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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斗智茅姑村
一条弯弯曲曲、凹凸不平的山村小路上，一辆牛车在小路上前行，老窍和瘦猴赶着牛车，车上放着几只箩筐，箩筐里装着几坛酒。
这时，两边山坡上不时传来地方熟悉的山歌对唱。
男唱：
两把镰刀尖对尖，
两把葵扇扇两边，
四把铁锤左右打，
一把扫帚扫两边。
女唱：
牛角生来尖对尖，
两只耳朵不停扇，
四脚走路如打夯，
尾巴一扫如打拳。
男唱：
一条山路数道弯，
一辆牛车两巴掌，
一双筷条一人用，
一缸米酒大家尝。
女唱：
一个男人好孤单，
一个女人也凄凉，
一个光棍无人问，
一个女人人争抢。
男唱：
山上那个采茶娘，
几时来做哥新娘？
大碗装茶妹慢饮，
哥我喝酒如喝汤。
女唱：
好茶细饮慢慢香，
大口喝酒穿过肠，
哥你想妹莫心急，
有话好好来商量。
老窍说：“瘦猴，你听到没有？”
瘦猴说：“别说了，气死人！我这个光棍真的没人问，想要的女人都让人先抢走了。”
老窍笑着说：“嘿嘿！你有艳福，疤拉眼跟凌寡妇的事都让你看见，还有······”
瘦猴说：“别说了，都是以前的事。老财们倒是享福，三妻四妾怎么管？窍哥，有机会我们再火烧一次风流，那才痛快！”
老窍说：“你要能把蚂蚁放到雷劈爷老婆的被窝里，算你厉害！”
瘦猴道：“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敢放。”
老窍说：“今晚可不行，我们现在就是想办法搞醉雷劈爷和疤瘌眼，知道吗？”
瘦猴说：“我就担心疤瘌眼不在家。”
老窍说：“无论如何也要弄清疤瘌眼去向，没有疤瘌眼我们就无法找到玉麒麟。”
瘦猴点着头。
雷家大院里，雷劈爷和管家提着鸟笼在逗鸟，疤瘌眼跟在后面。
雷劈爷说：“管家你看，这鸟也认得主人，我一逗它它就叫。”
管家说：“老爷，这鸟体型好，叫声响亮，看来拿去放斗是难有对手。”
雷劈爷道：“现在能跟我放对的只有竹尖寨朱老财那只了，谁是第一，下次画眉会就有分晓。”
管家说：“我们多下点蛋料。”
雷劈爷说：“当然。哎，看看柳老爷他们到了没有？还有那个老窍，他不拿酒来，我们喝什么？”
管家说：“我早已经派人去传话了。”
雷劈爷道：“叫伙房做好醒酒汤，人一到马上开席。”
门外家丁喊：“客人到！”
雷劈爷说：“客人到了，我们去看看是谁？”
雷劈爷和管家往院们走去。
院门外，柳老爷、姚老财、赵老财、马老财坐着轿子来到，雷劈爷等人迎出门口。
雷劈爷道：“哎呀，几位财兄到来，雷某有失远迎！”
柳老爷说：“雷兄，我们一路走来，还一边欣赏四处景色，不过也有些担心山里忽然冒出大虫或者山贼来。”
雷劈爷说：“柳兄，我茅姑村虽然在大深山里，却没有人敢到我这里打劫。”
赵老财说：“只是这半路上也真有豹子拉的屎，说明野兽还是有的。”
雷劈爷说：“没有野兽，山里人怎么去打猎？野兽是越多越好。”
“哈哈哈哈！”马老财笑道：“雷兄，今天你是主人，为了赢老窍，你要做好了一切准备。”
柳老爷说：“这次雷兄你要全力以赴，只准赢，不准输。”
马老财说：“是啊！我们就看你的。”
雷劈爷说道：“老窍虽然诡计多端，但我不信我们几个联手赢不了他一个。”
柳老爷问：“老窍到了没有？”
