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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无师自通
谁也不想到，一个看牛弟老窍摆鱼索对，竟然难住了满腹才学的万秀才。他很是得意，爬到山岭上，跟放牛的伙伴们吹了一通，博得大家的一阵欢心。
老窍道：“我把泥鳅，黄鳝，乌龟，王八往地上一摆，那万秀才的四书五经都白费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老老实实拜我为师。还说什么奇才，奇才，不知你是跟那位先生学来的？最后调转回头，打道回府。”
“窍哥太厉害了！”伙伴们拍手称快。
老窍又说：“秀才并不怎么样，他们还不知上天入地的虫子呢，得让他们见识见识！”
正在这时，有人喊：“哎呀，牛牯打架了!”老窍弛们听，连忙跑去看。原来是两条大水牛牯在石牛山灵神寺庙前的山坡下边拼力角斗，两对牛角碰撞起来“啪、啪”作响，甚是吓人。其中一条是老窍赶来的，这条牛牯是钱百万老爷家力气最大、最好使工的一条牛。老窍想：“如果牛斗伤了，老爷责问起来，如何是好？”老窍有些着急，挥着看牛棒大喊着，还捡了几团坭块砸去。但泥团对正在激烈角斗的两条牛毫无作用。这时，两条牛牯顶来顶去，都斗了老半天，仍不分输赢。按照以往，一旦分了输赢，也可能有一伤。往往是斗败的逃走，赢的拼命追逐，逢山过山，逢水过水，追上了就用角扎，有时斗输的被扎到山沟下，也有斗赢的因用力过猛，扎空了滚到沟底，甚至一同翻进山沟下两败俱伤。老窍急了，就用柴刀砍来几根木棒，然后叫伙伴们去打牛屁股，谁知越是拿木捅牛，牛斗得越狠，真斗得涎泡淌嘴。老窍他们又转过来拉牛尾，撬牛角，以为这样能把牛分开。然而，几个看牛弟如何撬得动两条拼斗的大牛，简直是不自量力。如果牛跑起来，就会伤人。
“你些契弟毋识凶险，快走开!”这时有个人大喊着跑过来。
一看，原来是灵神寺庙的庙祝，人称“天善师傅”。老窍他们天善师傅来到，甚是高兴。老窍叫喊：“天善师傅，快来帮忙。”那天善师傅年约五十，五尺多高，瘦削个子，头顶上挽了个疙瘩鬏，身穿一套粗布裤褂。虽貌不惊人，但两眼却闪烁有神，手脚麻利。只见天善师傅快步奔到两条正在角斗的牛旁边，双手抱住两条牛的两只牛角往下一压，两条牛竟然动弹不得，再也斗不起来。老窍他们看了，直瞪大眼，想不到天善师傅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好生了得。不一会，天善师傅叫老窍他们拿牛索把牛牵走，老窍就按他说的，把牛牵到一棵大松树下栓起，免得牛再去打架。老窍缚好了牛，转身又到灵神寺庙里找天善师傅。心想：我若学得天善师傅那些本身些本事，就多大的木条、多大的柴担都不用担心，什么恶人、鬼怪都不用怕了。他要是不肯教，偷偷学几手也行。
于是，老窍想了想，就砍了一担柴，挑着朝灵神庙走去。
大山麓此处，古木荫深，溪水潺潺，在较为平坦的坡地上，有一座寺庙，寺庙正门上方木扁上刻着“灵神寺”。
灵神寺是一座用古木做成的寺庙，木柱雕龙刻凤、古色古香。这些材料大山里满山遍野都有，只花力气，不用花钱。寺庙前是一个大草坪，草坪上有好几张石桌石凳，使得环境更加幽静优雅。草坪旁边的一棵野果树的枝头上，还挂满了果实呢。
灵神寺的天善老师傅像往常一样在草地上精神抖抖的练功。闪展腾挪，拳打脚踢，呼呼生风。
老窍挑着一担柴来到，发现天善师傅在练功，便放下柴担在一处观看，而后又学着比划。
天善师傅忽地一个腾空前翻落在一截树桩旁，又一掌劈去，树桩瞬间变成两半。
老窍惊奇地喊了一声：“好厉害！”
老窍也学着打了个跟斗，却踩中了一条木枝，摔了一跤，“哎哟！”连声叫疼。
天善师傅故意逗道：“老窍看好！”
天善师傅随手将一段木枝打出，木枝击中野果树上几只果子，果子往地上跌落，老窍眼疾手快，迅速脱下竹帽，翻滚着将果一一接到帽兜里。
天善师傅笑了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些老鼠蚂功夫了，多学多动也能健身强体的 。”
老窍说道：“师傅，我想拜你为师，学几招马骝拳打贼、打恶人的本事。”
“老窍，我可从来不收授徒弟。”天善师傅忽然注意到老窍腰间插的那只大牛角，就摸了摸说道：“老窍，这牛角可是个好玩的东西，你经常玩它就有收益。”
老窍笑了笑道：“不瞒您说，我每天都把它带在身上，玩多了，也挺顺手的。”
