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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计赢沙煲标
在三仙庙集一处，一个店铺门上方挂着一个牌扁，上面写着：常胜赌坊。
赌坊前刚燃放了一阵爆竹，烟雾还没有全部消散。在一处空地中间，一大群人围在那里看热闹，柳大鼻等一帮人站在那里叫卖标票。三条杉木交叉搭成一个木架，木架上用细麻绳吊着一只有耳沙煲。这沙煲标是一种打赌方式，就是拿一只沙煲挂在架上，让人先猜，沙煲放爆竹后从上面掉下，绳子连着沙煲的部分还剩下多重。
只见沙煲上贴着字条：二斤六两。
盲了一只左眼的独眼龙手拿铜锣“呛”地敲了一下，他扯着公鸡腔大声地喊道：“来啊！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常胜赌坊沙煲标又开卖了！下一局沙煲重二斤六两，大家要买标票的赶快买，二两银子买一标，多买不限，午时就要开彩，要买快来买，中头彩者得银两三百！”
瘾赌的人纷纷道：
“我买八两。”
“我买六两。”
“我买一斤二两。”
“我买七两。”
独眼龙一边收银子，一边撕票。
柳大鼻道：“一个一个来，还有谁来买？”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上前道：“我买三两半。”
独眼龙看了一眼老者说：“三两半，拿钱来。”
老者说：“先、先记着。”
独眼龙用打锣棒推开老者，说：“去去去，没钱也想买，叫化子。”
吴小二和鸡屎八挤到前面。
吴小二说：“老八，你买几两？”
鸡屎八掏出银子看了看，又放到身上。
鸡屎八说：“买是想买，今天运气不佳，买也是白送。都开几趟了，没人中彩。”
吴小二道：“听说有一回石坝村的刘叫化买六两标，中到是中了，可他把标票塞在打狗棒、高兴过头把棒扔进回头江，真是见白银变火炭。”
鸡屎八说：“这就叫命中有财注定有，命里无财莫强求。我是不行，我出门就踢中石头，走路都踩中狗屎！”
吴小二道：“呔，我都几年没杀鸡拜祖宗了，老祖宗嫌我穷不保佑我！”
独眼龙又喊：“各位，时辰将到，准备开彩，要买还可以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中标就能发大财！”
柳大鼻把一托盘白花花的银子放于桌上面。
柳大鼻道：“各位，想发财，快来买，银子在此摆，中标就进你口袋，吃喝玩乐痛痛快快！”
独眼龙喊：“对，命里有没有财，多买几标就明白，有了财，好马任你骑，美人任你买！”
柳大鼻喊道：“准备开彩！”
鸡屎八掏出银子，说：我、我、我买九两。
吴小二说道：“我买八两半。”
独眼龙喊：“鸡屎八买九两，吴小二买八两半。还有谁买？没有人买就开彩！”
老窍头戴竹帽，身挂鱼笭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独眼龙放下铜锣，拿了一杆秤秤了那只吊着的沙煲。
独眼龙道：“大家再看好了，整个沙煲不多不少正好二斤六两！”
独眼龙又把沙煲吊好，一个喽罗把一长串爆竹缚在沙煲的细绳上，爆竹由沙煲处直吊到地上。
柳大鼻喊道：“点爆竹！”
独眼龙便用香火点燃了爆竹，爆竹“噼哩啪啦”地响起了来，人们瞪大眼睛看着。爆竹慢慢接近沙煲，吊着沙煲的细麻绳被燃断，沙煲立时掉落地上摔碎，人们随即一阵惊呼：“啊！”
这时，独眼龙从地上捡起连着细绳的沙煲块。他对着众人晃了晃，说：“看好了，看好了！”
