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锯”擒贼
老窍头戴大竹帽,在山下小路上匆匆行走着,不时采摘一些草药放到笭里。那个又黑又亮的大牛角还挂在腰间,旁人不知道他拿来干什么。
老窍哥想到自己为万县令取回了县印,做了件大好事,心里却也十分快意。没想到,万县令对他如此好感。而且,万县令还说抽个空去钱府,打通钱府对老窍的偏见,让老窍堂堂正正地做钱府的女婿。老窍想,有万县令出面,这事必不用担忧。到时,宝珠打个喷嚏,钱府就忙得团团转。
走着走着,老老窍哼唱起了山歌:
不久阿妹哥心忧,
正同猫儿想泥鳅。
日头落山又一日,
一日不见当三秋。
忽然,从山坡的草丛后跳出了几个蒙面人,挡住了老窍的去路。老窍正在惊疑,身后不远也跳下几个蒙面人。他们个个手上都拿着砍刀,前后拦住老窍的路。
老窍怔了一下,以为遇上了拦路劫贼,问:“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
几个蒙面人也不打话,挥刀就冲上前砍杀。
老窍不慌不忙,凭着他的机智灵活,轻易地躲过几招,又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要拿东西便拿东西,没有东西就给你写张欠条,为何要动刀杀人?你们家里也有老有少,就不知道家里的老老小小要人养么?”
几个蒙面人仍不答话,继续挥刀砍杀,而且一招比一招狠。
老窍想:看来说也没用了,是祸是福,躲也躲不过,不如陪他们玩一下。
老窍就大声地说:“马蜂惹急了要蛰人的!”
两把大刀横砍过来,老窍忽地一个滚翻,一个蹲扫、把好几个刀手扫翻在地。再抓了一把泥沙,往后一撒,后面几个也被撒中睁不开眼。
老窍说:“老虎不发威,你们以为是病猫呀!好话你们不听,非要天打五雷轰。”
这时,又从坡上跃出另一个蒙面大汉,砍刀一撇,双脚直向老窍前胸铲来。
老窍一个侧滚避开锋芒,随即飞起一脚,踢中蒙脸大汉。蒙面大汉踢空了一脚,却反挨了一脚,吃了一惊,便又刀锋一转直截老窍双脚。老窍看时,腾身飞起,顺手折过一条木枝,回手击在蒙面大汉持刀的右手上。“嗖”地一声把蒙面大汉的砍刀打落,蒙面大汉被震退了好几步。老窍趋势闪身一脚把蒙面大汉踹翻。欲撩开他的面罩,忽然看到那人右颈有颗长毛的黑痣。是候朋。
老窍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什么时候犯了你们?”
侯朋说道:“你管闲事太多了!”
老窍一听,估计侯朋是为那些往事找出气,蔑视地说道:“侯朋!你太可恶了,杀人也得看时辰。我还没拿这牛角试你的头有多硬。算了!今天放你回去,你快找先生占占,免得弄错时辰杀生,死后过不了桥。”
侯朋见老窍身手不一般,估计此人功夫不在他之下,若再动手必然吃亏。于是,赶紧对几个蒙面人打了手势。
老窍扬了手中的牛角,示意侯朋他们过来试试。
侯朋等蒙面人惊了一下,便落荒而逃。
老窍并不追赶,轻轻用脚将地上的砍刀挑起,顺手拿过看了看。暗道:“果然是侯朋这家伙想找我报复!”
老窍心里又想:这些个人心定是有人指使,可能与官印的事有关。
老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回走。
且说侯朋带着几个手下,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回到酒馆里。
胡豹正在店里喝闷酒。侯朋喘着大气走进来道:“表哥!”
胡豹以为候朋他们得手了,就问:“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侯朋说:“老窍功夫了得,我们、我们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胡豹惊异地问:“怎么,你们几个都对付不了老窍?”
侯朋说:“真没料到老窍还真有些功夫,我等皆不是他对手,几位弟兄还被打、打伤了!”
胡豹吃惊地说:“这么说,我们奈何不了老窍?”
