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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祝寿斗诗
牛脚村钱老爷生日到了，钱家大院前张灯结彩，大门处爆竹声阵阵。
三亲四戚、宾朋好友陆续赶来，恭喜声不绝于耳。
钱老爷和娘娘在府门迎接客人，互致问候，人们不断把各种礼品抬入院门。
“大姑爷到!”有人喊。
这时，大女婿牛中举夫妇骑着马回到，马后跟着一帮挑着礼品的佣人。
紧接着又听人喊:“二姑爷到!”
二女婿刁得利夫妇骑着马回到，马后跟着一帮挑礼品的佣人。
牛中举、刁得利叫人把礼品放好，等候祝寿仪式献礼。
钱老爷眉开眼笑，问：“管家，三亲四戚、宾朋好友基本到齐了吗？”
马管家道：“老爷，米老爷、赵财主等几个财主都来到了；亲戚基本到齐了，大、二女婿都回来了，只是还没见老窍。”
钱老爷说：“这个老窍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日子？派人去看看！”
马管家说：“老爷放心，老窍、宝珠肯定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钱老爷道：“老窍、宝珠没回来，那就再等等。”
马管家道:“老爷，是不是派人骑马去看看?”
钱老爷说:“不用、不用，老窍不是外人，他可能也准备回到了!”
这时，在虾米村老窍家房子前，老窍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回来。老窍喊：“宝珠，准备好没有？”
宝珠在屋里应着：“好了好了。”
老窍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宝珠挑着一对箩筐从屋里出来，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老窍笑道：“你看，为了找这条竹子，我跑了满山弄。嘿嘿，这是百里挑一，上好！”
宝珠说：“走了，晚了就赶不上热闹。”
老窍看着担子，说：“等等等等，放下放下，我这竹子不是砍来看的。”
宝珠问：“你呀，搞的什么鬼花样？”
老窍说：“岳父大人60大寿，就该满庭喜庆，笑声不停，我们这根长长的竹子就是祝他长寿！”
宝珠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老窍把竹子穿过萝筐的绳索，然后大声对宝珠道：“宝珠，我们赴宴去！”
······
在钱府这边，正厅堂上挂着一幅百寿图，供桌上点香燃烛，摆着猪、羊、鸡、鸭、鱼等供品，钱老爷、钱娘娘坐在上座。亲友们围在厅两旁叙谈往昔交情，谈生说笑。
牛中举走到钱老爷面前说：“岳父大人，准备祝寿吧。”
钱老爷道：“只是没见老窍、宝珠回到，莫非他们真的把事情给忘了。”
马管家说：“我已经派家丁去山路上等候。”
刁得利道：“岳父大人，我看一边祝寿一边等了，免得误了好时辰。”
钱老爷说道：“老窍没回到，这场面少了许多热闹。大家听好，今天一切事情都交由管家来安排了。”
马管家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一定把场面搞得隆重、热烈，让老爷您开心，让客人们尽兴！”
钱老爷高兴道：“好好好！大喜之日，一个女婿都不能少。”
山野小路上，老窍夫妻俩用一条长竹杆抬着一对竹箩筐急急走路，箩筐上用簸箕盖着，竹竿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响声。
老窍说：“马上就到了。”
宝珠说：“到底还是赶得及！”
老窍说：“这时辰刚刚好！”
一个家丁迎上前道：“老窍姑爷，大家都在等你们呢！你看，老爷叫我前来接你们。快点，祝寿马上就要开场了！”
老窍说：“我为岳父备点好东西，耽误了些。”
家丁说：“放快点脚步，也许正是时候。”
老窍说：“有礼不怕迟，好货还在这里，他们那些屁用没有！”
家丁说:“那我先跑步回去告诉老爷!”
