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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情有独钟
老窍走回到后园，宝珠跟着走在后面。宝珠看到一串很大的芭蕉，足足跟自己一样的高，又大又肥的芭蕉让她流了口水，就说：“窍哥，把这芭蕉砍了，放在你那里留给我。”
老窍道：“小姐想吃就砍了！”
老窍立即将芭蕉砍倒，将芭蕉取下扛到木屋里。
老窍转了回来，问宝珠道：“宝珠，媒婆走了吗？”
宝珠说：“她走不走，我才不理她。”
老窍担心地说：“不行，要是你爹娘答应了怎么办？那样，我们、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宝珠为难地说：“唉！那、那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老窍和宝珠又走进芭蕉林里，老窍砍下一张芭蕉叶，放在地上铺好，两人紧挨着坐在芭蕉叶上。
宝珠道：“窍哥。”
老窍应着：“嗯。”
宝珠问：“我叫你想办法，你怎么不说话？”
老窍望着宝珠，道：“有钱人家你不去，你想嫁谁呢？”
宝珠看着老窍，把身子挨得更紧，她又捏住老窍的手，道：“我、我只喜欢一个人。”
老窍说：“是吗，是谁呢？”
宝珠说：“你猜，你猜。”
老窍望着宝珠，宝珠抿着嘴笑着。
宝珠说：“我、我听到他的呼吸，他也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窍望着宝珠，宝珠的脸变成了另一张脸，老窍不由回忆起那些事——
在山坡上，老窍在放牛，山凤挑着柴从山路走来，老窍看见后就迎过去。
老窍喊道：“山凤。”
山凤高兴地喊着：“窍哥。”
山凤来到老窍身边，放下柴担。
老窍问：“怎么，石头没来？”
山凤说：“没来，跟我爹帮人挑瓦去了。”
老窍道：“你一个人进山，遇见野兽就麻烦了。”
山凤说：“我是看见你在山上放牛，就什么都不怕了。”
停了一会，老窍又问：“那个山癞头还敢来找事吗？”
山凤说：“不敢了。窍哥，上次多亏有你帮忙。”
老窍道：“量他不敢来，他真敢来，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山凤说：“想不到窍哥那么仗义，有那么多主意。”
老窍说道：“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穷不帮穷谁来帮？”
山凤感动地望着老窍。这时，她忽然从衣襟里拿出一双布鞋，塞到老窍手上，说：“窍哥，这双布鞋是我给、给你做的，你看合不合适？”
老窍有些呆头呆脑地说：“山凤，我怎么、怎么能拿你的。”
山凤转过身去说道：“真笨，我就是给你做的。”
老窍莫名其妙地说：“这······”
忽然，不远处的树后有人喊：“哎哟，疼死我了，窍哥你快过来！”
老窍扭头看见是宝珠，不知什么时候她也来到山上。他连忙把布鞋塞进衫兜里，就跑过去问：“宝珠，你怎么来了？”
宝珠道：“我、我扭伤了脚，哎哟，好疼啊！”
“你看，这山路你怎么走得？扭伤了脚，看你怎么办？”老窍看了看宝珠的脚，又用手拉了拉，问：“还疼吗？”
宝珠说：“你把我扶起来。”
老窍望着宝珠，说：“是不是好受了些？”
宝珠忽然抱住老窍。
老窍紧张地说：“宝珠，快放手。”
山凤见时，心里不免吃醋，转身便跑。
老窍这是有些不知所以。
这时，山岭上传来山歌声：
一只鹧鸪在山啼，
两只鹧鸪在拍翅，
一只公来两只母，
看你往东或往西？
另一个山头也传来：
早闻鹧鸪啼山头，
开春啼到八月初，
有心飞来成双对，
莫知飞落那条沟？
宝珠喊道：“窍哥，你也来几句。”
老窍回过神来笑了笑：“你看我唱。”
老窍便唱道：
心想连妹不敢连，
只因身上无文钱，
人讲妹是千金女，
哥身只有几条线。
宝珠道：“窍哥。”
宝珠唱：
青藤长在蕉树边，
莫贪高树莫贪荫，
一心缠住芭蕉树，
阿妹爱哥正直人。
窍哥又唱：
妹是豪门一枝花，
求亲公子多如麻，
门口踩落三四丈，
哥我想去也难爬。
宝珠一笑，又唱：
哥要连情大胆连，
缩头缩尾你怕谁？
坐断蹬脚你莫怕，
踩烂秤砣莫用赔。