侯朋道:“他像树上的松鼠,又像地上的蚂拐,忽东忽西,看得见,打不着,吃亏的是我们。我们已经暴露了,只怕他以后找上门来!”
胡豹怔了一下,停了一会后,说:“怕什么,一个老窍,真有那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你们给我听着,多派些弟兄出去,设法查清老窍住在何处,万密也有一疏,找准机会,来个先下手为强!”
候朋说:“好,我这就派弟兄们出去!”
······
虾米村边,宝珠站在门前瞭望着,怎么也没见老窍归来的身影,脸上有些忧虑的神色。她不由低声地唱起山歌:
妹心烦,
莫见阿哥把家还,
太阳下山月亮上,
妹我吃饭不成餐。
宝珠张望了一阵。
远处的山坡上,放牛人也传来山歌:
愁了愁,
阿妹挂哥在心头,
十字路口等哥归,
一日不见当三秋。
又有在溪边的姑娘人唱:
竹竿晒被想日上,
种地农家想耕牛,
阿妹夜深睡莫着,
想哥与我共枕头。
这时,老窍戴着竹帽出现在山道的转弯处,门前那条黑狗“汪汪”两声就跑过去。
宝珠见时大喜,喊道:“窍哥,你可回来了。”
老窍快步走到宝珠面前,用手轻轻地抹她的前额,说:“怎么,才隔一天就这样心急?”
宝珠说:“唉!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我一个人在家里,好寂寞!”
老窍笑了笑说:“我我还舍不得你呢。”
宝珠说:“我一个人在家,有多寂寞!”
老窍和宝珠走进屋里,他脱下竹帽挂好,又将布袋放到桌上。宝珠给老窍端来一碗水。老窍接过水就“咕噜咕噜”地喝。
宝珠问:“表舅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老窍笑道:“办好了,果然是胡豹这家伙偷的。”
宝珠问:“这么说表舅大人拿胡豹问罪了?”
老窍说:“没有,因为万大人这次尚不能抓胡豹,说是让他多蹦几天。”
宝珠说:“那以后他还在表舅大人身边胡作非为?”
老窍道:“胡豹自知败露,日子不好过的。”
宝珠道:“这样的坏蛋就该投到大牢里!”
老窍取过布袋拿出了一包东西交给宝珠,说:“这次为万大人取回了县印,他硬是把这些银子赏给我,可半路上,我又遇到几个蒙面人的打劫。”
宝珠大吃一惊道:“啊!你伤着没有?”
老窍一笑道:“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你忘了,我那菜篮拳也顶用的。嘿嘿,没几下,强盗全让我打跑了!”
宝珠说:“这里的强盗太猖狂了,怪不得乡亲们都说耕牛接连被盗。”
老窍喝了一口水,说:“看来这些骚贼还会来的。”
宝珠说:“昨晚村里又有牛被偷去,都闹得人心惶惶,牛都不敢放进山了。米老爷家昨晚被盗了几条大水牯,放牛的罂八叔担心要赔,气得要死!”
老窍道:“有这事?我去看看。”
老窍转身走了出去。
果然,村边一棵歪脖子树下围了好多人。狐寡老汉罂八叔躺在地上,村民米二等几个汉子在给他灌水。
老窍走了过来。
有人道:“老窍哥来了!"
老窍问:“八叔怎么了?”
汉子米二叹了口气,说:“唉,八叔长年给村上米老爷放牛,可昨晚几条大水牯被偷牛贼盗走了。八叔见牛被盗,自己又赔不起,就寻短见要上吊。”
罂八叔伤心地说:“牛没了,让我死算了。我狐苦零丁,拿什么去赔人家?还是死了好!”
老窍说:“八叔,穷人的命都是苦的,活着也许能多看几天,说不定耕牛还能找回来。”
罂八叔摇着头道:“去哪里找?找不回了!”
米二说:“这阵子村里都被盗走了十多条牛,一条也没找到。”
另一个汉子道:“看脚印和牛粪,牛都是先赶上山,然后从其它小路赶往县城,我们发现路上都有鲜牛粪。”
“这些千刀万剐的盗牛贼,好害人哪!”
