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皖南古镇,西汉便设为郡,至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自古就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极其深厚,宣纸,宣笔更是享誉中外,并为历代书家所追捧,立于城北的诗山(敬亭山)更为其增光添彩。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就是诗仙李白游其后对风景秀丽的敬亭山的赞美。
我和宣州是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参军到此而与其结缘,当年我们的连队就驻扎在敬亭山脚下,冬听松涛,夏浴山泉,春赏山花,秋采山果是我们闲遐时最享受的事情,印象最深的是每年春天满山的杜鹃竟相怒放时整个敬亭山仿佛被无数彩带所缠绕,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美得实令人叹服。那时的宣州城区以市中心为中轴,东西南北两条干道互成90度向四个方向延伸,当地百姓称东、西、北三个方向为东门、西门、北门,唯独不称南为南门,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东门的主建筑有影剧院,汽车站,回民饭店;北门主要是临街店铺和一些工厂,而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北门,因为图书馆就在北门我常去借书看;西门有照像馆,印刷厂,笫二医院,皖南矿山机械厂,还有一个部队仪器修理所,由于是兄弟单位,我们经常到那看电影和一些慰问演出;南边主要有新华书店,邮电局,工会影剧院,敬亭山宾馆,防疫站。剩下街道两边的建筑均以青砖灰瓦二层小楼为主,青砖灰瓦生长着很多苔鲜,古色古香,仿佛其街的历史都沉淀其上,有时我也会对其产生秦砖汉瓦的遐想。
刚到连队时我被分到七号维护组,主要是维地下电缆,维护组设在广德苏村,没多久又调到内线分队担任守机员,整日在坑道机房值班,坑道就在敬亭山的肚子里,冬暖夏凉,值班甚是舒服,犹其是冬天我们经常把洗过的衣服、鞋子带入机房时间不长就全干了,深夜接班前或下班后还经常听山林里狼嚎,那低沉、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现在的敬亭山有没有已无从知晓了。
令我终身难忘的是八四年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雪,一夜之间山谷、沟壑均被大雪填平,放眼望去和北国的雪相比也毫不逊色,据当地气象部门通报这场雪平场降雪竞达80公分。全连架空明线全被这场大雪压断,对于通信兵来说,抢修线路就是战斗,当天一大早连长陆学国就带领明分队去抢修宣城至广德的通信线路,战友们背着抢修器材在几十公分厚的雪地行走、抢修谈何容易,鞋、裤湿了,手冻麻木了,没有一个叫声苦,从早抢修到夜幕降临,战友们没吃一口饭,连长就请当地百姓给弄吃的,老百十分热情,不仅给战友做了可口的饭菜,还烧了一大堆柴火给战友考火取暖并安排睡觉床铺。第二天一早战友们又继续抢修,战友们正是凭着不怕吃苦,勇于牺牲的精神才能在如此恶劣气候条件下完成抢修任务的。事后蒋守平被记三等功一次,其他战友均获营、连嘉奖。
八五年秋我调到营部工作,营部就在宣城中学西边,仅一墙之隔,北面与体校隔条马路门对门,营部办公室是一幢二层小楼,木楼梯,木地板,听说此楼是晚清时一位县长的住宅,后随国民党去了台湾,院内有一口古井,水质甘甜爽口,井壁青砖上长满青苔和一些叫不出名的植物,那时年轻,身体健壮,夏季打完蓝球就用井水冲澡,现在想来真是青春无畏。宣州人还会腌制一种特别好吃的香菜,大概做法是将青菜叶去掉留其径晒一下,再将其切五、六公分长的细条清洗后放入香油,辣椒,白糖等搓揉后放入缸中,每年我们都请老胡(当地居民)帮忙腌制缸,战友们百吃不厌,有细心的战友跟老胡也学会了腌制,并把此技艺带回了故乡享用终身了。
宣州的人民是热情的,宣州的历史是厚重的,宣州的风景是美丽的,九六年我告别宣州时内心是充满伤感的,我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军营和这片热土,正是:年深外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如今要告别了怎能不伤感呢。
2020年我再次踏上这片热土令我惊诧不已,城区变大了,马路变宽了,到处都是高楼临立,记忆中的街道和建筑均荡然无存。我办好入住手续后迫不急待凭着记忆中的位置前往老部队看看,当我叩开军营大门时,营房,厨房,球场仍然如故,昔日的往事顿时在脑海浮现,身边的小战友问我是哪年离开的,我说是九六年,他笑道: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是啊!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他们不就当年的我们,我们当年不就是如今的他们吗?青春热血是军营永恒的主题。当我来到敬亭山双塔下我注目良久,这二座建于宋代的双塔现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虽然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相见,双塔依旧,然而此时注目它的只有我一人,想起昔日和战友们一起来游玩时热闹场面显得有点孤单和冷请。此时正值四月,正是头茶採摘的最佳时间,茶园到处都是採摘的茶农,皖南不仅是安徽产茶重地,而且盛产名茶,全国十大名茶安徽独占三席(黄山毛峰,祁门红茶,六安瓜片),宣州产的"敬亭绿雪"虽然没评上十大名茶,但其品质绝不逊于十大名茶,"敬亭绿雪"四字为历史文化大家郭沫若先生所题,潇洒自如,俊逸厚重。关于"敬亭绿雪"的茶名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古代有个叫绿雪的姑娘不仅长得美丽动人,而且善良孝顺,有一天雨后她上山採茶途中路滑不慎摔落山下而离世,人们为了纪念绿雪姑娘,就把当地盛产的名茶称为"敬亭绿雪",以对其永久纪念。
现在的敬亭山已是国家级森林公园,一条水泥路由山下直达山顶,沿途还有不少便道,我沿阶而上,两边松竹林立,曲幽通径,小桥流水,鸟语欢歌,身临其境,真似人间仙境,世外桃园,真应了那句古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历史没有假设,但我还是想假设,若诗仙李白活到现在一定会再写出一首留传千古赞美现在敬亭山的美丽诗篇。
早年告别宣州有些伤感,我马上又要再别宣州了,心里少了些当年的伤感,而是多了些憧憬和祝愿,憧憬着早日和宣州再次相逢,祝愿宣州越来越美丽富饶,以了却我对第二故乡的终身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