家丁跑步走去。
钱家院子里，马管家大声喊道：“祝寿马上开始！”
牛中举、刁得利夫妇各带贺礼站着等候。
八音队坐在一旁待后。
马管家尖着腔道：“众位宾朋戚友，今日是老爷六十大寿，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同向老爷恭贺！老爷托我主持寿宴，我多谢大家光临。现在，我宣布祝寿开始，燃爆竹奏喜乐。”
门外，家人点燃爆竹，爆竹声响起。
八音队奏起欢快的喜乐。
马管家又喊：“在今天的大喜日子里，我们同祝老爷洪福齐天，寿比南山！现在，我们用最隆重的方式给老爷祝寿贺喜！由几位女婿先行礼祝寿礼，几位女婿情亲礼重，诚恳之至。老爷还特别向几位女婿提出，如果那位姑爷能让老爷开怀大笑，就赏银十二两！”
“好！”众人齐拍手称快。
“哇，十二两！”
“一个寿礼十二两，下边一定还有很多！”
牛中举、刁得利相对而笑。
牛中举说：“岳父赏银，不要白不要！”
刁得利说：“多多益善，襟兄有本事你就拿去！”
牛中举说道:“我是当仁不让!”
马管家喊：“下面，首先请大女婿牛中举进庭祝寿！奏八音！”
八音奏起，牛中举夫妻俩抬着覆盖红绸布的礼品上来。身后的差人端着各种礼品。牛中举夫妇恭恭敬敬地走到钱老爷面前站定，放下礼品。牛中举夫妻走上前，先行了礼。然后，轻轻地把红绸布揭开。露出一头红烧猪，一只大肥鸡。
马管家一看，惊叹道：“啊!大姑爷祝寿用意深远，就象凤飞过南山顶！”
牛中举夫妇同声地说：“恭祝父亲（岳父）大人寿比南山，福运无边！”
钱老爷看着肥猪肥鸡，道：“礼重情厚，心领了！”
钱娘娘笑着说：“油香油的，够这么多人吃两天了。”
钱老爷听到“油"字，就有点厌腻，说：“好了好了，抬过去。”
牛中举夫妇把礼品抬到供桌前。
马管家喊：“现在，由二女婿刁得利进庭祝寿！奏八音！”
刁得利夫妇立即抬着一只烤羊、一只肥鹅上前，油香四溢，气味扑算。佣人抬着绫罗绸缎紧随其后，来到钱老爷面前停住。
马管家大加赞赏，说：“二姑爷的寿礼也非同一般，真有如雁过平湖，羊踏金山，礼厚情义重啊！”
刁得利夫妇行礼，同声道：“恭祝父亲（岳父）大人松龄鹤寿，福如东海！”
钱老爷望了一眼鹅羊，被浓烈的烧烤味沧得打了个饱隔，说：“烤全羊、肥鹅，味道重了些，想吃的时候再宰做白切更好。”
钱娘娘说：“早知道就叫他们拿活的回来。”
钱老爷道：“抬过去吧!”
刁得利夫妇把礼品抬到供桌前。
马管家走到钱老爷跟前，低声地说：“老爷，老窍还是没回到。怎么办？”
钱老爷说：“唉！那就别喊了，进行其他吧!”
马管家说：“可是，三个女婿缺了一个，大家看了心里会想什么？”
钱老爷说：“有何办法？老窍啊老窍，关键时刻你不给我脸哪！”
马管家问：“老爷，怎么办？”
钱老爷说：“你就对大家说，山路不好走，老窍没赶得及，现在先进行其他项。”
马管家说：“好吧。”
马管家走上前，正要喊话，一个家丁急跑进来道：“老爷，老窍姑爷到了！”
钱老爷大喜道:“说到就到，好及时!”
马管家大喊:“现在，三女婿老窍进庭祝寿!奏八音!”