老窍从身上掏出一些银子,放到罂八叔手上,说:“八叔,以后再想办法,千万别寻短见。”
罂八叔感激地望着老窍。
老窍对几位汉子说:“先把八叔扶回家里,回头再想办法。”
几个汉子把罂八叔扶走。
在老窍的木屋里,老窍和米二等几个村民围在桌边说话。宝珠拿水壶过来,给每人倒了一碗水。
老窍说:“宝珠,看还有鱼吗,煎来给我们喝酒。”
宝珠道:“还有些,还有昨天表舅送给我好几串香肠,蒸了最好下酒。”
老窍说:“快煮来,正好和大家喝酒!”
宝珠说道:“好的,马上就来。”
宝珠走到厨房里。
汉子米二说:“老窍兄弟,你说这些偷牛贼到底是那来的?”
老窍说:“谁也不知哪来的牛贼。不过,我今天在路上遇到几个蒙面人,看来与偷牛贼有关。”
米二说:“你看清楚他们了吗?怎么就怀疑是人家?”
老窍道:“有一个被我撕下蒙面罩,这人我认得,是桥州街上的恶霸,叫侯朋,开着一家侯记酒店,长年有牛宰杀买牛腩。你们说,是不是有些可疑?”
一个汉子说:“是有可能。我就想这些贼一定不远,不然他们如何走得这般路熟,而且连连得手!”
米二道:“是啊!可那些牛他们赶去何处卖。一时宰杀不完,又不能全卖出去,又放到那里?”
“桥州城里有一个牛圩,圩天才有牛卖,可偷牛贼也不一定把牛赶到那里卖,就算找到了,谁又证明牛是我们的?”一个汉子说。
“是啊!”
米二立即想起什么,说:“有,有记号。你们忘了吗?我们村里人养的牛都偷偷在牛角上刻字号,谁家的牛就刻谁家主人的名或排行,我都帮大家刻了几条牛。”
老窍道:“这也是证据,只是我们还见不到牛。”
有人道:“要是抓住一个贼问了就清楚。”
米二说:“做贼不厌守贼厌,你去哪里抓?”
老窍沉思了一会,说:“我们不妨找一找。”
老窍便低声地说了一阵,几个汉子听了,都连连点头。
老窍道:“你们不妨到桥州牛圩走一走,到侯家酒馆去放风,说我老窍养了好几条牛。”
几个汉子正欲起身走,宝珠端着煮好的香肠走过来。
老窍拦住众人,道:“大家都别走,不喝几盅怎么得。”
宝珠说:“弟兄们,相请不如偶遇,正好有些酒菜,大家快坐下来!”
于是,宝珠又拿来了碗筷。
几位汉子只好坐下。
这天,米二等几个汉子来到城外牛圩。在桥州城外一棵大树上,钉着一块写有“牛圩”的木牌。一个岭坡的地方用木桩围拦着,进口处有一间木屋,一条大黄狗躺在门前。狗见有生人来到,就扑过来“汪汪”乱吠。
米二等看了一下,见黄狗太凶,就收住脚步,转身往城里去······
在桥州城里,街上行人不太多,李三招的狗肉的砧板声响个不停,很多食客都是往那边走去。而“侯记酒店”这边,门上的酒旗在飘动,不时吹来酒菜的香味,但里边食客却寥寥无几。
米二说:“老窍说的侯记酒店就是这一家。”
“我们进去看看。”
“好。"
几个汉子在店门前站了一会,就走进酒馆里。
店里,有几个食客。馆主侯朋和一帮人围在一张桌边打赌,叫嚷不止。几个汉子进来后,坐到一张空桌旁。
米二喊:“老板,拿酒菜来!”
店雇走过来,问:“几位,拿点什么?”
米二道:“一坛二锅头,一大盘炒花生米,再来一斤牛腩。就这些。”
店雇喊着:“一坛二锅头,一大盘炒花生米,一斤牛腩!”