独眼龙就用秤秤了一下沙煲块。
独眼龙喊道：“三两半，本次开彩三两半，那位中标的请报来！”
鸡屎八大惊，道：“三两半，刚才那叫化子不是说赌一注三两半吗？按他说的买就中彩了。唉！真可惜！”
吴小二叹道：“唉！真笨。”
众人摇着头叹气，一边议论：
“叫化子真神哦，早知道我肯定把老本全赌上，我们都是大笨蛋！”
“莫非是神仙转世，快叫那化子再点一标。”
“哎呀，叫化子早跑了，上哪儿去找？”
“那不是化子，是神仙！”
“晚了，神仙只能点一回。财神送财上门我们都不要，能不走吗？”
站在人群后的老窍转身而去。
柳大鼻道：“那位买了三两半，便是头彩，本次头彩白银三百两，谁中谁来拿！”
独眼龙说：“大家看好自己的标票，中了三两半的马上来领银两，不中彩的下次再继续买。白银在此，中彩就拿去，娶老婆，打酒喝，吃狗肉，梦香楼去享享艳福。嘿嘿！”
独眼龙说着，口上挂出一串口水。
柳大鼻道：“各位，本沙煲标即开即奖，过期无效！”
众人议论：
“不买了，不买了，今天运气不好，明天再买。”
“今天输光了，还欠了钱，明天得卖猪牛了。”
“走走，站在这里手就发痒。”
众人摇头叹气散去。
窍记酒店里，老窍、蚂拐七、吴小二、鸡屎八等围在那里议论。
老窍说：“一个沙煲从高处落地，你说坏还是不坏？若坏了你又如何猜到连着细绳的沙煲耳那块有多少重？柳大鼻这招确实是高，买标等于送银子给他。”
鸡屎八说：“呔，我都输了几趟。”
吴小二说：“斗鸡我都赢过，买沙煲却没中过半两银子。”
老窍问：“小二，你明天还买不买？”
鸡屎八说：“我不买了，得留几个钱喝酒。”
吴小二说：“这沙煲标说什么也不买了！”
老窍说：“我想叫你们再买一次，说不定能赢柳大鼻，把你们送给柳大鼻的银子取回来。”
鸡屎八说：“窍哥，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吴小二说道：“我做梦都不敢赢了！”
老窍说：“我可是说真的。”
蚂拐七道：“窍哥叫你们买，你们就买，也许不会吃亏的。”
吴小二说：“窍哥，除非你能让那只沙煲掉下不烂。”
鸡屎八说：“窍哥真能让沙煲不烂，我就再买一回。”
蚂拐七说道：“你们不买我去买。赢了银子我请你们喝酒。”
老窍问：“老八，你那两条大狗还养着吧？”
鸡屎八说：“怎么不养，没有这两条狗，我怎么进山打猎？”
老窍笑了笑，说：“你这两条狗有用场了，不过要按我说的去做。”
鸡屎八说：“这狗除了看家打猎，还能做什么？”
吴小二道：“窍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老窍便低声对众位嘀咕了一阵。
鸡屎八问：“这行吗？”
老窍说：“有些冒险，也可能赢。”
第二天，柳大鼻等人继续在门前卖沙煲标。空地的木架上吊着一只沙煲，沙煲下吊着爆竹，银子放于桌上。
独眼龙敲了一声铜锣，喊道：“来啊！今日继续开卖，谁买标，赶早买，要发财，买标票。来来来，买标大胆买，大胆发大财，本次头彩赏银两三百！”
有人问：“上回谁中头彩？”
柳大鼻说道：“呔，上回头彩颜化子光说不买，三百两银子无人买中，塘里有有鱼没有捉，摆着银子没人拿，太可惜了。这回头彩银两还是三百，想发财快来买，一标不中多买几标，老子买不中，儿子可能买得中，说不定十两几两银子就能抱着财神回家中，那可是拿蚯蚓钓大鱼，一粒芝麻换一个大西瓜啊！”
独眼龙道：“这次沙煲重二斤八两。二斤八，二斤八，谁个心灵谁个发！”
人们又开始抢买。
“我买一斤一两。”
“我买九两。”
“我买三两。”