八音响起，人们都不由扭头往大门看去。
只听门外老窍大喊：“叩见！”
老窍、宝珠用一条长竹杆扛着一只红烧老鼠走进大院。
老窍、宝珠行三步退两步，脚踏梅花点趋步上前，竹杆发出“吱吱”的响声。只见得，长竹杆中间吊着一只油光闪闪的老鼠，老鼠背上放着一条小鱼。
老窍和宝珠把竹杆换了肩，抬着老鼠竹竿一沉一起，发出“吱嚓、吱嚓”有节奏的响声。
老窍故意地喊：“宝珠，你转龙头，我摆龙尾！”
众人看时，欢笑不止。
马管家瞪大眼睛，他担心人们的大笑把寿宴搞浑，就大喊：“继续奏八音！”
八音声又骤然奏起。
钱老爷、娘娘看着，忘形大笑：“哈哈哈哈，新鲜新鲜！”
老窍和宝珠抬着老鼠走到钱百万面前，抬着东西便拜。
老窍（用柳州话）：“头尖尖，尾长长，猪不猪，羊不羊，老窍寻得长生药，献上世间万寿王。”
马管家摇着头，道：大喜之日，如此祝寿，成何体统？
钱老爷欢喜大笑，问：“老窍，你说这是什么？”
老窍说道：“岳父大人，长长的竹子，给您祝寿。这个叫万寿王，与天地同寿，代代兴旺。这鱼是图个吉利，叫富贵有鱼（余）！”
钱老爷击掌，道：“妙哉，妙哉，万寿王祝寿，前所未有，这才是费尽心机，表尽孝心。女儿，贤婿快把万寿王摆放桌上！”
钱娘娘说：“这世间谁能找到长生药？老窍却找来了万寿王，真是一片孝心！”
钱老爷大笑：“哈哈哈哈！”
钱娘娘说：“老爷，看您乐得闭不上嘴！”
钱老爷说：“都说有吃不如快乐好，笑一笑，十年少。再不笑，可就老啰！”
老窍轻轻将红烧老鼠放于桌上，红烧老鼠在蜡烛的映照下油光闪闪。
老窍低声在钱老爷耳边说：“岳父大人，一鼠顶三鸡，滋阴补肾，大补！”
钱老爷咽了咽口水，说：“管家，快取十二两银子赏给老窍姑爷!”
马管家道：“是。（大声地）老爷发话，赏十二两银子给老窍姑爷！”
马管家立即从桌上拿过早准备好的十二两银子赏给老窍。
老窍接过赏银，大声地说:“多谢岳父大人赏识!谢谢在座的亲朋好友!”
牛中举、刁得利心里酸溜溜的。
牛中举显得不服气的样子，心想：老窍不过是鬼花样多了点。
刁得利也不服，想：山野粗人！
牛中举对刁得利道：“通观古今礼仪，有这等行礼仪套式吗？”
刁得利说：“不伦不类，成何体统？”
钱老爷说：“管家，第二项开始。”
马管家拿起一张纸看了看，就喊：“下面进行第二项，请三位女婿做好准备!”
牛中举、刁得利站了起来。
宝珠对老窍道:“窍哥，你可听好了!”
老窍说:“放心，我以前上山猎，什么样的鸟叫都听得出来。”
马管家道:“三位姑爷以‘爹命长’为前句，各题祝寿诗一首，能被老爷赏识的，赏银子十二两！”
几个家丁立即抬上一张方桌，并摆上笔墨纸张。
牛中举对刁得利道：“到老本行上了，这回该是我们露一手！”
刁得利笑了笑，道：“这下老窍没有屁放了！”
牛中爷说:“这下要靠真本事了！”
马管家道：“请大女婿牛中举泼墨题诗！”
牛中举神气地走到书桌边，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神气地挽起衣袖，执笔蘸墨，边写边吟道：“爹命长，命如日月寿无疆，神仙岁月爹享受，漫舞轻歌任您赏。”
牛中举写完，得意地笑了笑。
马管家拍手叫道：“好，好，好诗，大姑爷不愧是秀才，出口成章，一挥而就！”
钱老爷也点了点头说：“有肚才（方言：即：有才学），到底是念过四书五经的人！”
牛中举得意地向钱老爷拜了个礼，道：“多谢岳父大人夸奖！”
马管家道：“请二女婿刁得利献墨题诗！”
刁得利便挽了挽衣袖，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一拂袖就挥毫泼墨，边写边吟道：“爹命长，爹命比过大江长，财如滚滚江河水，福比东海太平洋。”
马管家伸着大拇指赞赏道：“好，二姑爷也是才高八斗，真是不凡，潇洒潇洒！”
钱老爷高兴地说：“这才不枉读了四书五经！”
刁得利洋洋得意，说:“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马管家扫了一眼老窍，估计他这下是啃中牛角了，说：“老窍，该你了。下面请三女婿老窍献墨题诗。”
老窍对宝珠说道：“宝珠，我念你写。”
宝珠点头说：“好的！”
老窍和宝珠走到书桌前，宝珠拿着毛笔在墨砚蘸了几次笔，老窍来回渡步两三次。
牛中举、刁得利交头接耳，以为老窍没戏唱了。
牛中举道：“看见了吧，古灵精怪他就会，正正统统的他就不行了。”
刁得利笑道：“牛尾巴是不能当毛笔用的。”
老窍忽然一挥手，大声吟道：“爹命长，爹命如同粒谷长……”
牛中举、刁得利一听，轻视地哈哈大笑。
牛中举一听，不由笑道：“哈哈哈哈，有辱斯文！”
刁得利摇着头，说：“大喜之日，胡言乱语，扫兴，扫兴啊！”
众人瞠目结舌，以为老窍真的黔馿技穷，要出丑了。
宝珠拿笔在纸上写上老窍所说，一行毛笔字跃然纸上:爹命长，爹命如同粒谷长······
钱老爷摇着头说：“成何体统！”
娘娘也说：“老窍你不识诗书，你就说些吉利话算了。”
马管家忙上前对老窍说:“都说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老窍，你不会吟诗，干脆就别念别写了！”
老窍笑了笑，道:“岳父，我没说完呢!”