不一会,店雇摆上了碗筷,端来了酒和炒花生米牛腩等。
几个汉子故意一边喝一边大声谈话。
米二说:“唉!跑了几处都买不到牛,白跑了。”
另一个汉子说:“还是到各村去找找看。”
米二说:"你是神呀?饿着肚子你能跑几个村?"
“哎,我听说虾米村老窍养有几条大水牯,他可能卖。”
米二问:“你是听谁说的?”
另一个说:“对对,听说老窍娶了牛脚村钱老爷的少小姐宝珠,还带回了许多银两,养了五、六条水牛。”
“这些我早就听说了,我是一时忘了。”
米二道:“明天我们就去。”
侯朋在一边听到几个汉子谈话,就走过来。
侯朋问:“你们说谁有牛卖?”
米二说:“虾米村老窍啊,听说他有几条大水牛。”
侯朋问:“老窍?老窍养有几条牛?”
“说是五、六条。”
米二道:“明天我们就去找老窍,看他卖不卖牛。”
侯朋问:“你们认识老窍吗?”
米二说:“那个放牛老窍,不见过也听说过。掌柜的,你问老窍,是不是也想买牛?”
侯朋说:“不不,是一个亲戚开有一个牛圩,做牛贩,合适的也做转手买卖。”
米二问:“是这样,牛圩在哪?”
侯朋道:“城外,桥州就这一家。”
米二又说:“我们刚才路过了,没人做买卖。”
侯朋说:“今天不是圩天。不过,你们想买,我就叫人带你们过去。”
一个汉子问侯朋说:“有没有牛哦?”
侯朋道:“有有,这几天都存了十几条,保证有你们中意的。”
米二说:“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山路,先去看看,如果合心,改天我们过来拿。”
侯朋说:“好好,慢了就没好货给你们了,我这就叫人带你们去。”
“来,喝完这些酒。”一个汉子拿起酒碗道。
“干!”
众人一同把酒喝下。
“结帐。”米二把几个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跟着一个侯朋叫过来的人走出去。
几个汉子刚走出店门不久,独眼龙等泼皮走了进来。
独眼龙说:“侯爷,我们打探到老窍的消息了!”
一个泼皮说:“老窍已不在牛脚村,回虾米村了。还娶了钱老爷的漂亮千金,艳福不浅哪!”
侯朋道:“这么说,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不假。”
独眼龙说:“我们还看见了老窍的木屋。”
侯朋问:“看见他的牛了吗?”
独眼龙说:“我们从后山上看到老窍把几头牛赶在牛棚里。”
侯朋说:“好,快去告诉胡爷。今晚有货。”
侯朋低声地和几个泼皮说话。
店雇汤小三正好走过,在一旁偷听到了侯朋等人的说话。
······
傍晚,虾米村老窍的木屋里,老窍在和几个汉子说话。老窍说:“我们只能守株待兔了,多呆几个晚上。”
米二说:“我们只有这样等盗牛贼了。”
“就算盗牛贼来了,我们又如何把他抓住?”一个汉字说。
老窍说:"我自有办法!"
老窍转身取来了一块几尺长的木板和一把锯子,就在木板中间锯了一下。众人还是不解。
“这有何用?”
老窍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做贼不厌守贼厌,我们守的时候他不来,不守的时候他就来。”
老窍说:“是贼总要偷东西。”
老窍就低声对大家说了如此这般。
“好!老窍哥有高招,而且肯定是绝无仅有。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就怕他不来,来了绝跑不了!”米二说。
老窍说:“你们多注意些,按我说的做,我先守夜。贼人来时,我不喊,你们就就放心睡,千万别出来。记住!”
米二等几个人点头应“是。”
米二等几位汉子便悄悄离开老窍家。老窍找来锯子,用锯子锯着木块。
这时,木门“督督"地被人轻拍了一阵。
老窍料不到,这么晚还有人来敲门,忙吹灭油灯,低声地问:“谁啊!”
门外人低声道:“老窍兄弟,我叫汤小三,有要事找你。”
老窍听时,便又点亮油灯,起身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自称是汤小三的人。
老窍打量了一下,问:“你找我有事吗?”
