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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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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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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工孩子的梦想

                 农民工孩子的梦想
                               罗一民

 

一、驾三轮车回程
2015年7月。南方某市。在一条地改市街道上,路牌显示:建设路。从繁华的城中心向城外由远及近地推移着。城中,到处是熙来攘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越往城外行人越来越稀少,车辆也慢慢跟着减少。在临近外城的一节缓缓上坡的路段。一位上身穿灰色短袖衫、下身穿蓝色长裤,头戴一顶破草帽,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农村妇女韦翠萍,正弯腰弓背像匹老马,在拼力拉着垃圾车往城外急赶。
这个中午,城市上空白云朵朵,太阳当顶晒。约有六尺高的垃圾车,车上垃圾满载,垃圾车的周身全挂满胀鼓鼓的纤维袋。垃圾车后面,还跟着一女一男两小孩在埋头帮忙母亲推车。在前面的妈妈韦翠萍心里想着:女娃到今年秋季刚满七岁,有乳名叫珍珍,还没取学名。男孩今年秋季刚满五岁了,有乳名叫可可,也还没取学名哩。从他们身旁路过的市民们,都见到他们三母子一颗接一颗汗珠正从头顶上如同小山泉般冒出来。但他们三母子并不发出一声抱怨,仍边赶路边交谈着。
 
 路过的市民们,都听到垃圾车后面的那个小男孩问道:妈妈,为什么城里的小朋友都玩得开开心心,都穿得漂漂亮亮呢?走在前面拉着车的妈妈说:城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有工作,收入高。名叫可可的小男孩继续问:我爸爸不是进城来工作吗?妈妈摇头回答:你爸爸是进城来砌砖墙扎钢筋的临时工。小可可又问:跟城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工作不一样吗?
乳名叫珍珍的老大女孩抢着回答:我们的爸爸妈妈进城来干的活儿叫农民工,城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干的活儿叫上班。你晓得不?但小可可睁大眼,吓傻了:为什么呀,姐姐?
珍珍不屑一顾:为什么?我说不上来。反正我知道,城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是在办公室里上班,我们的爸爸妈妈是在外面淋雨晒太阳。但小可可很着急:城里人和乡下人为啥不一样呢?
可当姐的小珍珍使劲摇头:我不知道,你问妈妈吧。
妈妈韦翠萍慢条斯理地说:城里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书读得多,找到正式工作,我和你爸爸书读得少,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干苦工,钱挣得少。
小男孩又问:什么叫正式工作,妈妈?妈妈答道:儿子,以后你书读得多了你就会知道。小可可睁大眼:妈妈,书读得多就能找到好工作吗?
妈妈肯定地:是呀,只要你们把书读得好,以后就能找到好工作了。小可可点点头,沉默了。都不再说话。
三母子一拉二推终于驾着人力三轮车来到一段平坦的街道上。
珍珍疑惑着问:读好书就能找到一个工作呀,妈妈?妈妈肯定地:是呀,只要你们好好读书,以后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珍珍却摇摇头:我不明白读好书就能找到好工作哩。妈妈叹气:看来我只有送你回去读书了,下个月就回去。
珍珍又摇摇头,叹气:可我不想离开你呀。
 
 但妈妈果断地:别说了,再坚持推十来分钟就到家了再跟你们慢慢讲。
三母子一拉二推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他们租住在城边的出租屋门外,这是一栋两间一层旧式平房。平房前面是七尺来高的围墙,一道两米宽,二米五高的院门,院门是用铁管焊接的大铁门,平常都用一把大铁锁锁住。当妈的刹住垃圾车停下,再赶紧摸出钥匙来打开大铁锁后,方拉起垃圾车进院子里去。
院内。屋檐下,左面窗下堆着折叠打包好的硬纸板,硬纸板上还堆放着打包好的旧报纸和废旧期刊杂志。纸皮前竖着一只一米五高的胀鼓鼓的纤维袋。
院墙内,那些胀鼓鼓的纤维袋正满满装着矿泉水、可乐等白塑料。左墙角还堆放着一摞用纤维袋装好的白塑料薄膜。院墙的对面墙根下还堆着四尺来高的易拉罐铁皮、废旧铁丝及其废铁桶、废钢筋。平房大门边,还摆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他们三母子前拉后推地把垃圾车拽进院子来后,院子里仅剩下一条能够勉强通过人的“小走廊”了。

              
 二、出租屋内各司其职

当妈的韦翠萍一停好车,就扭头过来对俩孩子说:珍珍赶紧开门去淘米煮饭,可可也快点儿洗菜。妈妈先把车上的垃圾卸下来,再去帮你们做菜,咱们吃饱饭后才好回去寻垃圾。
两孩子都很听话,分配去淘米的赶紧去淘米,分配去洗菜的赶紧去洗菜。
年轻妈妈全把垃圾卸下车后,便走过去扭开自来水洗手。
片刻,女儿走出来向她汇报了完成家务情况:妈妈,饭都快熟了,电饭锅开关都已跳回“保温”。妈妈微笑起来:很好,可可你把菜洗得咋样了?
可可在里屋抬头上来说:妈妈,洋芋洗好了,白菜、辣椒,香葱也洗好了。
妈妈笑了:好儿子真乖,会帮妈妈做点家务活了。
当妈的迅速进屋来切菜、做菜。女儿珍珍又一声不响地打扫着房间。儿子可可再快速地提起垃圾袋出去丢进垃圾桶。
珍珍看妈妈,说:妈妈,您刚才不是说到家后就跟我们讲讲读书的好处吗?
妈妈摇头:等会儿咱们边吃饭边说。
三母子围坐在一张小桌子边上吃饭。珍珍仰头看妈妈:说吧,妈妈。妈妈平静地:乖孩子,咱肚子早饿了,咱们先吃饭,要讲什么,下午有的是时间。
三母子又安静地继续吃饭。很快,他们都放下饭碗,可可收拾碗筷进里屋。珍珍又赶紧出去接自来水过来,再倒一丁点洗涤精便刷洗起碗筷来。
待刷洗好碗筷后,珍珍又特意坐到妈妈身边来,摇着她臂膀:妈妈,您就讲讲从乡下来的孩子为啥要读书?读书对乡下人有啥好处?
妈妈睁大眼了,问:我们刚返回来的这条大街叫什么路?字会不会写呀?
珍珍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走多了,我会回到家来的,不会走错路。妈妈摆手:要是第一次呢?要是在北面或东面那些大街道呢?珍珍发呆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去。那——我们刚才回来的大街叫啥名呢?
妈妈回答:我们刚才回来的这条大街叫建设路。你去床头上那个小箱子拿我们捡回来的水笔和笔记本来,我写给你们看看。
珍珍立马飞跑过去打开小箱子找出一支水笔和一个笔记本来。
珍珍找来水笔和笔记本后,就围坐在小饭桌边睁眼看妈妈写字。
妈妈慢慢地用水笔在本子上写给珍珍看。并念了出来——“建设路”。
珍珍仰头,问:妈妈,城里的小朋友都爱读书吗?
妈妈点头:是呀,城里小朋友读书可厉害哩。他们大多数人都很聪明。珍珍问:我可以在城里读书吗?妈妈摇头:城里需要妈妈办的证件太多,我们证件太少,你只能回家乡去读。珍珍疑惑:为什么呢?我离开你我可找不到人说话呀。
妈妈泪水盈眶:你要听话,家里就只剩下奶奶守家了,你回家乡民族小学去读书吧。乡下学校不收书学杂费,每天还有一顿中饭吃哩。
珍珍泪水盈眶:妈妈,我舍不得离开你呀,我回去谁跟您推车呀!
妈妈一手把珍珍搂过来,开始带点儿泣声:孩子,你要乖点,要听话,要回去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做呀,以后别再像我们大人这样干辛苦活了,干辛苦活儿找不到钱还挺累人哩。你要听话哦。
珍珍泪眼朦胧起来,带着泣声:我最舍不得离开您哟,妈妈。跟您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没怨言。要是能在城里读书就好了,嗨!
珍珍说罢,又长叹了一声。
妈妈扯来洗脸帕擦了两眼后挂回去,再坐下来。

 

三、往事不堪回首

 