独眼龙道：“好好，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柳大鼻得意地点头，喊道：“还有谁买？准备开彩了！”
独眼龙道：“快买啊，准备开了。快买彩，快来买，中了大彩发大财，女人抢着嫁过来！”
石板街上，老窍、瘦猴、蚂拐七、鸡屎八、吴小二走来，鸡屎八身后跟着两条大黄狗。
他们挤到“常胜赌坊”前。
独眼龙说：“大家看好标，时辰到，便点炮，炮竹响，财神到。还有没有谁买？要买就快买，别再犹豫了。想吃鲜鱼就下水，想吃山鸡就往山里跑！”
老窍推了推鸡屎八说：“该你们买了。”
鸡屎八挤到前面说道：“我买二斤八两。”
独眼龙怔了一下，说：“老八又来了，买二斤八。嘿嘿！你真是大胆捞全财，西头的铁嘴神算金牙三也要拜你为师了！”
柳大鼻也是一惊，暗道：“嘿嘿！鸡屎八真是一个笨猪，这样的笨猪是越多越好！”
“老八你个大傻瓜，那有沙煲掉下不坏之理？”
“呆子，白送银两，你是中了邪了？怎么不爬到树上跳下来？”
“老八，你输定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个大笨蛋？快去回头江跳水吧！”
蚂拐七也上前说：“我也买二斤八两。”
“又是一头蠢猪，把银子拿来给弟兄们喝酒不是更好？”
另一个赌客摇着头，说：“一定是喝酒喝错了迷魂药，昏了头，不然就是昨晚掉进了路边的粪坑里，疯了！”
柳大鼻笑道：“时来运转，财神送上门。时辰到，开彩啰！”
独眼龙“呛”地敲了一下锣，喊道：“爆竹一炸开，财源滚滚来。开彩！”
独眼龙上前点燃了爆竹，爆竹“噼哩啪啦”地响起来。爆竹快燃到点，瘦猴闪手将一只糍粑丢到沙煲的木架下。两条黄狗窜过去抢糍粑，沙煲掉下正好落在狗身，滚到地上，一个完整的沙煲座于地上。
众人立即惊呼：“哗！”
“整个不烂，全财！老八，老八中头彩了！”
“蚂拐七，你这小子可发大财了！”
“蚂拐七、老八，你们两个中了！”
“吉星高照，没想到真让瞎猫碰到死老鼠！”
“唉！我每次都没运气。”
“命里有财终须有，命里无财莫强求。”
柳大鼻惊呆了许久。
独眼龙拎着铜锣，举着打锣棒发呆，不知所措。
瘦猴道：“蚂拐七，八哥，还不快领奖，更等何时？”
老窍捅了捅鸡屎八：趁在场人多，快领银子。
鸡屎八惊呆了一阵，便大喊：我中彩了！
鸡屎八和蚂拐七走上去欲取银子。
柳大鼻忽然把手一拦，道：“慢，这次沙煲掉在狗身上不算数！”
鸡屎八道：“这、这、这……”
蚂拐七说：“掉在狗身上不算数，掉在石头上才算数吗？”
瘦猴说：“中标不给，你到底说话算数不算数？”
“中标不给，是耍赖！”
独眼龙说：“二爷说了算，说不给就是不给！”
柳大鼻的喽罗走上前来。
瘦猴道：“大家看哪，中彩不给，他是骗我们。不讲信用，耍赖！”
蚂拐七说：“中彩不给，以后谁还来买？”
鸡屎八说：“这是骗我们！”
“他这是赚黑心钱。”
“我们要他把以前赚的银子退回来。”
众人嚷着。
柳大鼻气势汹汹地说：“你们想怎么样，想跟二爷我斗吗？”
老窍走上前说道：“”柳二爷，输了不能耍赖，柳老爷打赌输了都不耍赖过，愿赌服输。如果掉在你脚上不烂，你也不给吗？
蚂拐七道：“你们到底给不给？”
瘦猴说：“输了就给，赢了就拿，不得银子我们就是不罢休！”
“对，我们要退回以前的银子！”
众人拥上前。
柳大鼻见势不妙。就和独眼龙低声说了一阵。
独眼龙说：“二爷，还是给吧，要不日后就没人再来买了，羊毛出在羊身上。”
柳大鼻说道：“好、好，给。”
独眼龙“呛”地敲了一下锣，喊道：“各位，各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二爷说了，这次中彩算……算数。”