汤小三说:“老窍哥,我找你是有点急事!”
老窍一愣,道:“请进屋谈吧。”
汤小三走进屋里,老窍把门掩上。
汤小三小声地说:“窍哥,我是桥州城里“侯记酒馆”的店雇汤小三。”
老窍又一怔道:“你是侯朋的店雇?”
汤小三说:“窍哥别急,你听我说,我在侯记店里打工。可我又是李三招的堂内弟。”
老窍借着灯光一看,说:“果然有点像!”
“侯朋的所为我也知道一些,今天我在店里听到侯朋跟他手下那些人说,今晚要来偷你的牛,因你帮过我的堂姐夫李三招,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就偷偷跑来告诉你。”汤小三说。
老窍道:“啊,多谢小三兄弟了!你在侯记酒店做工,一定听到不少消息,还知道侯朋做些什么事情吗?”
汤小三就说道:“哦,侯朋跟府衙里的胡狱吏胡豹是亲戚,也是一路货色,他偷的牛就是赶到胡狱吏经营的牛圩里转手,转不出去的就宰杀,拿到侯记酒店做牛腩。好像这候记酒店也是胡狱吏的,他早晚都到酒店来喝酒。”
老窍点着头说:“我明白了,上次在路上拦劫我一定是胡豹指使的。”
汤小三说:“就是,他们在店里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
······汤小三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独眼龙等泼皮走了进来。
独眼龙说:“侯爷,我们打探到老窍的消息了!”
一个泼皮说:“老窍已不在牛脚村,回虾米村了。还娶了钱老爷的漂亮千金,艳福不浅哪!”
侯朋道:“这么说,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不假。”
独眼龙说:“我们还看见了老窍的木屋。”
侯朋问:“看见他的牛了吗?”
独眼龙说:“我们从后山上看到老窍把几头牛赶在牛棚里。”
侯朋说:“好,快去告诉胡爷。今晚有货!”
侯朋低声地和几个泼皮说话。
······
汤小三说:“那天,也是胡豹叫候朋带几个人在山路截你。窍哥,你要多加小心。我该走了!”
老窍感激地说: “小三兄弟也多加小心!”
汤小三说:“没事,我晚上经常回家看家人,也能走夜路。”
汤小三说着,闪身走出门去,转眼消失在夜幕中。
宝珠从房间走出来,道:“窍哥,贼人也要对我们下手了!”
老窍说:“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宝珠道:“我心里有些紧张,就怕那几条牛被他们偷走!"
老窍说:“别担心!这回侯朋他们拿不走耕牛,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就说,做贼总要偷东西的。”
宝珠说:“太可恶了,窍哥,那几条牛不是我们的,千万别让他们偷走。”
老窍说:“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大黑狗我也放在那边,我还有绝招呢!”
“什么绝招,管用吗?”宝珠问。
老窍笑着说:“只要贼人来,你就会知道。”
“小心点!”宝珠说。
夜晚的野外,万籁俱寂,不时传来猫头鹰阴妖恐怖的叫声,还有零星的狗吠声。
一声唿哨声,几条黑影从山边窜出。老窍家的黑狗似乎警觉到什么动静,不停地狂吐给人发出提醒。
侯朋带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山边,向牛棚摸去。
大黑狗拼命地吠叫。
侯朋低声地对身边泼皮说:“这狗太凶,我们近不得。”
一个说:“肉包我都扔进去了,没起作用,看来这狗不吃。”
另一个道:“想办法干掉它!”
“我们都近不了,如、如何下手?"
侯朋说:“你们在这蹲着别动,等我先去看看老窍那小子睡了没有”。
侯朋慢慢靠近木屋,他揍到窗边,从窗缝往里面看。只见木屋桌上一盏昏暗的油灯,但没有动静,好像人已经睡。
其实,老窍没有睡,他已经看到侯朋的一举一动。老窍轻轻地对宝珠说:“宝珠,贼人来了!”