老窍久久地望着宝珠，说：“宝珠，想不到你也会唱了。”
宝珠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
老窍说：“让你爹知道就翻天了！”
这时，天上响了个炸雷，宝珠吓得扑在老窍怀里······
······
不知过了多久，宝珠仍紧紧依偎在老窍身上，老窍有点脸红却也舍不得放手。
宝珠说：“窍哥，你怎么不说话？”
老窍道：“哦，你说你喜欢谁呢？”
宝珠望了望老窍，忽然道：“笨蛋！我、我就喜欢你！”
宝珠说着给了老窍一个吻。
老窍一惊，说：“不不不，管家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我······”
宝珠问：“怎么，你不喜欢我？”
老窍道：“不是，我想、我想你爹一定不会让你嫁给我，因为我只是个放牛的。”
宝珠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不能看着我被迫嫁给别人。”
老窍心里想着，自己就是喜欢宝珠，要是她嫁了别人，自己有多伤心。就想了个主意，说：“我倒是有个办法。”
宝珠问：“什么主意？你快说。”
老窍在宝珠耳边嘀咕了一阵。
宝珠抱着老窍，说：“好主意，你太聪明了！”
老窍说：“你就这样让他望而却步！”
宝珠欢喜地抱着老窍······
这天，木督街胡府里，媒婆十分欢喜地同胡老财等讲话。
媒婆欢喜地说：“胡老爷，钱家小姐答应了。不过，她提出了条件。”
胡老财说：“只要她答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媒婆说：“钱小姐的要求很特别，她要胡老爷按此送聘礼就行。”
胡老财问道：“她要怎么送？”
媒婆说：“她要第一天送一文，第二天送两文，第三天四文，每天加倍，一定要送够半年。如果少一天不送，这门亲事就吹。”
胡老财不加思考，就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要求，区区几个小钱算什么！照办就是。”
媒婆嘻笑着说道：“那我就去转告钱家，让他们放一万条心！”
胡老财就说：“我让管家骑马送你去。”
媒婆说：“那是太好了！”
白管家骑着一匹马，带着媒婆在乡路奔跑而去······
又过了几天，白管家来到胡老财面前，说：“老爷，我去西街钱庄取钱回来了。”
胡老财说：“白管家，今天是送第几天了？”
白管家道：“第十天（他在算盘上算着），今天要送五百多。”
“是。”白管家走出去。
钱家大院里，白管家送来的银子放到桌上。
白管家说：“钱老爷，胡老爷叫我每天送到。”
钱老爷说：“没想到胡府如此信守诺言。”
钱娘娘说：“胡府真是大富大贵呀！这样富户点着灯笼也找不到。”
钱老爷、娘娘见银子一天比一天多，乐得合不上嘴，连连点着头。
钱老爷说道：“马管家，你看今天该是多少，数一数。”
马管家说：“是，老爷。”
宝珠见此，抿着嘴笑。心想：这胡家还不知难而退。再过几天就会吓死他！
钱娘娘说：“这胡府还真是富贵人家，是我女儿八辈子的福运了！”
宝珠故意说：“只要他能按此送到最后，我就是他胡府的人。可只要差一天，这事就告吹。”
娘娘说：“这回依你的。”
而在胡老财家这边，胡老财已经感到吃紧了。胡老财问：“管家，今天是多少？”
白管家说：“老爷，今天是第十二天，两千多文了！”
胡老财大惊，说：“天哪，如此下去，我胡某就是有山大的银堆也不够用！”
白管家道：“老爷，不行啊，您听我算。这第一天一文，第二天二文，第三天四文要是到了第十天就成了······五百一十二文，到了第二十天（白管家取过算盘一算），那这个数就是三千，到了半年，不知是个什么数字。”
胡老财吃惊地说：“这么大的数字我、我胡某顶、顶不住了。罢、罢，这门亲不提了！”
白管家说：“那······我们已经送去的钱怎么办？”
胡老财难堪地说：“怎么办，还能说什么？我们中计了！快去，把亲事退了。再不退，过几天我胡某也变穷鬼了！”
白管家说：“我、我马上就去。”
白管家马上跑去钱老爷家，胡老财只能摇头叹气说：“不知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白管家马不停蹄来到钱家，开口就说：“钱老爷，这银子我们胡家送不起了！”