雷劈爷说：“还没到。昨天我已叫人去找老窍，叫他把酒也带过来。”
姚老财说：“只怕老窍不敢来了，他舍不得输上那些好酒。”
柳老爷道：“不不，老窍一定会来的，他这个人从来不认输。”
雷劈爷说：“各位，我们先到里边喝茶，等老窍一来，马上就‘开战’。”
老窍和瘦猴赶着牛车在小路上慢慢走着。
瘦猴说：“窍哥，你说这回雷劈爷想跟我们玩什么？”
老窍说：“谁知道？他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总之，只能叫他们喝醉，我们万万不能醉，醉了就办不了事情了。”
瘦猴说：“你是开酒店的，应该有什么解酒的药。”
老窍笑了笑，说：“听我说的，你就醉不了。”
瘦猴说：“窍哥放心，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老窍说：“老鸦村到了。”
瘦猴用手一指，说：“你看村西边那间木屋就是凌寡妇的，我就是爬到屋边那颗树上。”
老窍道：“我说你行啊！这么大的树都能爬上去。”
瘦猴笑着说：“这算不了什么，我要爬不上去，怎么叫瘦猴呢？”
老窍一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瘦猴说：“有必要，我还要爬。”
老窍说道：“也说不定呢！好了，柳老爷他们恐怕已经先到了。”
瘦猴道：“他们先到也是没用，酒还在我们这里。”
这时，雷劈爷和柳老爷、赵老财等人在雷家院子的木楼上喝茶，等着老窍拿酒到来。
雷劈爷说：“这个老窍到现在还没到,是不是真害怕了？（对家丁）你快去看看老窍到了没有。”
“我马上去看”家丁说着就走去。
赵老财说：“也许这回他心里也没底，打赌总会有输的时候”。
马老财说：“我们就边喝边等。”
柳老爷说：“老窍不来，我们喝什么? 他这个人我知道,肯定会来的。”
雷劈爷对另一个家丁说道：“你去把疤瘌眼找来，等下叫他帮我喝酒。”
“是，老爷。”
家丁转身走去。
一个家丁进来道：“老爷，老窍到了。”
雷劈爷道：“到底来了，快，快，叫老窍；立即把酒拿到这里来。”
家丁走下楼去。
疤瘌眼和几个家丁端着酒坛上楼，老窍、瘦猴跟在后面走上来。
雷劈爷起身道：“哎呀！老窍兄弟可到了，我们都在等你呢。”
老窍说：“雷老爷心急了？哎哟，柳老爷、赵老爷、马老爷、姚老爷都来了，让各位老爷久等了，这路不太好走，我们牛车上还放着酒，那敢走快路？看，我们两个都急得冒汗了！”
柳老爷说：“原来如此，那就先喝一杯茶再说。”
雷劈爷说：“快给客人倒茶！”
女丫头立即给老窍、瘦猴倒上了茶。
雷劈爷道：“人都到齐了，管家，叫人上菜！”
管家对门外喊： “上菜！”
不多时，几位女佣端着菜进来，桌上很快摆满了鸡、鸭、鱼、肉、鱼头汤。
“各位请！”雷劈爷招呼客人入座。
众人纷纷入座，疤拉眼依然站一旁。老窍看着疤瘌眼，疤瘌眼脸上的疤痕正像特勤所说。
瘦猴低声地对老窍说：“就是他！”
老窍故意道：“这位弟兄也一起喝酒吧！”
雷劈爷说：“哦！这是雷某的一位手下。”
瘦猴说：“我早就知道。”
雷劈爷说：“对对，瘦猴你是本村人，那能不知道。”
老窍一个手势，说：“伙计，到这里，你是主，我们是客。坐进来一起喝酒，等下我要跟你划拳。”
雷劈爷对疤瘌眼说：“快进座，给大家倒酒！”
疤瘌眼并不做声，端起酒坛就给各人倒酒。