众人欢呼。
鸡屎八、蚂拐七、瘦猴一个劲地往身上塞银子。柳大鼻只能看着，无可奈何。鸡屎八、蚂拐七又把一些银子送给围观的人。
柳大鼻低声地骂道：“妈的！几个穷鬼刁民，竟然赢了我！”
老窍、宝珠、鸡屎八、瘦猴、蚂拐七、吴小二、阔嘴二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窍记酒店。刚进门，鸡屎八就喊：“窍嫂子，我们赢了！”
吴小二也喊：“我们发财了！”
宝珠一听，喜出望外，说：“真的？”
瘦猴说：“我们还会骗你吗？”
鸡屎八说道：“多亏窍哥出的好主意！”
老窍说：“多得你那两条大狗，如果没有这两条狗，就没有现在这些银子。”
瘦猴说：“我那个糍粑扔得也不错吧？”
蚂拐七道：“扔得太准，太及时了！”
吴小二说：“瘦猴这一手真是了得！”
蚂拐七道：“你们不知道，有一次瘦猴在十步之外把蛤蟆扔进老财婆娘的衣兜里。”
鸡屎八道：“好身手！”
老窍说：“不是说放毛毛虫吗？”
蚂拐七说道：“那是另一回。”
吴小二说：“总之，你这一手是立了大功，不然我们也是赢不了！”
瘦猴说：“去的时候，我闻到香味，差点把糍粑偷吃了。”
老窍说：“真吃了，大家敲你的牙！”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老窍道：“弟兄们，这些银子除了给老八还赌债，其余大家分了，给家里买点粮，做件好衣衫，千万别拿去赌了！”
瘦猴说：“窍哥，我们再按此计算他一回。”
老窍说道：“不行，多了会露馅的，今天柳大鼻都不想给银子，要不是人多，他决不会这么轻松给银子的。”
吴小二想着说：“是啊，这个柳大鼻以前连一只大公鸡都放不过，我们可得提防着点。”
瘦猴道：“难道他敢叫我们把银子退回不成？”
老窍说：“别担心，大家放心把银子拿回去，看他柳大鼻又敢怎么样？”
正说着，阔嘴二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道：“窍哥，听说老八今日买沙煲标中彩了！”
老窍笑道：“老二你现在才来，弟兄们都在这。”
瘦猴指着桌上的银子，说：“二哥，你看这是什么？”
“银子！”阔嘴二看到桌上的银子，惊讶地说：“我的天，真的中了？！”
老窍说：“刚才不是说中了吗？”
阔嘴二惊喜地说：“果然是中了，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瘦猴说道：“你要是再晚来一点，就没你的份了。”
蚂拐七比划着说：“今天我们赢得太过瘾了，可惜二哥你不在场，这两天你去那了？”
阔嘴二说：“这两天我跟人到三仙寺庙去修缮寺庙。老财们都在准备兴隆祭拜活动。”
老窍听了，感到好奇，说：“哦！兴隆三仙寺庙，我们还没听说。”
阔嘴二道：“呔！财主们已组成了拜庙会，柳老爷做头首，已差人到各寨各村收取人头钱了，到时要杀三牲拜神，请师公热闹三天三夜，也就是初九、初十、十一这三天，各寨头人族老还要会餐。”
老窍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就说：“这些老财就会搜刮百姓的血汗钱，为他们寻欢作乐，我们得想办法对弄他们。”
瘦猴说：“只要窍哥你出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没多久，兴隆三仙庙的日子到了，四村八寨的人们络绎不绝地从各处赶住三寺庙，有坐轿子的，有骑马的，寺庙前的坪子搭起了一处大型的木板台，以柳老爷为首的众老财坐于台上。
