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之帽

小时候，我们在池塘边上玩耍，常常被大人提示，水里有水猴子。对水猴子，我们是既恨又爱。

恨的是，水猴子经常变着各种东西引诱小孩子去戏水，等孩子们一下水，水猴子就把孩子拖到水里淹死，据说，水猴子有了替身之后就可以投胎转世。但是，水猴子身上有一件宝贝，那就是它的帽子。老人告诉我们，水猴子的帽子是个聚宝盆，将它放到米缸里，缸里的米永远吃不完，同样道理，假如把它扣住家里的钱，那家里的钱永远也花不完。

传说归传说，一直也没有见过水猴子，自然也就不知道从哪儿去寻找水猴子的帽子。现在知道这个是鬼话，世界上根本没有水猴子，自然也就没有宛如聚宝盆一样的帽子了。

在期待水猴子帽子的年代，由于缺衣少食，市面上见到的人大多瘦骨嶙峋的，不像现在，满大街都是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之辈。这样的现象，生物学家说，人吃好东西后把脂肪储存起来，这是动物的本能行为，这是为了抵御饥寒交迫的环境时的应急之举，殊不知，人类社会离食不果腹的年代越来越远，轻易地，储存在身上的脂肪不仅不会消耗，反而会越聚越多，人们为了应对不时之需，最后早早地让自己遭遇不测。

如果说囤积脂肪是身体不自觉的行为，可人也经常做一些自觉的囤积事。每隔一段时间，老婆都要嚷嚷着买个冰柜，理由是家里的冰箱实在是无法收纳。说心里话，每次收纳冰箱的时候，我也愁的头皮发麻。

老婆的提议，一般都是以我的无动于衷而宣告结束。道理很简单，家是需要收拾的，假如不收拾，只知道一味地囤积，再大的储存空间，很快都会占满。这就像当年搬进新房子，想着从30平的逼仄搬到150平的宽阔，感叹这辈子再不会遭遇拥挤了，可十几年过去，家里到处都是堆满了家什。冰箱要是处理不好，即便再买十只冰柜，依然会被我们塞得满满的。

即便如老婆一样善于归纳和码放，冰箱里的空间始终是有限的，因为，我们已经养成了囤积的习惯。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在家，基本没有太大的消化能力，何况每天在家最多只能吃一顿晚餐。看到身上囤积的油水，晚上都会自觉地以少吃为主。

可我们依然喜欢把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总觉得，女儿哪天回家，必须随时能从冰箱里找出做给她吃的。我喜欢从超市买各种肉食和排骨，因为要搭配，肉食通常都会包含猪牛羊，甚至还有鸡鸭。老婆希望有蛋白质补充，因此，她喜欢往冰箱里填充些鱼虾等高蛋白食物。

除了高蛋白的，冰箱里也可以冷冻一些豆类，这是极易与肉食形成“化学反应”的，换言之，即便女儿临时回来，拉开冰箱，随时都可以做出一道可口的饭菜。其实，很多时候她回来，我们还在外面吃，或者点餐食回家吃，冰箱里的宝贝，依然静静地放着。

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食材，我们不时地也会督促着动手肩负，可消耗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囤积的速度，就像我们身上的脂肪，无论我们如何拼命地运动消耗，结果，摄入的还是远远大于消耗的量。

以至于，我们都相互提示着，近期一定不能再买了。

可我们宛若压得紧绷的弹簧，只要稍微松懈点，立即就会反弹。冰箱里消耗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增长的速度，这样的情况要是出现在冬天，还稍微好一些，毕竟窗户外的阳台上，还得解决一时之需，可这也是很短暂的事，毕竟北京冬天的气温也不是很低，大中午的，温度轻松地就可以串到零上。想着阳台上的东西可能要化水，心神立即开始不宁起来。

主席说，“手有余粮，心里不慌。”冰箱里堆得没有立锥之地的时候，我们是不慌了，真的遇到灾情，就这些存货至少可以吃一个星期，可我们真的犯愁，谁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又会一时冲动，往家里提点什么东西。也许真的是先前的苦日子过怕了，时刻担心家里会少点什么。

老婆在惦记冰柜的时候，我还是惦记童年时的水猴子帽子的事，假如有水猴子帽子放在冰箱里，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用买了，吃完了，拉开冰箱门，只要帽子在，就有远远不断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