当妈的稍停片刻后,又对孩子语重心长地说:珍珍呀,本来在去年秋季我们就该送你回家乡读书去了,偏偏你爸在去年夏季砌砖墙时,不注意从墙上掉下来,老板只丢五千块钱补住院费就不再给一分钱了。
很快,以往的一幕幕情景瞬间在这位少妇的眼前闪现——
新城开发区,密密麻麻的都是在建建筑群。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吊的在吊砖。拉钢筋的在拉钢筋,推砂石的在推砂石,扛钢板的在扛着钢板,安装钢架的正在安装钢架。运输车辆在出出进进地运输原材料。一栋在建的八层建筑,十几个建筑工人正忙碌地砌砖墙,另外七、八个工人正在另外一面墙壁安装着手架。
在这栋建筑物上面,市民们都可清清楚楚地见到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强烈的阳光下汗流浃背地砌砖墙。其中一个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工人边抬起衣袖抹一把汗水边砌墙。阳光当顶曝晒着。在这年轻建筑工人的另一面墙有个工人从身旁抓来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后就猛灌一口,可在另一栋楼楼下阴凉处的监工却用手提喇叭对他高喊:狗日的王八烂崽,混什么混,只有十天了这小区就要全部验收,你故意拖延老板验收不了,你他妈的可别梦想领一分钱哩。
突然,年轻建筑工这边的着手架“嘎吱”叫了一声顿时倾斜,这年轻人一瞬间连人带砖从将近三米高的砖墙上掉下来,且还掉到七楼的楼梯上。人不仅头破血流,还马上不省人事了。且
只见十几块砖还砸在了他的腿上和脊背上,人侧翻着,两眼紧闭。那些还站在架子上砌砖墙的十几个建筑工人马上大吼:你妈的黄崽,催什么催!现在出事了,我看你怎么跟小伍交代!手握手提喇叭的监工:你们骂什么骂?就算人死了,顶多丢几万块钱。我这就马上打电话给老板去。
正在建筑物铁架上砌砖墙的工人们纷纷从着手架上迅速滑下来。
一群建筑工瞬间将往下掉的同伴抬到楼下来,有一名工人即刻伸手背贴到他鼻孔:有气,还能救得下来。另两名工人蹬下来用卫生纸给他擦掉头上、身上的血迹。另三名工人走过去抓起监工的衣领和头发,其中有一名工人还举起拳头上来要砸死他这名监工。这名监工被吓得瑟瑟发抖。
监工颤抖说:我已——通知——老板,老板说了,马上叫“120”过来。
不久,大家就很快听到“120”鸣笛从远及近驶过来。建筑工们争先恐后抢着将受伤工人抬上“120”急救车。急救车即刻像一阵风载着受伤工人冲到市医院去急救。
医院里,一群医生护士正围着受伤工人进行急救。两名主治医师正给受伤者动手术,护士跟在后面递工具。
一名戴着墨镜的微胖中年男人手抓一扎人民币正排队交住院费。
孩子妈闻讯从百里外乘客车赶到医院来,她埋着头伏在被子上泪水连连。其身旁还站着一个掉眼泪的男孩——这就是可可。片刻,有一名医生过来通知孩子妈:你就是伍云海的家属吗?你们的钱不够,你快回去准备三万块钱来交,你男人是要做大手术。没有钱医院只能停做。年轻少妇流着泪来到建筑工地,他找到跟她老公一起砌砖墙的建筑工友们,建筑工友们带她来到监工的面前,她流着泪对监工诉苦,监工冷冷地对她说:我不是老板,我只是老板身边的一条狗。
这位少妇哀求:那请你把老板叫来,我当面跟他说。监工扭头一边去: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建筑工们都手指过来:你狗日的还包庇有钱人,他是你爹还是你娘呀?监工这时挪开身到一边去拨打电话。
不久,就见到一辆豪华型宝马从远处驶来了。
豪华型宝马开到工地后,车门一打开,从车上下来的除了驾驶员外,就是那个微胖并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和另外两个拎着皮包的高大青年男子。监工走上前去,对那微胖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老板。老板没有应声,只顾向工地办公室走去。那两个拎着皮包的高大青年男子也随后微胖男人走进了工地办公室去。
监工使眼色叫这位少妇随后老板到办公室去。少妇微微颤抖着随后老板走进办公室去。老板来到办公室后,就一屁股砸到沙发上来,把锃亮的皮鞋抬到办公桌面上来。年轻少妇走上前,正准备开口。但戴墨镜的微胖中年男人先开口了: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啥,我已为你准备好啦。说罢,这戴墨镜的男人便扭头对随后他的一位高大个男子说:小陈,给他一千块去应付这两天。那个被称叫“小陈”的高个子年轻人马上抓出十张“100”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年轻少妇马上开口跟戴墨镜的建筑承包商讲道理,说了他的男人是工伤,老板必须全部负责医疗费,这是不用争辩的事实。戴墨镜的老板扭头一边去:我知道,但是,你的男人过来干活我根本不知道,而且也才过来做了三、四天的活儿,昨天一出事,我就马上拿四千块去交住院费了,今天再给你一千,就是五千块了,他一天能干出多少活儿呀?
跟后老板来的另一位高大个子男士也随口而出:一天顶多干出两百块来。年轻少妇据理力争:就是只干半天也是跟你干活儿的呀,老板。但戴墨镜的老板发火了:他有合同书吗?是我亲自招工的都先填写合同书才算我公司的正式员工。是谁请他来帮忙就去问谁要,别再问我。
年轻少妇继续争辩,可戴墨镜的老板却站上来准备走,临走时甩出一句话来:想多要,就去法院告我,让法院来找我要。年轻少妇跟后追出去,老板,你——你——戴墨镜的老板又对随后他的手下小陈说:你再多给她一百块钱做车费回家去借钱吧。那个小陈即刻摸出一张“100”出来递给这位少妇。

 

四、妈妈教育孩子


当妈的韦翠萍稍停片刻,看着孩子:去年我到处去借了一万多块钱来医治你爸,一直医治了半年多你爸才能勉强出院,为了治病我把家里经济都拉空了。这才没有送你回到家乡去读书。你要知道农民找钱不容易哟。
珍珍泪水汪汪,说:妈妈呀,我们家真苦啊,为什么乡下人的生活就不如城里人呢?妈妈教育珍珍:城里人条件好,收入高,没有我们乡下人这样困难。
珍珍又叹息又流泪说:难道我们乡下人永远不如城里人呀,妈妈?妈妈鼓励她:不会的,只要你好好读书,刻苦努力学习,不懂多问老师,以后也同样会变成城里人。珍珍疑惑起来睁大眼:难道要变成城里人才有好日子过吗?
妈妈肯定地:只要你肯学肯钻,书读得去,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找到了好工作,有了一个稳定的饭碗,就不会像我们今天这样到处拣垃圾了。
珍珍又疑惑:您说我只要有个工作就有好日子过啦?妈妈表情严肃地:只要你好好读书,不混日子,不懂多问问老师,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工作,会有一份稳定收入的。珍珍点点头:那好,我听您的话,下个月您就送我回家乡读书去吧。
妈妈抚摸着孩子的头:珍珍呀,我知道你会听话的,下个月你就回去陪奶奶,她都七十岁啦,身体又不好,一旦发现她发烧感冒,你就跑到乡卫生院去给她买点药吧。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要帮她做点家务活,就替我和你爸尽孝吧。因为家里还欠几千块的账哩,等攒够钱去还账了,再安排一个人回去照看你们读书。
珍珍抹一把泪后又问起来:妈妈,我爸现在在哪儿呢?
妈妈平静地说:你爸刚出院不到三个月后,因为家里还欠一大笔债,就为了尽快还债罢,他哪怕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也坚持到省城一家公司去当门卫了。珍珍疑惑:门卫是干什么呢?收入高吗?妈妈摇头:门卫就是跟老板守门。收入不高,一个月只有一千八百块,但他说就坚持每个月只用三几百元,争取一个月节约一千四、五百元回来还账。顶多半年就可把欠的账还清了,以后每个月就可存点款了。珍珍点头:好吧,我听大人的话,就回去好好读书,回去陪奶奶。可可也跟我一道回去读书吗?妈妈摇头:可可还小,就不忙回去吧,到明秋开学时,再送他回去陪伴你。
珍珍点点头,泪水又扑簌簌地往下滴。

 