宝珠有些害怕地说:“是偷牛贼?”
老窍说:“肯定是。别害怕,按我说的做。”
老窍和宝珠走到桌边坐下,故意挑亮了油灯,拿来一个袋子。
老窍说:“这么多银子放在家里,我老睡不着。"
屋外,狗还在吠,还传来一阵声响。
老窍说:“听,贼人踩上了竹壳肯定会有响声。”
宝珠道:“你办法就是多。”
老窍故意把布袋里的钱“啦”地倒在桌上,然后和宝珠在点数着桌上的白花花的银子。
侯朋在木屋外找了个缝往里瞧,不由惊张大嘴,暗暗道:“想不到老窍有这么多银子!”
只见老窍、宝珠把银子点了又点,还故意把银子搞得“哗哗”响,说:“唉!我睡不着就是因为这些银子,真不知往那里放才好。”
宝珠说:“我最不放心的是这几块金砖。”
侯朋又一惊,暗道:金砖!我的天,他还有金砖!
只见老窍拿起一块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掂量了一下,说:“好大好重,放在家里不是办法!”
宝珠道:“小心点,这可是我表舅文大人叫我保管的,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被偷去了,我可赔不起!”
老窍说:“有办法了,我想把它放到一个最隐敞的地方去。”
宝珠问:“你说放到哪?”
老窍说:“就是外头那个屎窝屋(方言:即茅坑)。”
宝珠说:“那地方臭烘烘的,怎么放在哪?”
老窍说道:“你不知,越臭的地方越没人注意,那地方别说放金砖,就是放金牛也没人会知道。”
宝珠说:“那就按你说的,趁早放下去,免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
老窍说:“我用索把金砖缚好,从上面把它沉到坑底,一头就绑在里边的木桥上。”
宝珠连声道:“对对,这办法好,好极了,那就趁现在夜深人静,马上拿去放好。”
老窍说:“好!你去拿篾篱点火照我。”
宝珠道:“点火不好,人家看见怎么办?”
老窍说:“没什么,深更半夜,上茅厕谁来看,谁又能想到我们在那地方藏金藏银哪?”
侯朋惊喜,暗道:天,我要发财了!真想不到万县令也是贪官,金砖银子托人管,放茅坑。放吧放吧,这回就是我的了!
候朋想要个人独吞这些金银财宝,又不想这几个喽啰知道。于是,就设法先把他们支走。
侯朋连忙悄悄退走,但还是踩响了竹壳。他退到树丛里,对几个泼皮悄悄地说:“不偷牛了,下不了手!”
一个说:“怎么不偷?都来了。”
侯朋道:“说不偷就不偷,老窍可能有防备了,我们又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失手,我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我们就快些走!”
这时,木屋门打开,老窍走出来,右肩扛着两只布袋,左手夹着一块木板,宝珠打着一支火把照着老窍往茅厕走去。
“老窍去干什么?”一个问。
侯朋想到金银财宝马上到手了,就说:“老窍上茅厕拉屎,能干什么?你们两个先走,别让他发觉了。”
带来的几个泼皮便悄悄退到山边,消失在夜雾中。
侯朋继续躲在树丛后,观察茅房那边的动静。
老窍和宝珠从茅房边走过来。
宝珠说:“放好了,这回放心了!”
老窍低声道:“好了好了,我们这下可以睡个好觉。”
宝珠说:“绳子一定拴好。”
老窍说:“万无一失。”
宝珠说:“我总是不放心。”
老窍说:“放心吧,这么晚,夜猫子都找不到这里。反正金砖、银子也泡不烂,我们可以放心睡觉了。”
宝珠就道:“你说放心我就放心了。”
老窍说:“睡个安稳觉,我明天再检查检查。"
老窍、宝珠走回木屋,门口“吱”地掩上。
树丛后,侯朋大喜,暗道:嘿嘿,金砖、银子,这财宝全归我了,我要发大财了!风水轮流转,哪些美人都是我的,我还要买一个官干干!
