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九点半以后的公交车

匆匆忙忙，车来车往。

每天早晨天不亮起床，简单收拾之后，便例行地穿梭于车来车往中。走进高大的办公楼，一天就被圈在楼里，几乎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模样。

因为车子出现了一点故障，我不得不停下匆忙的步伐。早早就微信联系修理厂的经理，看看能不能花个半天时间把我的车子处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开车直奔修理厂。简单交代完毕，就离开了修理厂，想想空荡荡的大街，在街面上坐车溜达一下也是挺好的。

北京的公交系统在全国应算是排得上号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为了解决出行的线路安排，公交部门可是费了脑筋，公交线纵横交错的，一条大街都不能错过。坐公交倒是方便了，可每个公交站点最后都成了堵点。公交原本是让人舒心的，结果堵了心，真的不知道如何平衡。最近几年，地铁发达了，出门很少坐公交，不到万不得已。

看着路面上稀松的车流，我幻想着，公交车上一定是空空荡荡的，每过一站，不时地有个把人上下，这个时间段，街上行走的人应该很少。上班的都上班了，不上班的大抵也不会这时候出门。坐在公交车上，悠闲地找个宽敞的位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看书，或者是打开手机、戴上耳机听听歌，那也是非常闲适的享受。

车一靠站，周围就出现了几个大爷大妈，他们拖着行李车，一看这架势就是去某批发市场买菜的。车上的情景让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过道里偶尔还有几个站着的老人。他们大多是一样的行头，即人人有个行李车，这都是预备到市场买菜的。

冬天的公交车上，由于老人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加上摆在过道里的行李车，车上显得有点拥挤。挨着我坐的是一个外地女子，年纪约莫四十多岁，她在车上一个劲地打电话，假如细心听，我应该能听懂她的方言，因为非亲非故，我的注意力还是专注于我的耳机。

也许是打完电话不踏实，她一个劲地跟我抱怨，说她是坐反了方向的，早先刚出地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辆车，她问服务员目的地往哪边走，没想到，售票员给她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一来一回耽误了四十多分钟。她情绪激动的是，这次搭错车让她失去了一份挣钱的机会，她可能是保洁钟点工，她到人家里，会晚40分钟，原本一个小时的活，她即便知道那20分钟雇主也不一定给钱，可她还说要去给人家做一下。

没说几句话，她就会埋怨一下那个说错了方向的售票员，假如不是售票员瞎指方向，她现在应该在干活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听着她不停地絮叨。我跟她说，我们的目的地一样，主要是为了安慰她不用过于紧张，她可能是会错意了，一个劲地喋喋不休。我还是挺理解她的。假如是我的姐妹在外面遇到这样的窝心事，她怎么说，我都能听着。不知她的难，听她抱怨也是应该的。

坐在我前排的老头非常有意思，他事先可能是有意跟坐在那排位子上的老太太坐一起，他们住在一个小区，估计先前相互熟悉，就是没有说过话。这下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像是盘查户口一样，他问老太太来自哪儿，给谁照看孩子，老伴和孩子在北京做什么。老太太也算直接，差不多的都说了，临了的时候，老太太说，她们家的老头子最不愿意去菜市场，每天大清早就在小区里走路，然后一天到晚都在外面，不爱着家。不然，两个人一起买菜，她会轻松一些。

尽管他们问答自如，可我总感觉老太太的心思更缜密一些。老头还挺有意思，让老太太摘下口罩，以便能近距离看清老太太的样貌，老太太还是挺配合的。他们继续磨磨唧唧地聊着，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车。

车上的人，很规矩地上上下下，有拖着一兜子菜下车的，也有拎着行李车上来的。这些老人都是趁着孩子去上班了，出门买好一天的物品。尽管行李车上下公交的时候有点别扭，好在公交不要钱，一张老年卡可以把他们拉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看他们上上下下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去哪个市场，也许市场不是他们的最终选择，他们更愿意的还是可以坐车出来转转。

在车上，他们会说着蔬菜和水果的价格，交流着市场才买的经验，甚至还会相互介绍自己家的菜肴，有勤快的老太太甚至迫不及待地在车上摘起菜来，车上的安全员不好直接干预，只能小声地提示着，注意别摔着。

在下车前，站在读卡器边上站着一个小伙子，看他手里拿着资料，羽绒服里包裹着白衬衫和西服，在车上，他嘴里在念念有词，好像在背诵着什么东西，感觉他是一个去单位面试的毕业生。他脸上隐含着一丝紧张和焦虑的神情，想想也不奇怪，现在毕业生就业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以为先前的经历，越是临场紧张，最后的效果越不好。想想还是算了，这时候，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我把手机递给它，并请他给我刷一下卡，小伙子愉快地接受了，也许就这一刹那，他是放松的。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回到修理厂的时候，师傅还在紧张地测着车里的故障，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忙乎了不是一时半会，估计他今天是查不出来了。我告诉他，查不出来也没关系，下次我再找时间过来。因为，我请的半天假也快到点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想着刚刚经历的人和事，突然脑子里生出一些感慨。生活给予每个人的真不一样，不要去抱怨那些得到多的，也不要抱怨那些让你看不惯的人和事，都是在接受被安排的人生，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处理生活，谁能比谁做得更好呢。

九点半以后的公交车上，依然拥挤，那是生活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