五、妈妈再回忆往事


一瞬间前年那段难忘的情景又在这位少妇的眼前闪现。
那段时间,城市上空阴沉沉,一阵风刮来,城市中的鸡毛蒜皮,空塑料袋和废纸张便腾空飞舞起来。每条街道的行道树上的黄叶便纷纷脱离枝丫胡乱飘飞。大街上各种车辆在不停穿梭,匆忙的行人裹着厚厚的冬衣在大街两旁急急赶路。交警站在十字路中间的指挥台上迎着寒风凄雨伸出两手前后左右摆手指挥着来往车辆和匆忙行人。在一条美食街上,各式各样的烧烤摊位浓烟缭绕,前来消费的顾客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纷纷挤到烧烤摊位前消费。一字排开的年轻男女吃得津津有味。年龄将近四岁的小可可独自在出租屋里玩耍,他先用母亲捡来的铅笔、有色笔在捡来的美术作业本上乱涂乱画。一堆纸张几乎被他画出一串猫猫狗狗来。接着他又折叠纸飞机,他把折叠好的纸飞机向头顶上抛去,他的那几架纸飞机便在屋里乱飞起来。这时,小可可便高兴地大叫起来:我的小飞机上天了,上天了。
但很快小可可又左顾右盼。并喃喃自语地:天上有飞机了,地上应该有小车和小船才更漂亮呀。
马上,小可可又在家里到处翻箱倒柜,在床底下找到一叠纸片来摆弄,又开始折叠小纸船了。一瞬间,他便蹬下来,将折叠好的小纸船在屋里推来推去。并随口尖声大叫:可可的小船儿能够在河里漂游了。紧跟着,小可可又东张西望,并喃喃自语:究竟要找啥纸张折叠小车子呢?
马上,小可可又在屋里到处乱翻,可始终找不到他需要的纸张。小可可于是摇着头。并伸手猛抓头发东瞧瞧西望望。最后,有一句话终于从他嘴里蹦出:我咋这样笨!屋外院落里不到处是妈妈捡来、收来的牛皮纸吗?
随着屋门“嘎吱”一声响,屋门很快被小可可给打开了。马上,就见到小可可微笑着高兴地从屋里蹦跳出来。接着他又说又笑地在窗子下蹬下来开始翻找牛皮纸。而院落大铁门外有两个身穿笔挺西装,外披长呢大衣,头戴工人帽,并戴着墨镜的中年汉子正好路过院落大铁门口。俩坏蛋仅一眼瞥见小可可独自一人在院落里翻找东西,便停下脚步两双眼睛直勾勾地集中向院落里端详着。
但这时候的小可可自顾翻找纸皮,根本没有注意到院落大铁门外有坏人窥视。
小可可翻找了几下子,终于从一捆纸皮里扯出几张纸皮来。并高兴地叫道:你躲什么躲呀牛皮纸?我小可可终于找到你了,我看你能往那儿跑?院落大铁门外正眼盯里面的两个坏蛋中一个马上摘下墨镜,张口对院落内的小可可叫道:小可可,你好,我是你舅舅呀。请看看大铁门,是我,你舅舅。
小可可扭头过来看铁门,睁大了眼,惊讶地:是舅舅?我不认识你们。
但自称为小可可舅舅的坏蛋却摆手:是你妈妈让我来找你的。我旁边这位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跟你爸爸在一个单位上班哩。接着,这坏蛋还扭脸过来对未说话的另一个坏蛋说:你还戴墨镜?孩子见了都怕你了,赶快摘下来。这坏家伙说罢,马上从长大衣衣兜里抓出一包水果糖来,提在手上摇晃。
而最后摘掉墨镜的坏蛋也马上从长大衣衣兜里抓出一包杂糖来,向小可可招手,说:小可可,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是你叔叔呀。自称舅舅的坏蛋又开口了:小可可,过来,过来,舅舅给你糖吃,很甜的。自称是小可可叔叔的坏蛋也开口:小可可,过来,过来,叔叔给你糖吃。小可可斜眼过去:我不吃糖,不吃糖。两个坏蛋同时开口:为啥不吃糖呀?你怕有毒吗?我们先吃一颗给你看。两个坏家伙马上给小可可示范,各自从自己的糖果袋里抽出一颗出来,拨开外面的包裹纸,就将糖果丢到嘴里去了。可小可可却埋下头,停顿了好久才说:除非是我妈妈带你们过来差不多。我妈妈说,对不认识的人给什么都不要吃。我记得的。接着这坏家伙就向小可可炫耀:你不相信我们,你的糖果又少两颗了。
两个坏蛋马上笑了起来:你太懂事了小可可,可我们不是坏人哩。
说罢,自称为舅舅的坏蛋便从西装内层衣兜摸出两张“100”大票出来摇晃:小可可,我若不是你舅舅还会给你钱吗?过来,这儿有两张红钱。自称叔叔的那个坏蛋这时也摸出一张“100”大票出来摇晃,但那个自称是小可可舅舅的坏蛋却对这位自称叔叔的坏蛋斜起眼过去:你是他叔叔,也只给一百块呀,真抠门。
自称叔叔叔的坏蛋这时候才从西装内层里再抽出一张“100”大票出来“亮相”给小可可看。并说:小可可,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哩。过来,叔叔先给你两百块钱,明后天发工资后再多给你。说罢,两个坏蛋便将手中的糖果从铁门外铁管子缝隙处丢到小可可脚下来。紧跟着,两个坏蛋还马上招手:小可可,快拿钥匙出来给我们开门,我们正是你妈妈请我们来接你去看她哩。她中午开三轮车收垃圾时,跟人家相撞了,是我们带她上医院去的,我们不会骗你的,我们要是骗你就是小狗。而院落内的小可可在院落里来回踱步。
两个坏蛋继续催他:快点开门吧,孩子,我们真是你妈妈请来的。
好久,才听到一句话从小可可嘴里蹦出:我没铁门钥匙,我妈妈带去了。是她把我关在屋里,不准我外出的,说今天下小雪了,天好冷,怕我出去会感冒。但两个坏蛋可笑了:别担心,到前面那家商店,我们先给你买一套羽绒服保你暖和,你不用怕受冻的。
然而小可可就只会两眼迷茫地盯着大铁门,一步也没有挪过去。可那个自称为小可可舅舅的坏蛋却对院落内的小可可嬉皮笑脸。那个自称为“叔叔”的坏蛋也对可可笑着:孩子呀,你真不给我们开门吗?我们是你妈妈委托过来接你去医院看望她的,快开门吧。两个坏蛋在铁门外不断地向小可可招手。
然而,小可可就是埋着头不吭声。这时,两个坏蛋在铁门外嘀咕。假舅舅说:这么聪明的孩子,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哩,不解锁肯定他今天是不会开门给我们的。假叔叔也点头:那---你有工具吗?假舅舅随便在自己身上一摸,很快摸出了一截铁丝来。随即,这坏家伙马上将这根铁丝插入锁孔乱扭。这假舅舅仅摆弄几下就把挂在铁门外的大铁锁给打开了。随着大铁门那把大铁锁“嘀嗒”一声响,两个坏家伙就推开了大铁门,走进来了。
而走在后面的“叔叔”还顺便一脚往后踢,大铁门就随即给关上了。
两个坏家伙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小可可被吓得脸变色,赶紧扭头向屋内跑去,并将门关上,还扭起暗锁的保险。但是,这两个坏家伙走进院落来后,首先捡拾起当初他们从铁门空管缝隙处丢进来的糖果,再走到屋门前叫道:小可可,你怎么关门了?是舅舅和叔叔来看你也不理睬我们吗?
屋内,小可可被两个坏蛋的叫声吓得发抖,他慌忙钻到里间床底下去躲着。在床底下,小可可泪水连连,最想哭但不敢哭出声来。小可可用左手蒙住嘴,右手提着菜刀在发抖。连两条腿也在不停地打颤。可这两个坏家伙却不停地拍门。两个坏家伙嘴里还不停地呼唤着:孩子,我们真是你妈妈请来找你去医院看望她哩。快开门吧,我们不是坏人。躲在床底下的小可可泪水连连,瑟瑟发抖,连右手握着的菜刀都因为手发抖而掉落好几次。两腿更是不停地打颤。
屋外,两个坏家伙却不停地拍门。并连连叫道:小可可,难道你不需要妈妈了吗?是你妈妈叫我们来接你的,快开门。但是,这两个坏蛋始终听不到孩子过来扭开暗锁的声音。于是,他们又嘀咕着:看来只有想办法才能把这扇门打开。接着假舅舅又从衣兜里摸出那根铁丝来,迅速插入锁孔,照样采用老办法把屋门的暗锁打开。躲在床底下的小可可仅听到屋门“嘀嗒”一声,屋门就被两个坏蛋推开了。自称叔叔的坏蛋脸阴沉地叫道:这小崽死到哪去了?咋不在屋里?自称舅舅的坏蛋伸手指着他鼻孔:你是他叔叔,咋这样说话?接着,假舅舅便向假叔叔伸手过去:拿钱来,孩子没得到钱会相信我们吗?假叔叔这才点点头,似恍然大悟地说:对对,来看孩子就该给钱。说罢,从西装内层摸出两张“100”大票来。而假舅舅也从西装内层摸出两张“100”大票来。
两个坏蛋眼扫屋里四周围,屋里两小间摆设简单。里间墙角安放一杆木床,床上挂一床半新半旧的白蚊帐外,距离床边不远的另一个墙角则摆放着一个盛装大人衣服鞋袜的自制木箱。而外面一间靠墙一角则摆放一架自制的小碗柜,碗柜大约有四尺来高。里间和外间没有门板。里间床头两边各摆放着一个大纸箱,在纸箱里,几乎都叠满了大人和孩子的换洗衣服。在外面一间靠墙一侧则是他们三母子吃饭兼写字两用的小方桌。
假叔叔疑惑:屋里摆设就这么多,难道这孩子会钻土不成?假舅舅摆手微笑:钻什么土哟,就在屋里。假叔叔:那——他在哪儿?假舅舅微笑着未说什么,他先找一张小方凳到里间靠门坐下来,就距离木床大约两米来远。假叔叔疑惑地:你还有时间静坐?到底人在哪儿呀?假舅舅手指到床底,轻轻喊道:小可可,别躲猫猫了,出来吧,舅舅和叔叔给你送钱来了,可过了片刻也不见人爬出来。
假叔叔先在屋里踱步片刻。他东张西望,最后走出屋来,在院落里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一根木棍回屋来。假叔叔,用木棍拍打着床沿,床底下的小可可更发抖着,那发抖和抽泣的声音都响动到外面来。两个坏蛋终于傻笑了,嘴里还露出暗黄的牙齿来。假舅舅坐着平静地:小可可,放心出来吧,我们带来了糖果,还有四百块钱,我们不会害你的。假叔叔马上蹬下来,他伸手,用棍子伸到床底下去搅一通。
突然间,见一只小手握着一把菜刀从床底下横砍过来,差不多把假叔叔这坏蛋的一只脚砍了。但假舅舅手疾眼快,从小方凳上一跃而起,跳过去踩住了小可可的菜刀。假叔叔一瞬间就抓住了小可可握菜刀的那只手,一刹那,将他从床底下跩了出来。顿时,小可可右手中的那把菜刀便滑落到了床边去。
假叔叔抬手上来,要扇小可可一刮耳,但假舅舅却伸手制止了他,并手指着假叔叔鼻子:混蛋,你怎么这样对待我的外甥?滚!说罢,假舅舅还一手将小可可搂过来,用手轻轻摸他的头,安慰他:小可可呀,我真是你的大舅舅,是你妈妈的大哥。别怕,有我在哩。这假舅舅还摸出自己的两张“100”票子塞到小可可的衣兜里去。假叔叔也跟着摸出自己的两张“100”票子硬塞到小可可的手里来。假舅舅又继续哄孩子:你看看,我们都不是坏人哩。来吃颗糖压压惊吧。但小可可始终泪水涟涟,几乎哭不出了声音来。假叔叔这时候也找来一张小方凳静坐下来。
   两个坏蛋和小可可都相互沉默了片刻。假舅舅又笑着开口了:小可可呀 ,你担心我们是坏蛋,不愿开门,我们不怪你。好啦,你都哭成小花脸了,先用洗脸帕随便擦擦吧。可小可可却一动不动。假叔叔走过去拿来挂在墙上的洗脸帕,但假舅舅却抢过洗脸帕来亲自给小可可慢慢擦掉他脸上的泪渣和泥土。接着,这位假舅舅还从衣兜里摸出他那包水果糖,他自己先吃一颗给小可可看看,然后微笑着对他说:这水果糖没毒,放心吃吧。假叔叔也摸出他的那包杂糖出来,自己先品尝一颗,才将整包杂糖递给小可可,并微笑着对他说:我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叔叔不会害你的。放心吃吧。
两个坏家伙都蹬下来侧着脸尽量用花言巧语哄小可可。假舅舅佯笑:小可可,舅舅很想你哩,要是不想你,咋过来找你,还要给你钱花给你糖吃呢?假叔叔狞笑:小可可呀,叔叔是跟你爸在一个单位上班的,我还管着他哩。今天叔叔我和你舅舅过来跟你讲,你妈妈因为开三轮车货物太多了,开快时不注意就跟别人碰了车。但我们已带她到市医院治疗,你就放心跟我们去看看她吧。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假舅舅还不断给小可可拍拍身上的灰尘,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假叔叔也挺勤快地给小可可拉直衣服,整理衣领和裤脚。假舅舅假惺惺地:小可可,你肚子饿了吧,舅舅带你去吃一碗水饺,或者吃碗羊肉粉,或排骨面都行,我顺便到对面街那边给你买一套好衣服,穿在身上保你暖和。假叔叔狞笑地:叔叔顺便带你到玩具店买一把好枪,你想买机关枪还是小左轮呀?除了买枪外,再买一辆坦克行不?小可可总是揉着眼,泪水时不时往下掉。先前两手被他们俩坏蛋硬塞过来的两包糖果也任由它掉下来。
这两个坏家伙又赶紧弯腰捡起来将糖果硬塞给他小可可。并继续哄他。假舅舅说:你放心,我们到了对面街那家商店后,我随便你挑选一套好衣裳。假叔叔:小可可,你放心,你只要跟后我走到了对面不远的那家玩具店,我随便你买什么枪,买什么车子都行。
这一天,小可可就是这样被两个坏家伙连哄带骗先由假舅舅牵着他的手走出屋来。而由假叔叔在后面捡起小可可丢下的那两包水果糖后便拉门关好出来。