侯朋从树丛后走出,提着脚步慢慢摸向茅厕。
“绳子,绳子绑在上面。"候朋站在茅厕门犹疑一下。
由于天黑,看不清目标,候朋不得不往茅厕里摸。
老窍习惯了走夜路,能把候朋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当候朋摸向茅厕时,老窍便提着木棍从木屋门悄悄出来。
这时,茅厕内,“咔嚓、扑嗵”一声响,有人“哎唷"地喊了一声。
老窍料定是侯朋踩断了木板,掉到茅坑的粪水里了,立即跳出,大声地喊:“抓贼!抓偷牛贼啊!”
老窍冲到粪池边,把想爬上来的侯朋又捅下去。
宝珠打着火把出来,跟着喊:“抓贼啊!贼人来偷牛了!”
侯朋在粪水里扑嗵挣扎,爬到坑沿。老窍一棍又把侯朋捅下去。米二等村民们打着火把,拿着棍棒、禾叉等从各处呼喊着围过来。
“偷牛贼在哪?”
“别让贼人跑了!”
老窍故意高声地喊道:“偷牛贼躲在茅坑里,快打呀!”
“打!"
人们有的拿棍往坑时乱打,有的扔石头。侯朋拿着一块木板挡住头部,木板被砸得 “啪啪”作响。
侯朋已经无法脱身,只得大声哀求道:“众位大、大爷,别、别打了,手下留情,我、我是侯、侯朋!”
米二说:“什么猴子猪孙的,你是哪里的?不老实就往死里打,砸死他,该死的偷牛贼!”
众人喊着:“砸死他!”
侯朋哀求道:“爷、爷们饶命,我、我是、是桥州城里的,我赔、赔你们的牛!”
老窍道:“原来是侯朋,你怎么干这种偷牛的事,你看你,做贼还踩塌了我的茅厕,你得赔钱!”
侯朋道:“我……我赔,好汉饶命!”
老窍问:“我问你话,你得老实回答,不然你就死在茅坑里了!”
侯朋说:“我、我一定老实回答。”
“好臭,让他多在里头泡泡!"
老窍问:“我问你,四邻各村的牛被偷,是不是你们干的?”
侯朋说:“这、这……”
汉子甲说:“不说,不说就打死他!”
众人喊:“打、打!”
众人又往粪坑里扔石头,粪水尽往候朋头脸上浅。
侯朋被粪水浅得睁不开眼,连忙道:“是、是我们干的!”
“该死的偷牛贼!”
老窍问:“偷去的牛你都赶到那里去了?”
侯朋说: “这、这、这……”
米二说:“他不老实,砸死他!”
众人又是一阵石头,砸得粪水四浅,有的拿禾叉把候朋往粪水下推。
“哎哟,别、别砸了,我、我我招,我都招了!”侯朋说。
老窍道:“给你一个机会,你快老实招来吧。不然,你死都没人知道!”
侯朋说:“老窍兄弟,请、请您叫大家高抬贵手,让、让我先、先上去,这、这粪虫钻得我好难受!”
米二笑道:“百味汤、五谷虫够你受的,治百病啊!”
众人大笑:“哈哈哈哈!”
米二说:“窍哥,锯屎窝(方言:即茅厕)板真顶用,这招只有你才想得出。”
老窍大声对侯朋说:“如果你上来,不老实的话,大家还会把你扔下去,还有这么多的木棍石头,我就管不住了。”
侯朋说:“我、我一定老老实实。”
老窍打了手势,米二等汉子用铁钩将侯孙拖了上来。侯朋头上、身上脏兮兮,臭哄哄,像只死老鼠。他死猪般地爬在地上,“呕呕"地不停呕吐。
众人看到贼人这模样,乐得“哈哈"大笑。
老窍说:“候朋,这五味汤是为你专门做的,你应该知道,也得收银子!"
“第二轮免费,管够!"
“哈哈哈哈!"
候朋看到周围都是手拿铁锹、禾叉、木棍、石头的村民,只要每人动一下,那就完了!他吓得全身直打哆嗦,知道眼下保命要紧,有气无力地说:“哎哟!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