天善师傅说：“你试玩给我看看，看你有玩得怎么样？”
老窍不好意思地拿下牛角，然后把牛角玩得左右纷飞，又把牛角飞砸到一棵树干上，再一跟斗把牛角接住。
天善师傅道：“老窍，你把牛角玩得不错嘛，我还没见过这样玩牛角的。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经常玩，你会把这玩牛角玩得随心所欲。”
老窍说：“我觉得这牛角比什么都硬，很好玩，所以我就特别喜欢这东西。”
天善师傅说：“你整天放牛，牛角在你手里比筷条还多，就是一只玩意，想怎么弄它就怎么弄。”
老窍笑了笑，道：“用它敲山上的野板栗果吃更快。”
天善师傅道：“你原来是为这个。我听说钱老爷家建新房，可能是他找活让你干了？”
老窍说：“钱老爷的新房就要建好了，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管白天放牛，帮古老伯干点活，晚上看果园，不让人偷果和芭蕉。”
天善师傅同情地说：“年纪小小就没日没夜地干，也太可怜了！”
老窍笑着说道：“其实钱老爷果园子那么大，就算偷吃了他也不知道，我就经常带石子、蛋屁儿他们几个进去，还拿去给别人吃。”
天善师傅道：“善哉！那是积德行善，吃不完也是烂掉。老窍，进来你都有些什么新鲜事？”
老窍说：“没什么新鲜事，就是放牛、砍柴、吃饭、睡觉。”
天善师傅说：“前些时候，石牛村的万秀才到寺庙里进香，他跟我说了一件趣事。”
老窍道：“什么趣事？”
天善师傅问：“他说在赶考的路上，被你摆鱼索对难住了。他只好折回，可有此事？”
老窍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我是听说万秀才去赶考，只想试试他的本事，谁知……”
天善师傅笑道：“万秀才可不是一般人啊！就算不是满腹经纶，也学富五车了。在近邻四乡，谁人不知。没想到你出的怪题连秀才都答不上，还真有两下子。”
老窍说：“师傅，多年前我来放牛时，就见你跟人出怪联，打哑迷。”
天善师傅说：“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还记得？”
老窍说：“记得有一次……”
······
山路上，老窍挑着一小担柴来到灵神寺。
寺院里，天善师傅正跟一位光头和尚坐地石桌边下棋。老窍放好柴，便也走到一旁，坐在一个木墩上观看起来。
这时，天善师傅把棋子一放，道：“师弟，你输了。”
和尚说：“多时不见，师兄的棋艺越来越精了。”
天善师傅道：“过奖，过奖，我这是钻了空子。这些年我除了寺庙的事情，极少下棋，不过师弟如不是走错一步，我未必能赢。”
和尚说：“摸子为棋，我不可后悔。师兄，我给你出个哑谜怎么样？”
天善师傅道：“今日师弟到此，为兄正有雅兴，请赐教。”
和尚静默了一会，用手指了指天。
天善师傅就用脚顿了顿地。
和尚又伸出四个手指。
天善师傅也跟着伸出八个手指。
和尚一惊，稍后就用手摸了摸头顶。
天善师傅想了想，便用手摸了摸肚皮。
和尚道：“阿弥陀佛。我又输了！”
老窍奇异地问：“这位师傅，我还没见你们说话，您、您怎么就输了？”
和尚道：“小施主有所不知，我指天，是说天上有七星，他顿地，是说地下有九州，我伸四只指，是说我有四大金刚；他伸出八只手指，是说他有十八罗汉；我摸头顶，是说头上有神灵；他摸肚，是说佛法无边。你看，我能不输吗？”
老窍听得惊瞪大眼，心想：真是高人不露声色！
和尚对天善师傅说：“听说师兄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真的地步。”
天善师傅道：“那里，那里，我早闻老弟的浑元功已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还是请多赐教。”
和尚道：“为弟不敢，我学艺不精，那雕虫小技只为强身健体所练，怎值一提。”
天善师傅说：“老弟此次到寒寺，如何不多住些天。”
和尚说道：“师兄，我有点事马上到秀峰寺去一趟，有空时再与师兄切磋。”
天善师傅说着一手按在和尚坐过的凳子上，立即留下了一个深手印。
和尚一怔，会意地说了句：“师兄的心意我领了，我前脚走，后脚还留在这，留步了。”
和尚慢慢走去，身后的一块青石地板留下了一只深脚印。
天光师傅理解地点了一下头。
老窍惊奇地站着不动。
······
