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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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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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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牛草挣工分的日子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乡镇叫公社,村叫大队,大队设生产队。吴官营公社西于口大队分为七个生产队,我家在一队。1972年到1978年间,我们队盖了养牛棚,买来了七八条牛。牛劲大,犁地、耙地、拉磨、驮物都行,粪便也是好肥料。有牛了,当然要吃草。队长就专门安排了饲养员,并让张大山负责收青草,挣工分。

那些年,雨水勤,动不动就下得沟满坑平,到处湿漉漉的。草木很茂盛。早春,多家挖野菜充饥;晚春,有年轻妇女割草了。夏天,假日、周日,便成为我和伙伴们割草玩的好时光了。

我们背上箩筐、装上镰刀、哼唱着出发了。小孩子,一旦离开了大人的看管,那就成了快乐的鸟,惹事的蜂。一路上,一会儿折个柳枝,掂着玩;一会儿用砖头投向水沟,“扑通”一声,惊飞了觅食的麻雀;另一个跳到地里踩弯一棵玉米,“嘻嘻”乐了,露出了诡异的笑脸。

看到有一堆砖放在那里,有人提议说:“我们打摞摞吧。”于是,摆长龙战斗就开始了。你搬砖,他摆放,热火朝天,一条弯弯的“蓝龙”就出现了。拐弯处,怕接不上龙,就多用几个砖,保证不至于中断。一声令下,龙头被推倒,又推倒了下一个砖,“砰砰”作响,像一条蛇匍匐前行,直到用完最后一点气力。伙伴们看着,听着,跳着,喊着,好像打了胜仗。疯够了,扬长离去,丝毫不会把砖放回。

草,玉米地里、豆子地里、路边、沟旁,想割就能。一者,我们目的在玩;二者,割点就行,就能交差。割了一会儿,就钻到玉米地里找老点棒子烤着吃,从临近豆地里薅把黄豆一同烤。半生不熟,就开始吃,不管好不好,都很开心,嘴角上都脏兮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个舌头,互相“咦咦”几声。渴了,就挖个坑子,把水澄澄,伸嘴喝;困了,就躺在地上,用胳臂当枕头,睡上几分钟。有一次,我刚睡意朦胧,有人喊“蛇——”,我惊醒一看,果真有一条花蛇。听到动静,蛇掉头就逃,但还是有胆大的,用镰刀把它挑来挑去,掂住尾巴转圈圈。我对他说:“蛇是朋友。放了吧。”他才意犹未尽让蛇爬走。

如果天特别热,我们就到村西、村北的大河里游泳。找个阴凉的地方,留伙伴看萝筐和衣服,余下的都赤条条溜到河里了。河水大,水流急,游游,到两岸站站,看拉不拉人。水性都不错,仰泳、蛙泳都会。水里的乌龟、鱼都不少,很少有人捕捞,——可能不太会吃吧。河边打水仗,你泼我泼,你露头,我潜伏,完全忘却了背草的辛苦和太阳的毒辣了。水的世界是清凉的。

牛最喜欢的草是菅草和茅草。菅草象韭菜一样宽嫩的叶子嚼起来有肉感,茅草除了叶子嫩鲜外,便是根有股甜丝丝的味道,所以才有了“茧草、茅草是好草”之说。而地里常有的节节草,像只有径而无叶,节和节之间太松动,牛都不愿吃,所以很多时候就不收节节草,有则除出来。

有一次,小瘦猴的节节草被挑出来,他就偷骂:“菅草、茅草是好草,小的不要爹的草。”没想到,被张大山听到了,呵道:“你说什么?”小瘦猴机灵答道:“我说‘菅草、茅草是好草,就是不要节节草’,咋啦,犯法啦?”

因怀恨不满,有一次小瘦猴交草时,筐底加了两个砖,大山觉出问题,一查竟找到了砖。瘦猴爹来了,大骂瘦猴,并脱下鞋摔他。瘦猴狼狈极了,也不跑,也不吭,红了脸想找地缝钻。伙伴就骂道:“老大山,厚皮脸,有多厚,两块砖。”他慌着打我们,我们就趁机把瘦猴拉走了。

其实,我们割的菅草、茅草不多,最多的是马唐草和牛筋草。马唐草长得好长,缠缠绕绕的,在玉米地里、沟里都多,摞起来易杀捆。牛筋草,不好割,最好砍根。

收到的草,用铡刀铡几铡,就可以喂牛,有时配水和饲料。牛吃不完,就晒干垛垛子,备冬天吃。

年龄渐长,我们不再那么顽皮,也知道多割草挣工分了。骑上破自行车,跑到外村去,割草一堆儿一堆儿,后抱一块左右捆紧装车。不用管有草磨辐条了,车“嗤啦啦”响着,人“呼啦啦”蹬着,终于能比上大人的工分了。

如今,孩子们早不知大队、生产队了,也没人割草挣工分,养牛耕田也很少见到了。养牛,多是为了奶、肉、皮、粪及牛的药用价值了。我的伙伴,有的留在城市,有的坚守家园,都成了爷爷和姥爷了。但不知为什么,有时候,我老做梦,梦到那割牛草挣工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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