假叔叔拉好屋门关上后就追出来将他们的那两小包水果糖,硬塞到小可可的手里来。并伸手过去要抱抱小可可:来,叔叔抱抱你吧。假舅舅扭脸过来斜了自称叔叔的那坏蛋一眼,故意大声说:老子是他舅舅,老子跟他亲点,你竟然敢抢去抱!假叔叔摇头:算了,我在后面关铁门,你们先走吧。
假舅舅先抱着小可可走出院落来,假叔叔在后面将大铁门拉起关上,并将那把铁锁照样挂上锁好。这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走过两个坏蛋身边,疑惑地问起来:哟,两个大男人咋抱起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假舅舅随口而出:我是他舅舅,我马上带他到商店去买一套衣服来换上。假叔叔也说:我是他叔叔,我准备带他到对面玩具店给他买一把枪,再买一辆坦克。老妇人惊讶:“哦!”便扭头回去自顾走自己的了。 

假舅舅抱着别人的孩子来到大约有四百多米远得斜对面大街一家时装店。而假叔叔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假舅舅抱着小可可走进时装店去,他首先挤到成排的童装成衣柜,随便挑了套内衣和一套外装。他这假舅舅又继续牵起孩子的手来到童鞋柜,随便挑一双童鞋。
在经过收银台扫码收费时,大家都见到这假舅舅摸出两张“100”来付款。最后这坏蛋便左手抱着童装右手死死抓住孩子的手来到试衣间把脏衣服换掉。等将小可可换好装后打开试衣间的门出来,假叔叔此刻也左手拎着一把玩具冲锋枪,右手拎着一辆玩具坦克来到时装店东张西望。但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很快看到了对方。假舅舅马上挥手:咱们肚子早饿了,就去后面吃点东西再走吧。
假舅舅牵着小可可拐了几个弯,来到时装店后面不远的一家餐馆。他们首先找到一张餐桌坐下来,假叔叔便将那支玩具冲锋枪和那辆玩具坦克递给小可可,佯笑着对他:小可可呀,叔叔多么爱你哩,已从外面商店给你买来了长枪和坦克,拿去玩吧。假舅舅白了假叔叔一眼:就只有你爱他想他,人家就不会爱他想他!
假叔叔努嘴:我知道你是大款,你舍得。假舅舅故意放大声:我是他舅舅。
四面八方的客人都扭脸睁着怪眼看过来。而小可可则两眼迷茫地地望着这两个坏家伙。可这位假舅舅却向这位假叔叔招手:过来,你过来。这位假叔叔却睁着怪眼盯着这假舅舅,好久嘴里才吐出两个字“干--嘛?”这假舅舅极却为平静地:你过来陪陪他玩会儿枪,我过去倒两杯热豆浆来,大家早口渴了。假叔叔这才开了口:“哦!”假舅舅说罢就起身走了。假叔叔当即走过来亲手教小可可玩枪,这是一把电子枪。
不一会儿,假舅舅也亲自抬来三杯热腾腾的豆浆。假舅舅这坏蛋还催着小可可:小可可,舅舅过去抬来了三杯热豆浆来,咱趁热喝了暖暖一下身子吧。这两个坏家伙顿时抬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豆浆上来就喝了。小可可这才怯生生地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片刻,餐馆女服务员也用小方盘抬来一盘卤牛肉,一盘爆炒猪肝,一盘肉丝炒青椒和一个白菜豆腐汤摆到桌面上来。假叔叔扭脸对服务员:再给我们来一瓶清酒。假舅舅也抬眼看服务员,再给这小孩来一碗饭。服务员点头:好的,马上抬来。假舅舅扭脸过来看小可可:孩子,趁热快把豆浆喝了吧。小可可这才慢腾腾抬起杯子全把豆浆喝下肚了。
小可可怯生生地坐着夹在两个坏蛋中间,他抬着饭碗小心翼翼地扒饭进嘴里。不敢夹菜。这两坏蛋也时不时夹菜放到小可可的碗里来。许久,小可可方抬脸上来询问假舅舅:舅舅,我妈妈在哪儿呀?假舅舅边喝酒边哄人:你先吃饭吧,先把肚子吃得饱饱了我再带你去跟她在一起,好吗?小可可只是怯生生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个大坏蛋只会碰杯对饮。但小可可的半碗饭都还未扒完,他就埋头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可这两个坏蛋仍然继续碰杯对饮。
假舅舅背着睡着的小可可,假叔叔提着玩具枪和小坦克,还将两小包糖果挂在玩具冲锋枪杆上。两个坏蛋迎着刺骨的寒风从后门出来就瑟瑟发抖站在路边等候着客车。此刻从身旁走过几个电工还笑道:这下我终于见到男人背着熟睡的孩子了。假舅舅也佯笑道:今天中午他妈妈才跟我吵一架就把孩子甩给我便不知死哪儿去了。
这几个电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地边嘀咕着什么边摇着头走了。
片刻,就有一辆省内长途列车疾驰经过这里,两个坏蛋赶紧招手,司机把头探出来:你们要到哪儿去?假叔叔:就坐一百块钱的车行啦?司机摆手:不够。
假舅舅睁怪眼:一人一百块都快要出省了,还不够?司机恍然大悟:哦,我理解错了,我以为是三人一百块哩。你们大人一个六十,小孩半票,总共一百五。快上车,别耽误我的时间。假叔叔:少点不行吗,师傅?司机斜眼过来:还想再少?车站是七十块一张票。假舅舅故意推假叔叔:别再耽误时间了,站路上很冷。
 
 这时,两个坏家伙便一前一后挤上了客车去。
他们两个坏蛋落座下来后,假舅舅先把小可可放下来,再抱着他坐在了一个位子上。小可可这时翻眼皮子上来怯生生地问道:舅舅,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找我妈妈吗,咋就上大车了?假叔叔却吓唬起他:你这狗日的,这不正带着你去找你妈妈吗?假舅舅马上伸手指过来:你他妈的,咋骂起我外甥来了?假叔叔睁大眼:难道我不是他叔叔吗?小可可因看到两坏蛋大声说话被吓得颤兢兢,只好闭嘴不说什么。而车头上的时间显示屏正好是下午17:30分。