天善师傅说：“老窍你好记性，多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一清二楚，可要不是你说起，我都忘记了”。
老窍说：“师傅过奖，我就想拜您为师。”
天善师傅说：“你在这里，熟识三教九流，拜不拜师都无所谓。人本来就是悟性自学。第一个读书识字之人，肯定没进过书房；第一个会武功的人，肯定没人教他学武功。你是天生天养，必自有天就。我还听说你早些时候还跟偷鸡贼斗了一回，有这事吗？”
老窍说：“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太可恶了，闹得村民们不得安宁。”
天善师傅说：“我听说有一次你智斗偷牛贼，用招很妙。”
老窍笑道：“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天善师傅道：“你再给我说说，让我也开开心！”
老窍说：“那次······”
······
一次，一个恶霸偷了米茼村一户人家的牛去宰杀，牛的主人寻找牛时，在沙坝村一个恶霸家院子后墙外面发现了一对刚宰杀后卸下来的牛角。因为牛主人在自己养的牛角上刻着字，立即认出来，就找恶霸理论。可恶霸说，牛角到处都有，这是他在路上捡到的。牛角、羊角随便捡来，不是偷盗的依据。老窍见此，便给牛主人出了主意，如此这般。因恶霸正好养了几只羊，趁他放羊不注意时，把他的羊偷了。这天，老窍和几个乡亲在村头烤羊头，恶霸很快就发现了。恶霸便大喊：“你们偷了我的羊，老老实实给我吐出来！”这时，老窍不慌不忙地说：“什么人到此乱喊？我们烤的是狗头。”“这明明是羊角！”老窍道：“牛角、羊角到处都扔是，捡回来不算偷，有钱人谁稀罕？摸了还嫌脏手。”“老子的羊断了一只角！”恶霸正想耍泼，牛主人又说：“唉！就算是羊角，这羊角，断不断谁都不看清楚，大猫都嫌硬，咬了一半就扔了。捡几只羊角是大伙肚子饿得顶不住，烤着吃也许能勉强充饥，牙齿磨平也肯不了一口，只是不至饿死。”老窍对恶霸说：“你说是你的，你就拿回去，狗屁味道都没有。那边山脚还有几只，羊毛也有几条。弄不好，大猫还在附近守着，谁敢拿命去野兽玩谁就去。”“你肥得很，正合大猫吃。我的老牛母皮厚筋多骨硬，大猫都莫放过。”牛主人说。恶霸见老窍他们人多，只得自认倒霉······
······
天善师傅笑道：“善哉！做人就要刚直，扶正匡邪。只是你还小，凡事要动脑筋，智胜为上。”
天善师傅望着老窍，满意地点点头；说：“做人要多行善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
老窍道：“老师傅，我听说你以前也跟那些恶贼斗过？”
天善师傅沉默了好一会，说：“那是以前的事了，我本想把它忘掉，可又有人把它提起，我只得再一次响起。那是一次······”
······
那是一个中元节，一伙贼人闯进柿坪村里疯狂地烧杀抢掠一时，浓烟四起，哭喊连天。
那帮贼人狂呼乱叫，见粮抢粮，见牛牵牛，见什么抢什么。顿时，鸡飞狗走。取不走的东西，就砸就砍。贼首鬼王二抢了几个美丽的女子，逼着走出村头。
此时，二十多岁的天善师傅头戴竹帽，背着布兜袋，挡住了贼人的去路。鬼王二拿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喊：“大胆，谁来找死？”
石天善摘下竹帽，冷峻地说：“为非作歹，天地不容。鬼王二，你还认得我吗？十年前你杀了我父母，杀害了我们全村十几位无辜村民。这笔血债，我今天就要跟你彻底清算！”
鬼王二瞪着血眼，直视天善，两腮颤跳地说：“是你，石天善。弟兄们，给我宰了这小子，拿他心肝去下酒！”
十多个贼人“哇哇”乱叫喊，举刀扑向石天善，石天善把竹帽一扬，射出十几道光，十多个贼人瞬间钉在原地不动。鬼王二见时，吃了一惊，倒吸了口寒气，“呀”地一声挥刀蹦起，刀尖直向石天善胸口。石天善侧身一闪，转即在鬼王二后背拍了一下，鬼王二竟象石头一般飞出一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石天善威气直逼道：“鬼王二，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天，不杀了你，不平民愤！”
