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去了,留下那片泥金般的回光使天空变成了玫瑰色。
走在步行老街上,如同往常买了自己最爱的凉糕,品味起来总觉得少了一种味道,这大概是过往的记忆都与爷爷相关,而如今只剩我一人独自漫步街角……
常常,我会念起爷爷的手掌,温热泛着粗糙,窝在爷爷暖暖的怀抱里,梦里都是槐花香。爷爷常给我念三字经,哼童谣,那声音柔柔的,缓缓的,韵律十足,百听不厌。
爷爷离开七年多了,这时间里我已婷婷生长,却常常在无数个瞬间想起爷爷,爷爷的温暖,是激励我向前的暖流,拥簇着努力前行,也许这辈子都会萦绕心头。
我的童年几乎处处都离不开爷爷,他很疼我却不为溺爱。多少次梦里重复着那条街道,手心沁出的汗水还残留着爷爷的温暖。那时候,爷爷经常会带我去游乐园,到游乐园需要走一段人行道,再横穿一条马路,下班时间,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而过。爷爷年纪大了,双腿便不是很灵活,走路怎么也快不起来,就那样,他牵着我的小手,边走边讲大故事、小故事,我就那样蹦蹦跳跳,紧紧拽着爷爷的手,落日的余晖里映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暖暖的……穿过那条马路,就是儿童乐园了。爷爷突然停下来,腾出右手向我伸开……
那一瞬间,我的心不由得一颤,这个动作……竟是那样的熟悉……无数次,脑海中反复着爷爷的叮嘱“宁等一分不抢一秒”“过马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爷爷离开人世的那个黄昏,我陪伴他走完了最后一程。爷爷的病情很严重,但是在那天身体健壮得如常人。那天在公园湖畔旁观看日落,爷爷回望了许许多多与我的往事,虽很平凡,但暖人心弦。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只盼你能坐在我的身旁,共度风霜雨雪,共赏春暖花开……
爷爷得的病是无法彻底根治的脑溢血,前一天还来家里看我的爷爷在第二天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你好,请问是机主的家人吗?老爷子晕倒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接受抢救”,听见这个消息时,原本睡眼惺忪的我,在那一瞬间睡意全无……
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我的手不停地在颤抖,止不住地抖,明明昨天才见了面,明明昨天还那么健康,明明昨天还在一起健谈,怎么可能……
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地向医院狂奔。到了医院,已然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泪水亦或是汗水。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如同一声霹雳,崩摧在我的心头,我多么希望能替爷爷……承担痛苦,多么想此时此刻那个人是我……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它还是发生了,意外突然地发生,痛苦悄然来临。
医生建议做微创开颅手术,手术风险很高,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只能接受医生的建议。爷爷昏迷一直没有苏醒,“就算是醒了也只会是个植物人”,治愈的概率很小,但我仍心存侥幸,希望爷爷会发生奇迹。在此之后兜兜转转有近三个月的治疗,医生每日给爷爷输液,我每日都在为爷爷擦拭身体。功夫不负有心人,爷爷终于有了好转!他的手指动了!我在旁边不停地呼唤,希望爷爷能听见我的声音!希望爷爷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爷爷生前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遇见乞丐会给钱,碰平日里连踩死个蚂蚁都会自责。也正因爷爷前半辈子积累的善因,令膏肓之疾的老人得以有了再见天光的生的机会。爷爷睁开了眼睛,享受了与我最后的欢愉。我们漫步在公园交谈甚欢,欣赏夕阳西下金灿灿,欢歌雀舞沙滩漫。那个中午,阳光被缥缈的雾气蒙住,望穿了也只能看见辉光散漫的铺散在空气中,如梦似幻,缥缈的仿佛伸手一挥就散了。
但梦太美,也终将会醒的。就像是鲸落归深海,落叶归根,一切又回到原点,让人认清了掩藏在短暂欢愉下的狰狞事实。那个瞬间,心就好像被荆棘团团包住,刺的痛,窒息的无力。
门前的鸟雀飞尽,云隐没在高山中,日暮低垂,不由得让人升起日薄西山的苍凉无力之感。
美好的事物总是很短暂,本想出院后带爷爷去旅游,去感受一这美好的世界,我想告诉爷爷,我长大了,从前您呵护我,而现在我可以照顾您,但终究所有的都化为了泡影,这竟是我跟爷爷最后的温暖。
爷爷在夜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不带痛楚地去了天堂……
在《少年的你,如此美丽》里有一句话是你往前走,我一直在;北望今心,陈年不移。在我们平凡生活中依旧是这样的,多么幸福您陪我走过春秋冬夏,多么欣慰您陪我尝过酸甜苦辣。生活就像柑橘树,甜与苦相互交织,但感谢您曾来过!
您在天堂安好,我在悠悠人世间守着回忆为您祈祷。我想念您花白的头发、布满老茧但温热的手、布满褶皱的脸上亲切地将人化入春风的笑容、与我漫步广场的佝偻身影,以及夹着菜探到我碗中的筷子。
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遇见很难,相守不易,珍惜那些存在于身边的温暖,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