那天,少妇韦翠萍驾驶着满载垃圾的三轮车,大孩女儿珍珍在车后推着,终于从城中央冒汗地把垃圾拉到了城南的出租屋来。当妈的才驾驶三轮车到出租屋院落大铁门前,就赶紧刹住车子,急忙跳下车,第一先抓出钥匙来打开铁门。就手握车把式将三轮车推进院落来。当妈的扭头对大女儿:今天可可怎么不开门出来迎接我们呢?当妈的眼盯着屋门,叫道:可可,妈妈回来了,你还不开门呀?小珍珍也跟着喊:小可可,你真舒服呀,妈妈回来了你还装!妈妈韦翠萍扭脸过来看珍珍:这小可可也许睡着了吧,珍珍,你赶紧去开门淘米煮饭吧。妈妈先把垃圾卸下来堆积好。女儿珍珍点头,赶紧跑去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屋门。
但珍珍开门进屋来,却看不见小可可。珍珍仅看到了满地的乱涂乱画的纸张、满地的纸飞机、纸船及折叠好和未折叠好的纸小车。珍珍四处找也找不到人。她还干脆伏在地下看床底,也始终见不到可可的踪影。她又打开碗柜看看,也不见人。珍珍这时候惊慌了,扭头向屋外叫道:妈妈,可可不在屋里。妈妈不看人说:你煮饭就煮饭,叫什么?珍珍哭着跑出来。声音开始嘶哑了:妈妈,可可丢了,他真的不在屋里。
韦翠萍这时也惊慌了:大铁门,屋门都是锁好的呀,难道这小可可会钻土?
珍珍疑惑:妈,你没有留铁门钥匙给他吧?当妈的摇头:我就是担心他会跑出去玩玩儿,才不给他留下铁门钥匙,才把他关在屋里呀,就准许他在屋里画画和折叠纸飞机、纸船。珍珍掉着泪:你进去看看嘛,妈妈。
当妈的不顾一切地跑进屋里四处张望,除了看见满地的乱涂乱画的纸张、满地的纸船、纸车和纸飞机外,就不见可可的影儿。
韦翠萍胡思乱想:屋里陈设就这样简单,碗柜小得可怜,除了勉强装下几个破碗和剩饭菜外,哪能装下将近四岁的男娃。但她还是打开了简易碗柜看看。里面确实只有她娘儿仨的几个碗盘和两晚剩饭菜。
韦翠萍再匍匐到地面上去看床底,除了看到床底下她从地摊上买来和从垃圾桶捡来的十几双鞋外,就见不到半个人影。韦翠萍站起来又将装她和孩子衣服的两个纸箱和一个木箱倒出来,也不见什么。这时韦翠萍哭了起来:我的小可可呀,你咋就这样丢了呢,你一丢,你叫妈妈怎么活呀?
她们母女俩即刻拉门跑出去问东家。
韦翠萍绕过铁门找到东家来。东家俩老这时都在家。韦翠萍带着哭声问东家婆:婆婆,今儿下午您老看没看到我那调皮鬼跑出来呀?我和老大回来就不见了他。说起这东家婆,就是下午见到一个坏蛋抱着小可可的老妇人,老妇人惊讶了:今天不是你家舅舅来带他出去买东西吗?难道你都不知道?当妈的韦翠萍更惊讶了:我家舅舅?他没钥匙呀,他要来得先给我通电话。东家婆婆震惊:就是两个高高的,都穿长呢大衣。一个跑着孩子走在前面,另一个在后面拉铁门锁上,孩子还提着两包糖果。韦翠萍疑惑:那我——先打电话问问我哥。
说罢,韦翠萍牵着女儿珍珍的手走出东家的门来。
韦翠萍摸出一部一百多元老年手机来拨号:哥,你今天过来抱小可可去买东西吗?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家来?你们在哪儿呀?
电话那头回话:我哪有时间跑到你那城里带你孩子去买东西?你侄儿上个星期打电话回来说,今年他要带女朋友回来过年,这几天我忙搞粉刷,哪有时间出去旅游呀!你再想想,你们私下有没有认哪个有钱人做孩子舅舅呀?
韦翠萍对着电话变得小声小气:我们从来没有私下认谁做舅舅呀。
电话里她哥说道:那肯定被贼强行撬门,偷走孩子出去卖了。
韦翠萍直接“哇”地哭了出来。

