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苏 张克龙
时间真是奇妙,有时过得真慢,有时却又过得太快,我和老伴在苏州打工,请假回家已经一周了。
再过五天又要踏上南去的列车,远离故乡,去做那朝八晚五的枯燥工作,总觉得他乡再好永远也没有故乡好,这大概是上了岁数人的亲身体会吧。
刚回到家的时候,我拿出钥匙打开大门,映入眼睑的就是迎门墙前的一架紫藤,那螺旋状缠绕的枝干又粗壮了许多,紫藤果荚肥肥胖胖的,挂满了棚架。风吹荚摇,像欢迎我们的到来。
院里的月季花由于没人打理,娇艳的花朵也愈开愈小,前几天的暴风骤雨把整株月季扑倒在地,但花儿昂着头向上盛开着。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背包,找了一根钢筋和绳子把它扶正,用绳捆的时候,月季上的剌还扎了我一下,我心中一惊,可能是我没能及时回来修剪,见怪了吧。
打开房门,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扑面而来,好久没有居住,显得有些荒凉。
如此荒凉的农家又何止我一家啊。
堂屋窗下的这棵月季还是去年春天老伴卖西红柿时买来的,她在家总是好种些花花草草,窗前的盆盆罐罐里都种地满满当当。
春有迎春花,夏有月季花,秋有菊花,到了冬天把那迎春花、菊花放到屋里,屋里也是春意盎然,如今我们回家探亲,看到的只有卧在地上的月季含苞怒放了。
院南边的竹子今年又出了不少新竹,挺拔的杆,翠绿的叶,长得一年比一年粗壮,我们没出去打工时,每到新竹散叶,我总是把老的竹子砍掉,让新的竹子有更好的生长空间,也不显得拥挤。
如今的情况就不同了,新老并存,挤挤压压,天刚蒙蒙亮,麻雀就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听那鸟唱枝头也是一种享受啊。
去年春天我曾在竹丛中选了一根最粗最高的竹子,用小刀刻上我们一家人名字的最后一字。
那时字很小,现在我发现字随竹长,像烙印似的深深印在翠绿的竹杆上。
顿时,一家人在一起的欢声笑语又回荡在耳畔。
家中的小菜园也荒芜了,满园的杂草长得寸土不漏,杂草上勤劳的蜘蛛正在结网扑食。
回想以前的小菜园,黄瓜架上挂满翠绿的黄瓜,吃不了还能送亲朋邻居。
最北边的地方,妻子还种了一片甜玉米,到了玉米刚成熟时,妻子就给苏州工作的两个女儿用快递邮去满满的一大箱子。
后来听女儿说,收到快递打开一看是玉米,同事们都说怎么还寄玉米啊,寄玉米的钱在这儿能买好多呐。
女儿说,这是俺娘种的。
当我写到这儿的时候,两眼已泛起了泪花。
回到家乡,见到久违的父老乡亲,总是要打个招呼,问个好,递颗烟,说会话,他们总是问这问那,亲切得让人感动不已。
到村里走走看看,街道还是那个街道,老院还是那些老院,只不过墙外院里多了些绿意,人们见缝插针地种上时令蔬菜,有时还能看到一些久违的惊喜。
邻居大哥家院边一架宝葫芦长得格外茂盛,大大的牙牙葫芦挂在架上,蔓藤上还有好多盛开的白花和刚成型的葫芦妞,让人觉得如此亲切。
路边墙外的小鸡,慢悠悠地觅食,领头的大红公鸡时不时地还引吭高歌,见到好的食物总是咕咕咕地叫着,让小母鸡们先吃。这种纯朴的田园风光真是令人陶醉。
家乡中的上了年纪的父老乡亲,除了把自家的责任田种好外,不论七老八十,只要能动,身体硬朗,就会养些鸡、鸭、鹅、兔和山羊,养羊需要割草,他们不顾天热,总是把羊的饲料备足,等到换回钱时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就能说明一切。
家乡的南瓜,公路边上,墙头外,随处可见,这种适应性广,宜种宜管的瓜最受人们的欢迎,一棵瓜秧就能爬得半个院子大,清晨摘花兑花,花朵也是好菜,嫩尖也是好菜,南瓜从嫩到老都能入菜。
看到南瓜花,就会想起父亲在世时最爱吃面煎的南瓜花。如今物是人非,怎不令人泪目。
邻居家的一棵石榴树,每年都是开满火红的花朵,秋后石榴缀满枝头。
每到成熟的时候,邻家大婶总会用袋子装上几个又红又大的石榴送给我们吃,这种邻里亲情何时也不能忘却。
回到家乡的这些日子里,我努力地去写些文字,拍些照片,想把家乡的风景和亲情装进心中,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家乡的父老乡亲和一草一木。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乡愁吧。
故乡很小,小的可以装进每个人的心里;故乡很大,大的可以装下整个世界。
原载《愚伯的自留地》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