这时，村民们拿着铁锹、锄头、斧头、柴刀、扁担等从各个角落冲出来，对着鬼王二一伙一阵乱刀乱棍。鬼王二见状，惊恐万分，但已无力反抗，哀求道：“好汉饶命!”但鬼王二看到的是一双双仇恨的眼睛，象一道道喷射的火焰。鬼王二挣扎着想爬起逃走，可刚走几步；就忽地被什么缠住了脚，又感到双脚离地，身不由己地摔回原来的地方，浑身筋骨散了架，眼巴巴望着石天善一步步向他逼近。“大哥，杀了他这个魔鬼，给我们报仇啊！”那几个被鬼王二抢来，尚绑着的女子哭喊着。石天善看着几位受苦的姐妹们，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愤恨地说：“鬼王二，我今天要当着全村父老乡亲的面宰了你!”说着，石天善解开了几位姐妹，说：“去把乡亲们都叫出来。”
石天善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石天善，这些杀人放火的贼人被我收拾了，我们要拿他们的人头去祭冤死的父老兄弟姐妹。”
众村民爆发出怒吼声：“报仇了！”
一道雪白的闪光抹掉鬼王二的头······
······
天善师傅说：“这次之后，我动了信佛向善的念头，一心去寺庙里安静修心。”
原来，石天善为大家报了仇，雪了恨，方圆近百里的山民们得知，纷纷奔走相告，人们都知道柿坪村出了个英雄好汉。可自此之后，石天善再也不愿抛头露面，他和村民们在石牛山柿坪岭建一座寺庙，供乡亲们许福还愿，祈求平安。于是，四乡近邻的百姓及大户都纷纷捐钱出力，在这石牛山柿坪岭修缮了一座灵神寺庙。天善师傅拜师学艺回来后，就在寺庙里当了主持。他修心养性，专行善事。久而久之，人们都称他“天善师傅”。天善性格沉静，说话和善，妇孺皆可亲近，且精通天文地理，大道伦理。因常有香客，求卜问卦者来往，连老窍这帮看牛弟也常去凑热闹。
·····
老窍每次都怀着好奇之心到寺庙里，只见天善师傅正在庙内的天井里把柴棍砍短，每一节只砍一刀，十分利索。老窍叫道：“天善师傅，我来帮你砍柴吧。”天善师傅一看老窍就道：“不用，不用，有功夫你就帮我把寺庙里打扫一遍”。老窍一看，这庙里已扫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还要扫呢?这天善师傅莫不是故意捉弄我?老窍想着，就道：“这地都已干净了，再扫不是白费劲嘛?”天善师傅道：“老窍，你要扫就扫，不扫就去放牛。”老窍心想：这老货搞的什么名堂?我想跟他聊天解闷、他却要我扫屋，看来也得听他一回，要不以后就别想来听他讲古了。于是老窍便不作声，自己到门角里找来竹扫把，到寺堂里打扫地板。天善师傅看了，暗暗一笑。他早知道老窍这孩子有些小聪明，只是没爹没娘的，难得上学读书。往日里，听到老窍在山头上跟人唱山歌对骂，也显露出这小子确实才智过人。天善师傅从内心喜欢这孩子，有心教些本事与他，可此事尚须慢慢来，功夫无需传授，授人只需授德。不多会，老窍就把这寺里寺外扫了一遍，然后来到天善师傅身边，说：“师傅，我都扫过了您看行了吧？”“好好好，你就在那石墩上坐着吧。”老窍都不坐，他心里是在想叫天善师傅要一路功夫开开眼，可又怕人家不肯，站在天善师傅身后不知怎么好。“老窍，你怎么不坐?”天善师傅问。“师·····师傅，您的力气可真大，恐怕连牛都拉不过您。”老窍道。天善师傅笑着说：“嘿嘿，你不是也很有本事吗?牛都让你骑到背上了。”老窍趁机道：“师博，听说您功夫极好，能不能耍些把我看?”“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天善师傅笑了笑，又说道：“不行，我砍柴砍困了，水还没挑呢。”老窍说：“那······那我去帮您提水上来，到时您就给我耍一趟，行不行?”天善师傅听了，心想这老窍也真会讨好人，那就再给他些难处，就道：“不行不行。我现在叫你去给我提水上来，一手提一桶，不得肩挑，直到把我那只水缸灌满为止。”老窍想：看来天善师傅是不肯叫人。算了算了，还是玩自己的牛角。但又想，给天善师傅提水也是做修心事，做好事会有好报。老窍想着，便去拿水桶去提水了。当老窍气喘圩吁地提着水回到寺庙时，只见庙堂里来了一个人，正在和天善师傅坐在石桌边交谈。老窍本想用自己的行为感动天善师傅，可这下肯定是不行了，但还是照样把水提去伙房的水缸倒，可老窍把水缸盖提起来一看，那缸里的水还是满满的。老窍想，这个天善师傅真怪，明明还有一缸水，偏偏又叫我去提，不知他搞什么名堂?莫非他是故意捉弄我？哼！等去看他怎么说。于是，老窍走出伙房，来到天善师傅身边道：“师傅，水提满了。”
天善师傅只打个手势让老窍坐到一木墩上。
