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回梦里回故乡,家乡一直是梦里的主要话题。
想着几天后就回故乡了,夜晚就开始变得很短,短到一晚上睡不了几个回合就天亮了。一晚上又很长,长得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难以入睡。
经过一路奔波,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进乡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没觉得情怯,只是觉得夜晚的脚步太快了,以至于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进入梦乡。
又开始辗转反侧,虽然睡在自家的床上,一时半会也难有睡意,好在每天有例行任务的加持,文字码完了,也有了睡意。
夜深沉,易入梦。周公找我,好像谁来了都排队。可惜夜晚实在是太短,以至于我还没反应过来,天就亮了。
南方人勤快,有人说,那是因为天亮的早,我也不知道是家里人把太阳吵醒了,还是太阳叫醒了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不是以太阳,而是以鸡叫的时间为起床时间。
出远门的,鸡叫头遍就得起床动身,我们上学的孩子,父母约定的时间是鸡叫三遍。其实,每天鸡叫头遍的时候,我们也都醒了,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鸡叫三遍呢。
我朦朦胧胧地看见窗外有淡淡的亮色,厨房里已经有了脚步声,接着就有姐妹说话的声音,她们尽管也常年在外,依然保持了家乡的作息。
我其实还是被鸟鸣声吵醒的。我静静地分辨着各种鸟的叫声,以便找到惊我好梦的罪魁祸首,当然我不是那个夜半惊梦的古代女子。
打起黄莺儿,莫让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我怕惊醒梦,那是因为,每天回家的睡眠时间非常有限,我希望将有限的时间用到最无限。所以,能多沉睡的一分钟,我就不希望浪费60秒。可这些鸟儿还是不懂事。
其实,也不碍鸟儿们的事,人家才是这个土地上的主人呢,他们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繁衍了多少代,在作物生长和繁衍的过程中,它们的作用也许不亚于我们这些人类。
我应该不是被鹌鹑吵醒的,他们发出“喔喔喔”的声音,非常有规律,频率还没有鸡鸣高。我应该也不是被野鸡吵醒的,尽管它们可能因为求偶而发出“嚯嚯”的声音,这个声音是它们的爱情之歌,旋律不一定很美,但一定不会是杂音。
还有很多“啾啾”鸣叫的鸟类,我都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了。我想起来了,我是被麻雀吵醒的,它们发出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嘈杂且没有旋律,麻雀一直是鸟类中的大多数,它们成群结队地,可以恣意田间。
我怪鸟儿其实是不对的,它们本该就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生命密码,我可以静静躺在床上等着姐姐做好精美的早餐再叫醒我起床,它们呢没有我这般好命。
我确实不如鸟儿,它们可以在油菜地里躲猫猫,或者在花枝间作出各种曼妙的姿势,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谈情说爱。我开始不停地翕动着鼻子,因为我很快就会有一串的喷嚏。
由于过渡贪恋窗外的油菜花香,我睡觉前特意打开了两扇窗户。殊不知,夜晚的花香,显得比白天更加浓郁。我贪恋地吸吮着,以至于很快就醉了,醉倒在花香的梦里。
我看到了某年的春上天,我们穿着脱单后的黑外套,穿梭在两米高的油菜地里。那时候的油菜杆又高又细,细挑的枝头上没有几只菜籽角,即便是有了,也是细细尖尖的,那时候的我们,几乎不在乎油菜的产量,只想着借淘猪菜的名义,在油菜地里捉迷藏,不一会儿功夫,我们不仅迷失在对方的视线里,我们也迷失在自己的路线中。
我被浓郁的油菜花香薰醒了,喷嚏全部回馈给了满屋的油菜花香。我也是醉了,醉在春风吹拂的早晨,醉在梦里思念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