她强行控制住自己,又赶紧再拨打另一个电话:珍珍她爹,小可可不见了。老公在电话里焦急地问:咋不见了?难道你带他随后,弄丢了也打电话来问我要吗?韦翠萍哭声更大了:这两天气温下降厉害,都快降到零度了,我担心他成天跟我跑出去会感冒发烧,所以就把关在屋里随便他乱涂乱画,乱折叠纸船、纸车、纸飞机的。大铁门的钥匙我没有给他留下呀。
老公的电话:你打电话问你哥了吗?韦翠萍哭丧着脸对着电话说:问了,他说他忙装修,哪有时间过来看我们。
老公电话:那孩子——肯定被强盗强行撬门偷走了。你——你赶紧报警,叫警察在五百米半径范围内调监控找人。我们花多少钱都行,谁叫你这样笨?
韦翠萍赶紧关掉手机,赶忙向附近派出所跑去。韦翠萍母女眼泪汪汪又发抖地站着向值班民警报案。
   当班一位女警察问她:你们住在哪儿?韦翠萍哭着说出了租屋地点:我们——就租住在城南关帝庙附近一户农家一层两小间平房里,东家就住在新建不久的三层新房里,距离旧房大约五十来米。
女警察叹气了:你们来城里打工,应该找个有监控的地方租屋住下呀。这样——如果出现什么危险情况,公安机关也好查询监控破案。韦翠萍哭泣着埋下头:我们就是因为当苦家,才尽量节约租住在钱少收一点的旧房子里。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麻烦事。韦翠萍这时哭得更伤心。
女警察扭头过去嘴对着墙大声说话:所长,指导员两位大人,我们对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城南这边有几个路段都没有安装监控器,咋办?
隔壁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马上给分局领导拨电话。先等着,再难也得破案。韦翠萍开始张口说什么,却被接案的女警察抬手制止。
派出所所长和指导员,一名副所长正各自眼盯着面前的电脑查询资料。
大约有三十七、八岁的英俊年轻警官一听到隔壁接待室女警官大声传来报案消息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立即给上级拨打了电话。
派出所长:喂,喂,我的局长同志,我这儿有位妇女过来报案,今天下午有人撬门进入,把他的小儿子抱走了。
分局长电话:她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派出所长答道:城南关帝庙小王村。可这儿有几个路段没有监控。分局长电话:管它有没有监控,我们公安机关都要努力把工作做到位。派出所长:那好,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分局长电话:你们赶紧过去,顶多五几分钟我们分局就会赶到小王村。
城南派出所驾驶着二辆三轮摩托车驶向韦翠萍母女租住的城南关帝庙附近小王村来,车上还载着他们母女辆。不久,三轮摩托车就载着他们母女俩来到了他们租住的出租屋铁门外。而东家两老也裹着厚棉衣来到铁门外张望。
    韦翠萍下车摸出钥匙来先打开铁门,派出所干警用手电筒照着方便她好打开打铁门。
韦翠萍打开屋门后,派出所干警四个纷纷走进屋里来。东家俩公婆也跟后过来看看,都很为韦翠萍母女的不幸遭遇连连摇头又叹气。韦翠萍先后按亮了屋里屋外的灯,派出所干警们随便在屋里查看了门锁及室内地上、床上的痕迹。但都没有说什么。这时,铁门外也震响起警车声和三轮摩托车声。所长扭头看从屋门旁的窗格,并往大铁门方向看,有亮光。便激动地说:是分局的几个领导来了,都出去请分局的领导进来看看,他们设备好,肯定有办法。
公安分局一行六人,四位领导干部乘坐出警轿车,另一辆三轮车载着两位侦查干警和警犬开进韦翠萍母女租屋住的院落来。公安分局干警们有两个手持强光刺眼的手电筒照射着大铁门这把锁,其中一名干警抓出一串钥匙来一把一把的试着开,果然把这铁门的锁给打开了。这干警又随便摸出一根铁丝来也同样把这把锁给打开了。负责照电筒的干警便点点头:果然这把铁锁被人用钢丝扭开过。
屋内,韦翠萍母女及东家两老都站在屋里唉声叹气。南城派出所四位干警在屋里东看看西望望。他们几个干警反复用韦翠萍交给的钥匙试开这把锁,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这时,公安分局两位干警走过来用一串钥匙来试开屋门,也仅仅随便扯来钥匙试开都轻易把屋门打开。开锁的干警这时又找来一根铁丝试开屋门暗锁,果然轻轻一扭,就轻易把屋门的暗锁打开了。干警们陆陆续续走进屋里来。
南城派出所长向一位四十四、五岁的中年干警和一位四十三、四岁的政委敬礼:局长、政委来了,请领导指导工作。公安分局长摆手:这桩案件已清楚明了,铁门和屋门这两把锁已被破坏了。作案人员是用铁丝打开锁强行进屋的。接着,分局长便扭头对一位约有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干警:小陈,你驾车到后面青云街五金店,购一把明锁和一把暗锁过来帮她们母女安装好。被呼叫为小陈的干警立刻敬礼:是。
小陈说罢赶紧冲出去。接着,分局长开始布置任务:同志们,案件已明朗,派出所和分局分成三组,分别对周围五十米半径范围内大街小巷及居民区找监控搜索,准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全体干警一齐敬礼:是。
干警们在出租屋四面搜索,公安分局长、分局一名男侦查员和派出所女干警这一组搜索到出租屋斜对面大街一家时装店。在商场监控室内,女干警负责从电脑上搜索。果然,她发现了一名外套是长呢大衣的高大个男子牵着一名男孩在选购衣服。这时,女干警先把这幅画面定格下来。然后请报案妇女韦翠萍过来认真看。韦翠萍过来认真看后,已认出被高大哥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小可可,她顿时泪如泉涌,带着哭声并且嘶哑地叫道:这小孩就是我的儿子。
公安分局长表态:好,小杨,你赶紧把这画面截图下来。女干警动作麻利地把监控到的彩图截图下来。分局长又对女干警说:等等,我也用手机拍照一张。然后你继续搜索,看看他们往哪儿去。女干警答道:是。
分局长扭头对着时装店员工群:你们这里谁是经理?请过来看看一个人。
一位微胖妇人怯生生地走过来话音有点发抖:啥事呀,警官大叔?
分局长表情严肃地:就请你认认一下这高个子男人。微胖妇人:这大个子男人怎么啦?分局长:这大个子男人拐卖了别人的孩子。
微胖妇人的脸一刹那变白了:警官大叔,我真不知道他犯法呀。分局长摆手:不关你的事。今天下午的童装柜是谁负责?微胖妇人扭头对店里员工叫道:小英,你过来,警官大叔叫你。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售货员怯生生地走过来。
   分局长手指着电脑图片:你回忆一下,你曾经卖过服装给这高个子男人吗?女售货员睁大眼凑上前来认真看:是的,我确实卖过一套外装和一套内衣给这位高个子男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人贩子。女售货员开始发抖起来。分局长:我们不追究你,你没有责任。去吧。女售货员又怯生生地返回到人堆里去。分局长又扭头过来看看女警官:小杨,你再继续搜索,看看涉案的人还有谁。
女警官响亮回答:是。
公安分局长、分局政委、派出所女干警等六人正对着饭馆电脑搜索监控,报案人员韦翠萍一手牵着女儿珍珍一手在擦眼泪站在公安干警身后等消息。这一晚,电脑在熟手女警官的驾驭下,一张张图片接二连三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死死牵着小男孩手的第一个坏蛋一手抱着新买的衣裳,一手紧紧拉着小男孩的手。
他们先后走到更衣间,但看不见换衣镜头。不多一会儿,小男孩就全身上下换上新衣出来了。而另一个差不多跟这坏蛋一样高的男子也一手拎着一支玩具冲锋枪,另一手提着一辆玩具坦克。他们两个坏蛋碰面后就相互挤眼往时装店后门走来去。紧跟着他们终于走进了时装店后面的餐馆。两个坏蛋终于找一张桌子落坐下来。给孩子买服装的坏蛋跟提枪、拎坦克的坏蛋嘀咕了几句什么话后,便暂时离开到厨房去。留下来的坏蛋教孩子怎样使用枪支。一会儿,给孩子买衣服的坏蛋便从厨房提来了三杯豆浆。两个坏蛋都抬起杯子喝起豆浆,小男孩也抬起杯子喝上豆浆。片刻,饭馆一位女服务员用小方盘端来三菜一汤摆到桌面上来。接着两个大坏蛋一个坐一边,把孩子夹在中间。两个坏蛋一杯接一杯地倒酒对饮。小男孩怯生生地抬着碗悄悄地扒饭。
不久,小男孩便放下碗筷伏在桌面上睡着了。之后,给小男孩买衣服的坏蛋便背着小男孩从后门出来了。那一手提玩具枪,另一手拎着玩具坦克的坏蛋也随后他们从后门出来,他们首先来到时装店后面的一条大街上等候过往客车。
最后一幅画是一辆专线客车来到他们身边停下来。车门打开,一个背着熟睡的孩子,另一个拎着玩具枪和玩具坦克跟着,两个坏蛋和小可可先后上了客车去。这就是监控图片。公安分局和派出所都一一将图片截图下来。干警们又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在等着领导发话。
公安分局和派出所干警们纷纷从时装店后面的餐馆走出来。干警们来到大街上,大伙望着分局长和政委两位领导发愣。
兼职开车的侦查员小张和小陈也快速地把桑塔纳和三轮摩托开了过来。这时分局长也给大家布置任务:我和小陈、小杨乘三轮先回分局组织警力,就麻烦政委和小张到客车站询问G-U3645287是去那条专线。你们开桑塔纳去问问。
分局政委:好!走吧,小张。这时,分局长的电话铃声又叫起来。分局长接话:喂,局长好。大伙扭脸过来,看到是市局领导打来。市局领导电话:小姜同志,你们还在办案路上吧?分局长微笑后快速回答:您——领导怎么知道?
市局领导电话:刚才我拨你们的座机,你们分局的值班干警小林说你出警去了,就为城南关帝庙小王村一外来租屋户小孩被拐一案罢?
分局长答道:我们已从监控调出来了,已安排覃政委到车站去了解监控到的那辆客车是开往哪里去。
市局领导电话:不用了解了,北盘州公安局刚刚打来电话,说他们已抓住两名拐卖儿童的中年男人,经过突审,两个坏家伙承认他们今天下午从黔江市拐骗来一名男童。你们赶紧带着报案人过去辨认吧。分局长高兴地跳起来:这太好啦,还用得着我们再上车站去询问什么呀。
分局长再拨电话到分局:小林,你让小刘和小郑两个留守值班行了,你叫小吴、小杨跟你一道,再开一辆警车来,我们马上去北盘州接收拐卖这桩案子。
干警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手表:晚21:00。

北盘州公安局审讯室内,三名负责审讯的刑侦队干警端坐在审讯台上方,坐正中间的是一名干练老辣的中年警官,坐两旁的是两位四十来岁的陪审干警。而右侧那张办公桌后面,还静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警官,右手提着笔,两眼正盯着摆在前面桌子上的审讯记录本。
审讯台下,两名穿长呢大衣的中年男人双手带着手铐,双脚拷着脚镣。脸色煞白地低着头等待下一波审讯。坐正中间的男警官手拍桌子:你两个这么七高八大的男子汉,别人进厂干活养家糊口,你们偏偏不愿干活走正道,愿走邪道,愿意过早地把命交到法官手里,提前牺牲,这能怪谁呀?冒充小可可舅舅的坏蛋终于稍稍抬上头来:局长,我都老实交代了。法律就不能对自首犯宽大处理吗?而冒充小可可叔叔的坏蛋也略微抬了抬头:我都把你们没有掌握的我以往的犯罪事实统统告诉你们了,还不算自首吗?
这时,坐主审左侧的男警官手拍桌子:你们这叫自首吗?我们通过调查了解,你俩去年在运送三个孩子外出贩卖时,对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孩轮奸后,孩子挣扎逃跑时被你俩抓住当场就把人活活打死了,而你俩只交待卖出去一男一女两小孩,一个十万块。而今年七月份,你们悄悄潜入川南,从一户农家里偷走一名男婴卖到沿海去这案件并没有交代。坐在主审右侧的另一名男警官伸手指过来:狗日的这还算自首?坐正中间的主审警官表情严厉地:你俩的罪不小呀!
当预审记录员的年轻女警官快速地记录着,而表情也极为严肃。
   60分钟后。黔江市南片区公安分局和城南派出所等办案人马十三人,再加上报案人韦翠萍母女一道,终于踏上了北盘州公安局的台阶。办案干警们和报案母女很快来到州公安局接待室。
北盘州公安局长和政委伸手过来跟潜江市过来办案的干警们一一握手。
黔江市南片区公安分局和城南派出所全体干警也接着跟北盘州公安局的领导一一握手:领导们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搅你们。
北盘州公安局局长微笑:是我打电话通知你们局长的。北盘州公安局政委:这桩案件本来我们不打算移送,由于通过突审后,我们从案犯嘴里了解到这两个家伙几桩案件都发生在你们黔江市,为了便于侦查,我们决定将案件移交给你们去完成。黔江市南片区公安分局长和政委也抬手上来严肃地向“东道主”敬礼。
有位女警察走过来,面对韦翠萍:你的孩子在医务室里。我带你们过去。
韦翠萍此刻向北盘市公安局领导及其全体干警深深鞠躬。连小珍珍也跟着妈妈一道向公安干警全体人员深深鞠躬。
回忆到此的年轻妈妈韦翠萍在心里说:就因为前年冬季的那场风雨,我翠萍从此不管去哪儿,都不再留孩子独自守家了,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呀。

 

