊热,以至于吃饭的时候都不能好好吃。听父母亲说,那段时间他的饭量见小。他好像夏天会停工的,确实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比较着急,因为父亲的面子,他才出马的。

他对我很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是,他结束后,竟然在父母面前夸我,说我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哪里跟别的小伙伴不一样。

几十年过去了,我知道我跟小伙伴们的区别了,我变成了跟木匠一样的大胖子。

其实,在没成胖子之前,我就特别怕热。当年在广州工作,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不能说跟热没有关系,当我半夜在光板床上被热醒,带着满头满身的汗跑到水房去冲凉的时候,当我从宾馆或者空调车里出来,瞬间被热包裹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心肺长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温差地烤着我,那宛如活在炼狱之中。广州的热真的很长,从4月份到11月份,差不多都是相近的温度,以至于我只记得,在广州穿过T恤和衬衫。

到北京以后,头两年还好。北方的热,只要适应了,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比如夏天,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关上门窗,拉上窗帘,晚上等太阳下山,屋里就非常清凉,即便是暑热的夏天,到达树荫或者阴影处,瞬间也能感受到凉爽。可这样的好日子只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年的夏天,天气异常的热,以至于北京各大商场的电扇脱销,我是在一个北京人还未认知的地下批发市场买了一台电扇,总算平安地度过了夏天。

最热的那年是女儿出生的那年,天热得出了奇。那时候房子里还没有风扇,我又出差在外,姥姥把刚出生的女儿整天泡在澡盆里,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万般无奈之下,她们只好做出决定去住招待所。等我出差回来,看到紧锁的房子,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很快打听到了她们的所在。在我从住处到她们居住的招待所这不到一里的路上,我的裤子被汗全部浸湿,那是我出汗最多的一次。

再后来,家里、单位里、车里都有空调,我也不爱在夏天出门,夏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过去了。

今年非常奇怪,热浪在不经意之间就回来了。

没出差之前,北京就已经40度高温。看出差地的温度,真的反常了,20多度,以至于亲戚还在提示我,要带一件长袖衫前往。到了当地,南方确实温度不高,可霉天的低气压裹着厚重的湿气,让我感到呼吸困难。原本还想着在那天堂般的环境里好好地呼吸新鲜空气,结果,只能待在屋里吹空调。

回北京之后,高温继续。

那是由内而外实实在在的热,白天起床后,要想开始一天的生活,就得关掉房间里的空调,走进热烘烘的环境中。当身体被热包围的时候,突然发现,不仅身体被热困住,不想有所作为;而且连脑子也被热迷糊了,懒得运动,或者是怕运动产生的热量无法散出。

本想拿本书读,一坐下来,身上就是一身汗,即便风扇在前面转着,它们除了翻动书页,别的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电脑是不敢开了,它跟人脑不同,本身还得产生大量的热量,手按在键盘上都觉得烫手。有电脑散出的热风,脸上都能感觉到热量打脸。

热胀冷缩,难道时间都因为热而膨胀了?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先前非常留恋的假期,现在也因为撑的够长,而觉得不是很珍惜。扇子在手上,不是用来扇热的,而是为了轰赶钟表的,假如扇子不摇,钟表的指针好像都不动。

也许是体内的脂肪在不断地燃烧,所以,身上不停地产生燃烧的附属品——汗液,不经意之间,汗液顺着脑袋,往身体的各个方位不自然地流下来,即便如此,身体的温度也得不到可感知的降低。

时间被涨开了,胖子的夏天被撑长了。好在我还可以自主呼吸,就是整天无所事事,心里觉得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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