雷劈爷说：“各位，今天请到三仙庙最有声望的柳老爷，还有各寨的财兄，欢迎各位到雷某寒舍，雷某十分荣幸。我提议，大家先干三碗！来，干！”
“干、干、干！”众人连干了三碗酒。
雷劈爷道：“雷某今天备了几个菜，请大家尝尝，只可惜不会做白斩狗。”
柳老爷说：“雷兄真是不知，白斩狗是老窍的独家生意，你怎么不早说，让老窍带过来就是了。”
雷劈爷说：“哎呀呀，看我，怎么就忘了老窍这一招。”
老窍说：“雷老爷想吃，下次我就带些过来。”
雷老爷说：“好，今天就先喝酒。来来喝！”
大家又喝了下去。
柳老爷说：“雷兄，今天的斗酒怎么个斗法？”
雷劈爷道：“我想，今天开场玩个新花样。雷某出几道题给老窍答，答得上，我们喝酒。答不上，你就得喝。”
老窍说：“行！不过我提议，我和瘦猴对你们这么多人有失公平，现在只能对雷老爷一方。柳老爷做公正，免得输了耍赖。”
柳老爷说：“好，我来做评判。请出题。”
雷劈爷想了一下，道：“也好。请问老窍，这屋里都有什么人？”
老窍看了众人，没有马上回答。
雷老爷笑了笑，暗道：这屋里只有富人和穷人，看你怎么回答？
老窍不慌不忙地说：“雷爷，我只看见屋里有男人和女人。”
雷劈爷怔了一下，又道：“人与人不同，你说谁在上头，谁在下头？”
老窍看到自己和瘦猴坐在下头，怔了一下，说：“儿子在上头，老子在下头。”
众老财不由一惊。
老窍说：“老子带儿子出去玩的时候，儿子坐在老子头上，这不是儿子在上头，老子在下头吗？”
雷劈爷狼狈地说：“这、这、这······”
柳老爷连连摇头道：“歪打正着。”
赵老财等也一脸无奈。
雷劈爷又道：“我再出一题，我、我出个联让你对，上联是······”
雷劈爷想了好久，没找到出句。
雷府管家见此，便道：“老爷，让我来。”
雷劈爷说：“好，你来出。”
管家说道：“我出句是——水桶漏干船漏湿。”
雷劈爷说：“好！水桶也行，酒桶也行，管家果然有两下。”
柳老爷说：“出得好！”
马老财说：“出得奇特！”
赵老财说：“老窍，你怎么答下联？”
老窍一笑，道：“泥砖烧硬石烧松。”
管家一怔，道：“我们、我们······”
老窍笑道：“你们喝了。”
雷劈爷就说：“那我们先喝一碗。”
众老财只好端起酒碗陪着喝酒。
雷劈爷说道：“柳兄，您出题，怎么样？”
柳老爷说：“那······我就出个题，我要你们一斗烟功夫吟诗一首，但每一句必须有我定好的作句尾，这四句是······富贵天生，日日欢喜，贫贱注定，时时受气。就这么样。”
马老财说：“柳兄出得好！”
赵老财说：“真是好，也真是才高八斗！”
雷劈爷说：“管家，你来做句。”
柳老爷点燃了一斗烟。
管家想了想，道：“老爷，看我的。老爷娘娘富贵天生，吃喝玩乐日日欢喜，穷鬼奴才贫贱注定，衣食难求时时受气。”
雷劈爷称道：“好好好，好诗句！”
柳老爷说：“老窍，该你了。”
老窍不慌不忙地说道：“公鸡母鸡富贵天生，穿街过巷日日欢喜，耕地黄牛贫贱注定，做工挨打时时受气。”
几位老财面面相视，想不到老窍点到他们头上。
柳老爷说：“想不到老窍也行啊！”
雷劈爷想，老窍一个穷杀狗的，能有多少墨水？就又道：“雷某还有。老窍，你按我的几个字吟诗一首，这几个字是过关真难。每一句尾按顺序填入，而且要第一句有三个关字，第二句有两个关字，第三、第四句各一个关字，你要吟得出，我们喝酒。”
瘦猴说：“如果我们吟得出，你们还得加一坛酒的银子。”
疤瘌眼说：“要是吟不出，就得送我们一坛好酒。”