六、三母子再向城里出发


这天足足有半个下午,泪水已淹没了她当妈的韦翠萍的脸。
当她睁开眼睛认真看眼前的一切时,她的两个孩子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此时才真的看到,两孩子的头都被汗水盖住了稚嫩的小脸蛋。
年轻妈妈韦翠萍这时翻开左手腕来看,她的石英表正走到下午16:00。
此刻,当妈的她不得不叫醒孩子:小珍珍,小可可,快起来,咱娘儿仨都洗把脸后,还是外出收一趟垃圾去,这时候天也凉快多了,
两个孩子顿时抬上头来伸出两手揉着眼。两孩都赶紧扯来自己的洗脸帕,打开屋门冲出去拎开水龙头就任由自来水从头上冲下来,都舒舒服服地洗了头,洗了脸。当妈的韦翠萍等孩子们冲洗好后,也抓起自己的洗脸帕跑到屋外院落来对着自来水来个大冲洗。
年轻妈妈韦翠萍把三轮车推出来,两个孩子跟着走出来。两孩蹦跳着都爬到了三轮车上去。两个孩子都互相逗着玩。年轻妈妈赶紧拉上院落大铁门关上,用公安分局买来的大铁锁挂好把门锁上。当妈的驾驶着人力三轮车,在这个下午(16:10)又载着两个孩子冲进城区寻垃圾去了。
年轻妈妈韦翠萍载着她的两个孩子来到城区后,就叫他们下车来。韦翠萍严肃对俩孩子:你们要看好来来往往的车辆,不要乱跑,要注意安全。俩孩子抬手上来,向妈妈敬礼:遵命!妈妈斜眼看他们:太调皮了,都先看看车再看垃圾。
俩孩子点点头。
这个下午。因她们眼儿尖,凡看见一片纸皮,一个塑料袋。他们都看看前后左右没有车子经过之后才跑过去捡拾垃圾。他俩跟妈妈一道,都跑得勤快,不怕苦,不怕脏。哪儿有垃圾桶都先看好周围的路有没有车子开过来再跑过去看一看。
临近傍晚,在晚霞光到来时,这一家三母子照样由妈妈在前面驾驶,两个孩子在车后推着,又拉得一车满满的垃圾回到出租屋来。
年轻妈妈在心里说:三母子忙碌了一整天,谁都累得精疲力竭了。

 

七、夜里,妈妈当老师教孩子


她们一家子回到出租屋后,当妈的开始分配任务:珍珍淘米煮饭,可可洗菜,妈妈先卸垃圾下来,妈妈卸完垃圾后,再帮忙你们做菜。
三母子在屋里相互协作,快速地做好了简单的饭菜摆到桌面上来。三母子顿时围在桌面上完成了吃饭任务后,年轻妈妈赶紧刷碗,小可可擦桌椅,小珍珍打扫房间卫生。然后赶紧打水洗脸洗好脚。当妈的韦翠萍便让俩小孩围坐到桌子前来。这时,当妈妈的开始教俩孩子学习认几个她韦某能教得了的常用字。
韦翠萍连续教读了五遍后,便请俩孩子自己练习读生字。最后俩孩再自己动笔跟着妈妈抄写生字词两遍。
这一晚,三母子在一盏昏黄的25W电灯泡下,妈妈教,珍珍、可可跟着读:“我、你、她(他)、城市、农村,珍珍、可可,爸爸、妈妈,奶奶---。”妈妈先亲自领读了几遍,再让孩子们自己练习发音,练习读生字词。紧接着妈妈就请俩孩子认真看笔画笔顺,之后就叫孩子找出拣拾来的铅笔在拣来的本子上学习写生字词。
从街上垃圾桶捡来的一口小钟表也显示时间:22:30。但两个孩子仍跟着妈妈在25W的电灯泡下认真习字,认真写着“1、2、3、4、5、6、7、8、9、0”,再认真瓣小指头计算着“1+1,2+2,3+3,4+4,5+5”。两孩子写好了还要将作业交给妈妈检查。
这一晚,尽管小可可已伸起懒腰打起呵欠,但妈妈的要求是她要检查俩孩写的字没错了才准许上床睡觉。
而珍珍不仅只抄写生字词,还要计算“10以内的加减法”,并坚持到夜里11:20才上床休息。孩子们安静地睡下后,韦翠萍还打开屋门到水龙头下洗漱。
韦翠萍心里想着:尽管当苦家,但一家大小无病无灾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考虑每天找到多少钱,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管去哪儿,都不能单独留下孩子守家。

八、妈妈再回忆往事

 

她仅坐下来片刻,前年冬季小可可被拐卖的那情景又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小可可被拐卖的当晚9:40,韦翠萍的老公伍云海(在临县某工地干建筑工)就租一辆的士来到他们娘儿仨租住的出租屋。但铁门紧锁着,他本能地掏出钥匙来开门,但他怎么扭锁也始终开不动。伍云海这时抓出手机来拨了电话:喂,翠萍呀,你们又到哪去啦?还坐在警车上的韦翠萍马上回话:北盘州公安局打来电话,说他们已逮住犯人啦,我和珍珍正随后市公安分局和城南派出所的领导坐车来北盘州。伍云海高兴地:太好了,我们孩子有救了。我马上租车去盘州。
这时,坐在警车上的韦翠萍手机又响了,她抓出手机来一看,是大哥打来的。
韦翠萍接话:哦,是大哥?韦翠萍大哥来电话:小可可失踪的事,你们都还在找吗?韦翠萍平静地:哥,是北盘州的公安领导帮我们抓住坏蛋了。正是两个大男八汉干的。这两个家伙已拐卖孩子好几回。我正坐在车上随后公安叔叔们去北盘州。韦翠萍大哥电话:哦!那我马上转车去盘州,我包车来了二十多华里啦。
州公安局预审科办公室内墙头上挂着的一口钟表显示时间是22:40。
韦翠萍的老公伍云海一下的士车,就急匆匆地踏上州公安局的大门去,并绕了三个拐弯,终于找到了预审科。众公安干警正在办公室里谈天说地。
伍云海走过来,先轻轻地问:警官们,哪几位是领导?一位年轻干警马上收住他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这位哥子,有事吗?伍云海平静地:我是受害人家属,我是来感谢你们的。那位年轻干警把手向右侧一摆:局长、政委,刑侦大队长都正背靠着那张办公桌谈话哩。
伍云海顿时走过去“扑通”一声对北盘州公安局的领导下跪了,并连连磕头:我实在感谢公安局领导对我儿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马上有个年轻干警跑过来把他拉起:老哥子,你别这样,这里不是封建衙门,新社会不准下跪。保境安民本是我们的职责。你别多想呀。但伍云海仍然扭过头来,对其他干警连连叩头。紧接着,他从衣兜里摸出五包香烟来撕掉口子,给每位干警一人递了一支烟过去。韦翠萍的大哥韦金明包来的出租车在路上拐个弯,就转向北盘州方向去了。
当钟表显示时间到23:00时,韦翠萍的大哥便下了的士车踏上了州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来。来人大约一米七八,人高马大,表情严厉地冲到刑侦大队来。并放声音洪亮地:警察同志,那两个害人的家伙关在哪里?你们带我去,我去揍他们一顿来。一名警察手指过来:你是谁呀,怎敢这样说话?来人韦金明爽朗地笑了:我就是受害人的舅舅,我是亲舅舅。
背靠办公桌的张政委马上走过来制止:既然已把犯罪嫌疑人抓住,就由国家来处理了,究竟是杀还是判无期,由法院说了算。我们都决定不了。其他干警也同样把两眼紧紧盯过来。
韦金明顿时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并自言自语地:小可可呀,你在哪儿?
一位女警从里屋开门出来,并说道:孩子是受了一定惊吓,正给他输一瓶葡萄糖,很快就出来了。韦金明这时只好摸出几包香烟来,撕开烟口子后,便每人给敬了一支过去。
众公安干警又继续谈天说地。韦金明等待了片刻后,便开始平心静气地问了:公安领导们,案子并不发生在北盘州,你们咋就这样快当破案啦?背靠办公桌的州公安局长平静地说:不是我们快当,是这两个坏蛋乘坐的那辆客车司机向我们报了案。报案人说他是趁车在加水加油时上厕所来报的案。韦金明睁大眼,扭脸看向妹夫伍云海,惊讶地:哟,那就要想办法去报恩呀。
伍云海点点头。
州公安局长面对所有人:今晚的这两个坏家伙人高马大,偏偏不愿外出打工挣钱,只想捞便宜的。你们想想,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韦金明故作惊讶:哟,这两个家伙还有动人故事呀?
州公安局长叙述:今天下午大约六点半时,局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报案人自报是客车司机,他说他的车里有两个人正犯罪,他说这两个中年男人正挟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们虽自称是孩子的舅舅和叔叔,可孩子从醒来后就总是哭哭啼啼的,并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就可断定他们跟拐卖儿童有一定关系。
韦金明和伍云海两个都睁大眼,惊讶:哟,做好事的好人一定有好报呀。
州公安局长:那司机在电话里说,小男孩哀求了“舅舅,叔叔,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找我妈妈吗?怎么坐大车出城来呀?”可自称是叔叔的坏蛋却发起火来:我们不正带着你去找你妈妈吗?

