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不下的亲情

 割舍不下的亲情

 　——怀念我的婶婶

获悉婶婶仙逝的消息，我很悲痛。对于饱受疾病折磨、已经八十六岁的婶婶来说，亦算是尽享了天年。只是留给京广兄嫂、京为弟弟及弟媳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悲哀，留给我风烛残年的叔叔是割舍不下的亲情和另样的孤独。

我悲痛什么？说不清楚。生老病死，林木枯竭，本是最寻常的事。在我的记忆里寻觅，我和婶婶见面共有四五次，相聚一块儿的真正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天。就连她周发娥的名字、石家庄鹿泉区西简良村的籍贯，我也是刚由京广兄告知。在众多的侄子中间，兴许婶婶知道我的名字——我和景顺兄专程赴郑州看望她。不意她走亲戚到了焦作市，我俩辗转去了那里。因为怕她见了家乡人太激动，惹起冠心病，我们相见只有短短的六七分钟。我的哥哥记田、姐妹看望她时，也是如此。二是我跨过了高考的“独木桥”，也算是光宗耀祖吧，对我的印象可能深些。

或许，婶婶的离世，让我想起最先离去的奶奶、大娘、大爷，以及离去四五年的父母，让我想起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些苦涩的岁月，引发令人唏嘘不已的乡愁……

那时候的农村一片破败光景，土、灰是它的代名词。叔叔和婶婶回家，对于西于口的村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奔走相告的喜事。他俩招待前来看望的一批批乡亲，敬烟、敬茶、敬糖果，叔叔操着半洋的家乡话，对来客毕恭毕敬。婶婶笑脸相迎，端水、拿糖，只是小声说话。我们也能吃到好吃的东西，我第一次吃到栗子、巧克力的香味。

叔叔是全村最有名的孝子。在从榆次等多地到商丘的辗转中，在先后生下两个儿子的艰难中，每月邮给我奶奶十元钱。邮差和我奶奶都成熟人了，竖起拇指夸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人。逢年过节，叔叔总是给他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寄同等数目的钱，五元、十元都有过，让他们过好春节。后来，我才得知，这些事，我叔叔忙得顾不上，多半是我婶婶去邮局办理的。一个孝顺的儿子背后，都有一个善良、开明的好儿媳呀!

我奶奶去世之后，叔叔仍旧在春节前给老家哥哥、妹妹寄钱。直到他们再次探家的时候，爹娘再三叮嘱，托党的福，现在的农村今非昔比，不再那么贫穷。你们不用记挂老家了。叔叔亲眼看到家乡的变化，才停止了寄钱。老家人给叔叔邮点枣、辣椒、绿豆之类，他们很高兴，但却坚决地推辞。

叔叔、婶婶的最后一次探家，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此时，我的大爷、大娘都已离开了世间。他们住在我家三天，和我爹娘有说不完的话，对见面的乡亲嘘寒问暖，完全没有半点架子。我叔叔走南闯北，吃过不少苦，到过坦桑尼亚帮助他们建设铁路，从商丘某预制厂厂长岗位上退的休。闻讯后，我请了个假，买了酒肉和蔬菜，骑上电车回家拜见。叔婶见我后，说我发福了，勉励我好好工作。婶婶说，买这么多肉干啥，家里待我们够好了。据我的嫂嫂逄桂珍回忆，她误将贵重的玉米种子倒进了玉米缸里，婶婶知道后，连忙帮着去认真地挑拣。

因为要工作，我便回了县城。而这一面，没想到竟是我和婶婶的最后一次。十五年后的2023年1月14日，婶婶带着从容的微笑、带着对亲人的不舍撒手人寰。据悉，婶婶的骨灰放置在陵园里，待叔叔百年后一并魂归故里，陪伴在他们的爹娘、哥嫂左右。

遗憾哪！距离不算太远，亲情割舍不下，因为婶婶心脏病的缘故，我们不敢去看她。京广兄嫂细心呵护，日夜相伴，我们放心。我也知道，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月圆的日子屈指可数。心贴近，何必在乎能不能陪伴左右呢？我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爹在世的时候，念叨他弟弟。我便和京广兄微信视频，让他们老弟兄俩随意聊点什么。但，我婶婶从未出现在镜头里。他们兄弟俩从叔最后一次探家后都没有真正意义的见上一面。没想到，情随境迁，物是人非，徒生那么多的凄凉！

古人重视离别，无论长亭还是浦口，无论亲人还是朋友，最好有个践行仪式。因为，他们知道，生活不易，山高水远，兵灾生病，相见少期。真没想到，我们的上辈，离开的兄弟相见，也会有那么长的岁月阻隔。更没有想到，在邯郸市内，我的大学同班同学竟然会有人三十年不曾碰面……所以，我说，多珍惜现在，多珍惜你身边的人，而对远方亲朋的思念并不因时光流逝而褪色！

婶婶没有上过学，靠扫盲班认了一些字。婶婶特别勤奋，能吃苦，对吃苦受难的人有悲悯之心，力所能及帮助可以帮助的人。她还是个开朗时尚的人，对新生事物特别的关注和支持。

亲情，永远割舍不了！怀念我的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