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饭

四月的北京，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各种植物葳蕤生长，各色花儿争奇斗艳，一片春意浓浓，生机盎然的景象。周末，陪同来部队探亲的母亲在营区大院里散步，一股淡淡的槐花清香味道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抬眼望去，一株高大的洋槐树上，绿叶丛中一串串洁白的像小铃铛似的槐花缀满枝头，招引来无数只小蜜蜂辛勤采蜜忙，不停地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声响。我和母亲不由得停住脚步，仰头端详，仔细欣赏着这幅天然的油画杰作。

满头花白的母亲自言自语道：“好多年没有看见过这么喜人的洋槐花了。现在河南老家的洋槐树越来越少，想吃顿槐花饭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采摘。”“大院后面山坡上就有许多洋槐树，我们到那里去采摘一些槐花，做顿槐花饭吃吧，已经好久没有闻到家乡的味道了。”我急忙向母亲建议。

洋槐树，属于豆科类落叶乔木，在华北平原地区比较常见。它开放的花朵，称为槐花或洋槐花，可以食用，也可以入药。经常听母亲讲，她小时候家里穷，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没有吃的东西，可以用槐花来当粮食救命。一家人为了生存，外婆就靠采摘槐花、榆钱等来养育母亲和小姨她们，也使母亲一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看到谁浪费糟蹋一点儿粮食，她心里都会十分难过。母亲所说的槐花饭，就是将新采摘的槐花洗干净后，用面粉或玉米面掺和到一起，搅拌均匀，放到蒸笼锅上蒸十几分钟，然后洒上几滴香油、浇上一些蒜泥，吃起来鲜美可口，回味无穷，是一道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小吃。

记得小时候，我们村子周围全是洋槐树，一到槐花盛开的季节，整个村庄上空到处弥漫着浓浓的槐花香甜味。这时，我和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带上工具，爬到树上去采摘槐花，一会儿工夫就能采摘一大篮子，回到家中让母亲做成槐花饭、蒸槐花馍、包槐花饺子吃，全家人吃得津津有味，幸福的感觉永生难忘。有一次，我和小伙伴采摘槐花时，不小心树枝把我的裤子划开一条大口子，回到家中自己也不敢声张，悄悄地把衣服藏了起来，后来还是被细心的母亲发现了，她狠狠地教训我一顿。母亲用针线给我缝补裤子上的破洞，还让我嘴里含着一棵干草，教育我以后不要再淘气划破衣服。但是当我吃上母亲做的香喷喷的槐花饭时，一切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参军前，我每年都能吃到母亲做的槐花饭，那是家乡熟悉的味道。到部队后，再也没有吃过槐花饭。从山西到河北，又到北京，每到一个地方都生长有洋槐树，特别是北京营区大院里，生长着上百年的又高又粗大的老槐树，春夏之交季节，到处盛开槐花，眼睁睁地看着花开花谢，却没有时间和心情去采摘它做槐花饭吃。今天来队探亲的母亲突然提起了槐花饭，又打开了我儿时的记忆闸门，真想立即吃到母亲做的槐花饭。

我挽着母亲的手，沿着营区弯弯曲曲的人行道来到后山坡，看到漫山遍野绿树成荫，雪白色的槐花竞相开放，一团团一簇簇的。我们挑选了一片茂密的槐树丛，精心采摘了一大塑料袋鲜嫩的槐花。回到家中，母亲先把槐花择洗干净，然后按照传统的做法，用蒸笼蒸上一大锅美味的槐花饭。当母亲揭开锅盖的那一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香喷喷的槐花清香味道。正在写作业的女儿大叫起来，“味道太香了”，就迫不急待地伸手去抓。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吃着母亲做的槐花饭，闻着香甜的槐花味，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多年了，这种久违的槐花饭又让我想起了童年的生活，思念起故乡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