马管家说:“狗嘴能吐不出象牙来！”
老窍道：“别狗眼看人低。听着:千年万代岁岁有，岁岁给爹添寿粮。”
众亲友先惊后喜，齐声地喝采道：“太好了，这才是给老爷祝寿！好诗，好诗啊！”
马管家一愣，也换了付脸色，说：“老窍姑爷，你、你是后来居上啊！”
钱老爷转惊为喜，点头笑道：“没想到老窍深藏不露，妙句惊人哪！”
娘娘露出了笑脸，说：“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老窍说：“没杀过猪也吃过猪肉，没进过书房也见过先生，我老窍有那么笨吗？”
这时，牛中举、刁得利脸色尴尬，但又不服气。
牛中举说：“什么妙句，臭薯烂芋，不值一提。”
刁得利说：“我们不如再来一首。”
钱老爷道:“好!三位女婿再各来一首。”
牛中举点了头，走上前说道：“岳父大人六十大寿，愚婿再吟诗一首祝寿。我的是:宝砚方方又长长，状元才子磨墨香，一笔挥来又挥去，写出举世好文章。”
马管家喝彩道：“真材实料！”
刁得利走上前，说：“我也来一首，钱柜四四又方方，金银放在箱中央，生意买来又卖去，财源滚滚任我享。”
马管家喝彩道：“才学满腹！”
牛中举、刁得利十分得意，相对而笑。
老窍也走上前，道：“老窍不才，献丑了。水田上千上万丈，牛牯拖犁在中央，犁耙来来又往往，种得千担万担粮。”
众人齐声惊呼：“好！”
钱老爷赞赏地说：“真没想到老窍虽未读过四书五经，却也才高八斗，实在难得啊！”
娘娘满脸笑容地说：“不读四书五经是他命里注定，他的天赋也是命里注定。还是宝珠这丫头有眼光！”
老窍从竹箩里取出一只陶罐，坛身贴红纸，纸上写着：寿比南山。
老窍便将坛子端到钱老爷面前，说：“坛里装满了我酿制的糯米甜酒，给岳父母大人尝尝，祝岳父母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钱老爷高兴得眉开眼笑，道： “我就说，老窍虽不曾读万卷诗书，但比起他人，更显奇才。这礼轻情义重，千金难买，鱼肉不如。管家，快取银子赏了！”
马管家又从桌上取过银子赏给了老窍，说道：“老爷再赏老窍姑爷十二两银子！”
牛中举、刁得利见在众人面前输给老窍，实在丢面，就交头接耳，想打新主意，要摆气势把老窍压下去，挽回面子。
牛中举不服地说：“岳父大人，能不能再比试比试？”
刁得利说：“对，再比试！”
老窍说：“真功不怕露，好钢不怕磨，有本事你们就尽管放出来。”
钱老爷知道牛中举、刁得利心里不服，可老窍头脑灵活，应变能力奇快，牛中举、刁得利虽然读的书多，但眼下江郎才尽，浑身解数，又能如何？就说道：“几位贤婿别急，我明天还有新的名堂，让你们大显身手。今天暂且到此，请各位亲朋好友入席，尽兴喝酒，今晚还要在院子里看师公戏演出。”
马管家道：“各位亲朋好友，该用餐了，请随我到那边厅堂进餐。”
众位三亲四戚、宾朋好友目睹钱府三位女婿祝寿斗诗，赏心悦目，犹有余兴，谈笑着移步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