三仙寺院内的殿堂上，香烛点燃，烟雾燎绕，几个寺僧正在不停地敲打木鱼颂经。神像前，柳老爷及家人、李管家、老财若干人及信男信女们不断地烧香跪拜求神许愿。大殿前的地坪都摆了猪、羊、鸡、鸭、鱼等各种各样供品。李管家在安排各大户摆放供品。
三仙寺庙外的理事台上，柳老爷和各位老财们在大侃兴隆三仙寺庙之事。
柳老爷说：“我们这三仙庙虽说是山高皇帝远，但却是一处风水宝地，这些年来，香火很旺，求神灵应，早就该兴隆一番了。”
马老财说：“只要您柳老爷发话，我们什么时候都会响应的。”
赵老财道：“只是有些穷乡民不肯交人丁银两。”
雷劈爷说：“我说赵兄，对付这些穷刁民没有一套手法是不行的。我雷某喊一声，他就是卖老婆也得交。”
曲老财说：“谁敢不交，我就封他的门。要不，我给他出钱，他来给我打工。”
柳老爷说道：“以后我们每年都到这里开一次庙会，增加些名堂。比如舞龙、舞狮、踩高跷，游彩架、对山歌、斗鸡、斗狗、斗牛比赛等等。大家出点银两，赌个输赢，不亦乐乎！”
马老财说：“对，对，由各村各寨组队来参赛，一切由柳老爷拍板。”
柳老爷得意地笑着。
这时，老窍领着瘦猴、阔嘴二赶着一头小猪，蚂拐七、三蛋等抬着两捆香走来。
老窍唱起了山歌：
哎……
今日兴隆三仙庙，
老爷娘娘个个笑。
你摆猪来他摆羊，
求神拜佛把香烧。
老窍他们径直往寺门走去。
瘦猴又唱：
哎……
观音菩萨慈善心，
神佛从来不吃荤，
有心求神多烧香，
不杀三牲最虔诚。
柳老爷说：“这老窍套数多，到底搞什么新名堂，我们不妨去看看。”
老窍、瘦猴、阔嘴二赶着小猪，蚂拐七、三蛋抬着香进到三仙寺内，就每人点了一把香插到香炉上，然后拜了几下，每人又点了一把香插到香炉上，再拜了一阵。这时，小猪忽然挤出人群跑开了。
老窍说：“唉！菩萨不要猪，只能多烧香了。”
柳老爷进来一看，见老窍他们没有供品，就问：“老窍，你为何不摆供品，只是烧香？”
老窍说： “柳老爷，我们拿来一头猪，可菩萨不要，猪就跑了。我才知道，烧香才是大事，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烧香不到天，难请得神仙，我老窍就怕你们烧香不够，求神不灵，求不得神，如何千请千灵，万求万应呢！”
柳老爷听了，大吃一惊，赶忙上前点了一把香插上再拜，周围的人也跟着点香瞑拜。
老窍边拜边念道：“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谁善谁恶，菩萨知道。”
柳老爷小声地对马老财和赵老财，说：“各位财兄，这位是三仙庙集上的老窍，医道算卜都能精通，奇门招术也都在行，过几天我就请你们跟他打赌。”
马老财道：“哦，这个老窍却也古怪！”
赵老财说：“就是有些与众不同。”
柳老爷说：“你们不妨试试他的肚才。”
马老财上前道：“老窍兄弟，怎么连虾子都没摆一只？”
老窍看着麻子脸的马老财说：“这位老爷，我刚才都说了，神佛什么都不缺，我拿来给它，可它把猪赶跑了，我只好多烧几把香，让它知道我心到意到就好。”
马老财道：“哦！可谁都知道从来求神拜佛少不了三牲供品。”
老窍说：“可我从来没见过求神拜佛不烧香的。”
马老财尴尬地说：“这、这······”
柳老爷道：“老窍，这位是木屐村的马富贵老爷。”
老窍故意地说：“原来是马老爷，早闻马老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满面红光富贵之人哪!”