钱老爷惊讶道：“这、这······正想攀上豪门，没想又、又吹了！”
白管家说：“胡爷说亲事不提了！”
马管家不解地说：“既然如此，那胡老财当初答应这样做，他送不起礼，是他自己的事。”
钱老爷说：“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胡老财，说如果还继续送礼，亲事就没退。但如果他不愿再送，亲事和银子都别提了。”
白管家说：“不提了，不提了，胡老爷已经说了！”
白管家退了出去。
钱老爷道：“恕不远送！”
在后园里，老窍坐在木棚前吃芭蕉，身边还放着一大串。
宝珠跑过来，道：“窍哥。”
老窍说：“宝珠，快来吃芭蕉。”
老窍把芭蕉递给宝珠。
宝珠高兴地说：“告诉你一件事，胡家送不起礼，亲事给退了！”
老窍高兴地说：“真的？！”
宝珠道：“那当然，你不是早料到了吗？”
老窍笑道：“胡老财该死心了！”
宝珠说：“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千万别让你爹知道。”老窍说：“胡家不提了，你爹还会找张家李家什么的。”
宝珠说道：“他想找谁就找谁，你给我出主意，来一个，吓跑他一个，一个也不留。”
老窍说：“嗯。不对，那、那我呢？”
宝珠说：“笨蛋，留你，不留你，我谁也不嫁！”
老窍说：“你爹肯定不留我。”
宝珠道：“窍哥，如果我爹不让我嫁你，我就跟你跑。”
老窍问： “你、你敢吗？”
宝珠说：“怎么不敢，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就嫁你！”
宝珠扑在老窍怀里。
大厅里钱老爷还在生气，他不知宝珠怎么想起这种办法。钱老爷说：“这死丫头，不知是谁给她出对鬼主意，把胡老财都给吓跑了。”
马管家道：“小姐整天跟老窍这小子跑，一定是他给小姐出的鬼主意。”
钱老爷道：“从今天起，好好看管她，别让她跟老窍学坏了。”
娘娘说：“哎！三个女儿，嫁了两个，就剩下这个在身边，真是宠坏了。”
马管家：“老爷，我看老窍这小子也在打小姐的主意。他鬼怪大，我就怕他学会了迷魂法。”
钱老爷说：“一个放牛弟，也想打我钱某千金的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马管家说：“老爷，我、我怕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钱老爷拍着大腿，摇头叹气说：“难道真的没有人奈得老窍？”
马管家说：‘我去看看。’
确实，老窍、宝珠两个已经如胶似漆。
后园里，老窍和宝珠紧紧地抱着，两个人的嘴里同咬着一个芭蕉。
马管家躲在一处芭蕉后瞪大眼睛看着，他摇着头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马管家只好退走。
马管家回到厅里，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钱老爷和娘娘，说：“老爷，这回我是亲眼看到，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钱老爷一怔道：“管家，你看怎么办？”
马管家：“老爷，此事不能再拖了，再不收拾就出人命了！”
钱老爷惊道：“出人命？！难道老窍敢杀人？”
马管家说：“哎呀，老爷，这、这男人女人这么一好，不、不就出了人命吗？”
钱老爷道：“果然是，果然是。恐怕他们已经······。”
马管家说：“老窍可不是不吃腥的猫，宝珠要把外甥抱回来了。老爷，不管如何我们要让老窍知难而退。”
钱老爷听着，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马管家在钱老爷耳边嘀咕了一阵。
钱老爷沉默了一会。
钱老爷说：“你马上派人把两位姑爷请回来，就说我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马管家说：“我马上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