老窍对疤瘌眼道：“伙计，我要是做不到，还得喝三碗酒。我要是做到了，你也喝三碗。怎么样？”
疤瘌眼不把老窍放在眼里，就说：“谁怕谁？喝酒嘛！”
老窍说：“好！就这么定。”
柳老爷道：“就这么定了！”
雷劈爷说：“开始吧。”
老窍想了一会，没有做声。
雷劈爷暗道：看你老窍有几多能耐？
老窍就道：“一关一关一关过······”
柳老爷说道：“第一句，三关过。”
老窍说：“过了一关又一关······”
柳老爷说：“又过两关。下面一关······”
雷劈爷说：“还有真字。”
老窍说道：“过关斩将功夫真。”
柳老爷：有两下。最后一关。
几个老财都惊讶地看着老窍。
老窍说：“再过几关也不难。”
雷劈爷大吃一惊。
柳老爷笑道：“老窍真是过关斩将不可挡，看来雷兄几位要喝酒了！”
老窍对疤瘌眼说：“喝酒吧！”
疤瘌眼道：“喝就喝！”
疤瘌眼连续喝下三碗酒，喝得眼眶都发红。
瘦猴道：“另加一坛酒的银子！”
雷劈爷说道：“银子少不了，最后一起算。我来问，风吹马尾有几多毛？答得上我再加一坛酒钱。答不上，对销。”
瘦猴答道：“风吹马尾千条毛，就一千条。”
雷劈爷说：“不对，两千条。不信你数。我们赢了。对销。”
疤瘌眼说：“我来问，我这头有几斤？”
老窍看了疤瘌眼，说，“笑道：你这头五斤。”
疤瘌眼说：“不对，六斤三两，你们又输了。”
老窍忽然站起来，一把抓住疤拉眼的头发，道：“拿刀来，就五斤，一两不多也不少。狗头多少我都一点不差，差半两割我的头！”
众老财见时，大吃一惊。
疤瘌眼惊张着嘴，道：“别、别割，是、是五斤，我服输！”
老窍拿起一碗酒灌给疤瘌眼，还趁机碰了疤瘌眼的胸部各处。疤瘌眼被灌得打呛。
老窍坐回椅子上，用脚踩了踩瘦猴，然后拍了拍胸口说：“我老窍是杀狗卖的，一刀割下狗头说多少就是多少，不差半两。我看过去，心里就有斤两。”
瘦猴笑道：“心里有货。”
老窍说：“我知道，叫心中有数。”
疤瘌眼说：“算、算你神，我再问你，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银两？说得准，全给你，说不准，你给我磕三个响头！”
老窍怔了一下，暗道：这倒是个好机会，我就将计就计，让他把玉麒麟拿出来。
老窍说：“好！说话算数，别说银两，就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我都能说中，还可以把东西变到你身上，你信不信？”
疤瘌眼不知是计，就说：“那好，我、我现在就让你再我身上变东西。变不出来，你就得跪在我们面前学狗叫！”
老窍道：“有话在先，，变出来的东西还是我的，不得耍赖，各位老爷作证。”
柳老爷说：“我们作证。”
雷劈爷说：“谁要耍赖就得学狗爬出我雷家大门。就这么定。”
疤瘌眼想，你老窍不是神仙，看你能变什么？就说：“看、看你能变出什么来？变出来就给你。”
老窍说：“好！我马上就变。你坐好了，不能随便走动。”
疤瘌眼说：“我就坐在这，那里也不去。”
老窍闭上眼睛，嘴上念了一阵。众老财都瞪着大眼看着老窍。
疤瘌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老窍忽然用手在空中画了一圈，就往疤瘌眼身上一指，大喊了一声：“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