马老财一怔，麻脸抽蓄了一下，就想戏弄一下老窍，说：“听说老窍兄弟是在集上做卖酒宰狗生意，你可是挂羊头卖狗肉？”
老窍说：“卖狗肉吃狗肉并无伤大雅，桥州白斩狗肉可是有名的，不须装头卖面，人都说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若心中无佛，人面兽心，鬼装菩萨也不像。”
马老财难堪地说：“这……老窍你真会说话。”
赵老财笑了笑，说：“老窍你烧香求佛有何用？到头来还是杀狗宰羊。”
老窍说：“赵老爷，你有双手不劳动，却把佃户当牛做马，你不修心积德，你烧香拜佛又有何用？”
赵老财道：“富贵乃是天生注定。”
老窍说：“既然天生注定，赵老爷何必用三跪四拜求生子，求发财，求三妻四妾两边排？可知道，伤天害理可要断子绝孙！”
赵老爷苦笑了一下，说道：“老窍，赵某看你是个聪明人，可惜猴子再精也是满山跑，虱子再大也不比豆子大，不如去给老爷当个看家，包你有福享，吃、喝、玩、乐样样有。人都说乞丐满街跑，不如老爷桌下狗。”
老窍冷冷一笑，道：“我也听人常说，很多老财肥头大脑肚内一包糟，吃得象猪，玩的象狗，妻妾不贞节，子女不贤孝，死皮赖脸尽钻烟花楼。说不定百年之后，儿孙也不给叩头。”
马老财尴尬地说：“这……这……”
赵老财道：“老窍，你虽然能言善舌，不知肚子里有几滴墨水？”
老窍说：“赵老爷，你虽然肚大如猪，只怕里边是一包糟”。
赵老财“哼”了一声，道：“堂前一对夫妻，又不高来又不低，识字之人抬头看，无知之人把头低，我想与你讨个数。”
老窍一笑，说：“赵老爷是想对对，既然老爷有此雅兴，便出句好了。”
赵老财想了想，道：“真龙阁外一条草蛇不足四两如何称龙？”
马老财夸道：“赵兄果然有两下子！”
姚老财说：“真是妙句惊人哪？”
吕老财也称赞说：“好，妙!龙就是龙，蛇就是蛇，蛇也变不了龙，太好了!”
雷劈爷大笑：“哈哈哈……”
柳老爷则不动声色。
老窍思考了一会，轻蔑一笑答道：“三仙庙内几只乌龟顶多半斤岂能为仙？”
赵老财和马老财、姚老财、吕老财。雷劈爷都大吃惊，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柳老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总管李管家走上前，道：“听说老窍兄弟会唱山歌，这次兴隆三仙庙，摆个山歌台也好。可惜，紧张了点。下月怎么样？”
柳老爷连忙说：“对！就由赵老爷、马老爷的人跟老窍他们几个对山歌，怎样？”
马老财看着赵老财，道：“老兄，我们、我们跟老窍对山歌。”
赵老财说：“马兄，我们赵马两家才人联手，还怕什么……”
马老财道：“也好，那就下月十一晚对山歌。”
老窍说：“下月就下月，输了怎么办？谁输了出一只大肥羊给赢的。”
赵老财就道：“一只羊有什么？我们先买羊，你们赢了就牵走。但如果我们赢时，你须在我们面前跪拜五十次。”
瘦猴说：“我们赢时，叫你们的小老婆轮流给我们捶背子……一百次。”
马老财怔了一下，说：“这、这······”
赵老财说：“好！就这样定了，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反悔。”
老窍说：“我老窍从来就没反悔过，只怕你们……”
柳老爷说道：“我柳某做中，立个字据，不得反悔！”
老窍道：“有柳老爷做中，谁耍赖就加罚他爬着学狗叫三百次，马老爷、赵老爷你们看……”
柳老爷说：“就这么定了，你们就做好准备吧！”
老窍说：“马老爷、赵老爷，你们备好肥羊哦！”
马老财和赵老财为难地绉起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