这时， 老窍就“扑通”在他面前：“师傅，请收下我这个徒弟。”天善师傅一见老窍这般模样，就说“老窍，我离开师门回家至今，可从未收过一个徒弟，你想学些什么？我什么都不会教。”“我想学文也学武。”老窍说。“你自己学做人就行了。”天善师傅又说：“想当年，我师傅教我凡事思、忍、让三先，做到这些，你就修心积德了。”老窍说：“师傅，我什么都能做到，您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天善师傅又说：“柴火你砍来了，地你也扫了，水也提了。以后有需要时，我会辛苦你帮帮忙的。”老窍说：“师傅，我老窍一个孤儿，一个穷看牛弟，你有什么需要，我当尽力而为。”“好！”天善师傅道 “每天砍一担柴，这事很难、很辛苦。你有如此耐性，是不容易！”老窍说：“师傅，我老窍从小孤儿一个，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什么样的难都能受。”天善师傅道：“你以后每天放牛有空就到寺庙来帮我做些活计，聊聊天。我没什么本事教你，倒也让你看看别人拜佛求善之心。”
······
这天，天善师傅又对老窍说：“老窍，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做人应多行善事，人之初，性本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窍说：“那些恶棍横行乡里，也是天理不容。”
天善师傅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是做好事，也是积德。”
老窍点了点头道。
天善师傅说：“你越来越懂事了，唉！钱府也不是你长久呆的地方，给老财打工总是受气的，没办法，只能先忍着，迟早要走出去的。”
老窍说：“师傅，我有办法对付他们，管家想耍我，我还耍他呢？”
天善师傅道：“你呀，人小鬼大，说不定将来连老财的女儿都成你的老婆。”
老窍笑了笑说道：“师傅，我可是个放牛的。”
天善师傅道：“人穷志不短，我想你肯定能混出个人样来。”
老窍看了看天色，说：“师傅，我该回去了。”
天善师傅说：“回去吧，有什么新鲜的事，别忘了捎来与我说说。”
自此之后，老窍每天赶牛上山后，就找机会到灵神寺庙里给天善师傅扫寺庙、提水、劈柴。天善师傅每天都给老窍讲些古人用兵打仗，斗智斗计的故事，再讲那些有趣的天文地理、卜卦之类的异趣奇闻，叫老窍的心窍大开。天长日久，老窍本事也真大有长进，人也变成熟多了，有时还跟天善师傅对歌、出怪联、打哑迷等。天善师傅见老窍头脑灵活、心计多，很满意这小子，总是叮嘱他：“凡事先是智胜者为高，武为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莽撞，这世间的路一个人是踩不平的。”天善师傅的话老窍是紧记在心的，但他至令仍想不通天善师傅为什么不收他做徒弟。那天叫他扫地、提水的事，他还不明白，这天他不得不问了：“师傅，那天你已扫地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扫?你已经把水缸的水打满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提？”天善师傅笑了笑说：“我已做的工并不等于你做，你有本事也不等于我有本事。”他停了一下，又说：“其实这意思尚不仅仅如此，还有更深的一层，你以后就会慢慢悟到的。”老窍虽然尚未悟到那深一层道理，但也知道了天善师傅的良苦用心，本事首先靠自己去学，有了本事也不能满足，因为学无止境。一次，天善师傅和老窍在山上走，突然用手往上指，问老窍：“老窍系上面是什么？”老窍说：“天”“天上面呢？”“还是天。”天善师傅又指向远处问：“前边你看到什么？”老窍答道：“山。”“再往前看？”天善师傅又问。老窍想了又答：“还是山。”天善师傅就说：“你知道它的意思吗？”老窍说：“徒儿记得，就说师傅常说的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善师傅说道：“这世间，怪杰如芥蜢，高手如林，你老窍是天生的精灵鬼，凡事可多用心计。”
老窍道：“师傅，老窍不才，您的话一定谨记在心。”
天善师傅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