小男孩双手揉着眼:医院不是在城里吗?可这是出城来了呀。
州公安局长继续叙述:那个自称是叔叔的坏蛋便马上对小男孩扇了两刮耳。
而自称为舅舅的坏蛋也不耐烦地吼起来:别闹了,等一下就到家啦。说罢,这坏家伙便砸一拳到小男孩的脊背上。小男孩当时就昏了过去。
韦金明这时手拍大腿:他妈的,这两个厮儿在哪?我干脆去把他们宰了,我宁愿去坐牢。说话时他连嘴皮都冒出了泡泡。
局长马上伸手指过来:你要干嘛?他们危害的不仅是你们的亲属,还有其他人的亲属。现在国家还准许谁私设公堂呀?
韦金明顿时埋头,发出一声抱怨:嗨,抓住了坏蛋,受害方竟然什么都干不了,真憋屈呀。
政委:国家设置公检法这些机构干什么用呀?那是专门为老百姓办事嘛。
当夜,时间正步入午夜“零点”,小可可的盐水瓶一滴结束后,警车便载着他们和办案组及其犯罪嫌疑人连夜赶到黔江市来。

 

九、妈妈回忆女儿珍珍的不幸经历


韦翠萍内心说着:每当我一旦想到“安全”二字时,便会常常想到大哥说过的那句话:从今晚起,不管钱挣得多或少,都不能随便留小孩独自在家,这容易引起坏人惦记。韦翠萍这时才悄悄地脱掉衣服,上了床去睡觉。
但不管她怎样翻来覆去,也总是睡不着觉。
韦翠萍的脑海里在想:尽管珍珍比可可大了两岁多,是比可可懂事多了,可以说,对亲亲戚戚的辨认已经不成问题。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是自然规律呀。小孩子的自保能力实在太弱了。
此刻,对女儿珍珍危险经历的那一幅幅画面也开始在韦翠萍的眼前闪现:
昨年,秋末冬初的日子,毛毛细雨笼罩着这座南方地级市小城。从大街往远处望去,城市一片雾蒙蒙。在大街小巷上散步的城里人稀稀疏疏。大家都撑起各色各样的花花伞。年轻妈妈韦翠萍驾驶着人力三轮车走在前面。因垃圾满载,两个孩子汗流浃背地在车后推车。他们都只穿薄薄的单衣,别说娘儿仨都穿上了雨衣,就连一顶遮挡毛毛雨的草帽也没有戴。
娘儿仨走过一条街到另一条街,外衣被蒙蒙雨水淋湿了,头发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城市闪光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可娘儿仨仍有说有笑地说笑话。
当妈的韦翠萍在前面边蹬车边说:珍珍呀,可可呀,老天飘起这么大的雨,你们不觉得冷吗?大孩珍珍微笑:妈妈,我不觉得冷,因为有活儿干呀。二孩可可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道:妈妈,我还在冒汗哩。正蹬车的妈妈笑了:我是想快点儿驾车到家,可今天货物有点重。珍珍笑了:天下起了雨,实际上是我们拉水回去了。年轻妈妈:像这样的苦日子,你们以后还不好好学习吗?珍珍马上接话:到学校后我会好好学习的。妈妈扭头:可可呢,怎么不说话?可可吞吞吐吐:我---也想---好好学习。妈妈笑了:对喽,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找到一份好工作干,才不跟妈妈一样到城里来捡垃圾。俩孩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娘儿仨一蹬二推,在穿过一条条大街后,又跨过一条条小巷来。最终来到了她们娘儿仨租住在南城小王村的出租屋院落里。当妈的韦翠萍跳下车后,胆颤地发抖起来。而俩孩也像落鸡汤似的拍落头上的水珠,并傻笑着在院落里跺脚。
妈妈看他们:你俩赶快进屋去换掉湿衣服,再出来用捡来的柴禾和废纸烧火暖暖身子,妈妈先卸下车上的垃圾再去做饭菜。俩孩蹦跳着用钥匙打开屋门便进了屋去。屋内,俩孩换好干衣服出来,俩孩一个坐在一边,几乎把小土炉抱在胸前。
当妈妈的韦翠萍卸下垃圾堆积好,拉上几张大的塑料口袋挡住垃圾后,在水龙头下匆匆洗了手,便推开屋门进屋来了。她这当妈的看见俩孩差不多把小土炉抱着时,也哽咽着:好啦,我带你们到院落烧一笼大火烤烤暖身子,咱们再慢慢做饭烧菜,走吧。俩孩慢悠悠地站起来跟着妈妈打开门出去了。
年轻妈妈在屋檐垃圾堆里扯来十几根干柴,再从废纸堆里抓来一把废纸,然后跑回屋里去找了一小截蜡烛来作为引火源。这时她从衣兜里找来一架火机开始给孩子烧火烤了。火堆燃起来后,俩孩就站在火笼边又说又笑地开始谈天说地。妈妈看他们:你们要注意安全哩,我就先回屋里做饭去了。
娘儿仨就围坐在出租屋里的一张小桌子边吃起晚饭来。但就在他们娘儿仨边吃饭边聊天时,俩孩子的脸却涨得通红了。妈妈奇怪地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为啥小脸蛋红红的?可可还调皮地:可能是刚才烤火把脸烤烫了吧。可珍珍却有气无力地:妈妈,我感觉全身不舒服。就想睡觉了。妈妈把手贴到俩孩的额头上来,说:都有点儿烫手了。肯定你们着凉了。小可可笑了睁怪眼:不会吧,才淋这点雨就感冒了不成?珍珍有气无力地:我头有点儿疼呀,妈妈。妈妈于是放下饭碗,走过去看看,珍珍的脸蛋更是红通通起来。妈妈再次伸手背贴到俩孩的额头上,开口了:你俩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保证发烧了。行,都赶紧吃饭,我带你们到对面街去打一针,买几片药。可可摆手不说话。但珍珍开口了:妈妈,您上次不是买得来一瓶去痛片和几板感冒胶囊吗?就拿来让我口服几片吧,别出去花冤枉钱了。妈妈走过去翻开挂在墙上的一个小背包。果然,当妈的找出两板感冒通来。珍珍声音沙哑地:妈,上次您感冒了,不是喝一碗姜汤后就解决了吗?
当妈的恍然大悟:对,对,你们先服了这几片药剂,我这就马上给你俩熬制两三碗姜汤去。妈妈面对俩孩:等姜汤稍微凉点儿,就趁热喝下去吧。然后准备洗个脸洗下脚,就睡觉吧,睡一觉冒了汗就全消了。俩孩点点头。
妈妈说罢,便弯下腰去翻找放菜的墙角,很快从菜堆里找出三小块生姜来,丢到洗菜盆里去清洗,然后就将生姜片放到菜板上来,用菜刀拍打几下便放到烧蜂窝煤的小炉子里用一口铝锅熬制起生姜汤来。俩孩很快就面对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亮了起来。当妈的赶紧起床来,穿戴好就一咕噜下床。但俩孩仍紧闭着两眼。韦翠萍心里说:可能昨天推车太累了吧。那---就先休息吧,等妈妈做好了饭再叫你们来吃早点,娘儿仨也好进城去收垃圾。电饭锅都抬了下来,当妈的开始涮锅,准备做点简单的下饭菜来准备吃早点好上工去。片刻,菜也做好了,当妈的都抬放到桌面上来。当妈的扭头对里屋喊叫了:珍珍,可可,都起床来了,咱们吃了饭好上工去。妈妈自言自语:我先开开门看看是什么样的天气。当妈的韦翠萍打开屋门,果然一股暖阳照射过来,天放晴了。
小可可抬手揉了揉眼,也开始一骨碌爬起来,而睡在另一头的珍珍却始终一动不动。当妈的先伸手贴到儿子可可的额头上,说:没有昨晚上那么烫手了。接着,当妈的又再伸手贴到珍珍的额头上,说:哎哟,还跟昨晚上一样烫手呀。这孩子真的发烧了。她当妈的脸马上变白了,说:我的孩子珍珍呀,你可发烧了,别再赖床了,都起来吧,妈妈这就背你上医院去打吊针。年轻妈妈拉上珍珍起了床,并迅速给她穿好衣服和裤子。让他珍珍先躺在床上,就过去给孩子抬上热水来洗脸。而可可也很懂事,自己跳下床后,也独自去洗脸了。
当妈的先推人力三轮车出院落来,妈妈先铺上几张纸皮,再在车里铺上一床毛毯。然后抱着珍珍坐到车上去,她还叫可可也赶紧坐上去。这时妈妈看他们,挺焦急地:可可呀,咱不等吃饭了,咱先送你姐姐到医院去看医生,肚子再饿,咱就随便在医院附近买点东西吃吧。可可点点头:我听妈妈的。
妈妈驾驶着人力三轮车来到了区属医院。她先把车停好,就背着珍珍上医院二楼内科来,抽血化验,又到几个科室去做了几样检查,交了好几回款,大半天后,才得以背着孩子来到病房吊水针。可大半天,珍珍也仍是紧闭双眼,显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当妈的脸显得好憔悴哟。两眼都深凹下去了。可可在一旁默默无言地守着。时不时还流着泪。年轻妈妈心里说道:我知道会变成这样,昨天我应该少收点垃圾,早点回家就好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呀。
四个小时后。娘儿俩才见到到珍珍睁开眼。他们喜出望外地笑起来了。妈妈笑着问珍珍:孩子,你想吃什么呀?
珍珍摇头,好久才挤出低低的声音:妈妈,我---不想吃什么。又四个小时后。娘儿俩才见到珍珍的小脸蛋红润起来。珍珍终于可以抬上身子来依靠在床头上。当妈的这才嘘一口气。妈妈问珍珍:孩子,你要吃点东西呀,不然,明儿咱们上不了工去的。珍珍启开嘴唇:好吧,我想吃肉包子。妈妈笑了:那我去买来,可可,你在这儿守着姐姐,我去买包子来。我们娘儿仨吃了好回家去。可可点头:去吧,妈妈,我肚子也饿了。妈妈小声说了:就因为你呀,珍珍,今天一整天,我和可可什么东西也没有进到肚子里来。
脑子头的画面一闪现到这儿,韦翠萍的脸上又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十、珍珍做着美梦


这一夜,孩子们早睡熟了。夜里24:00。当珍珍进入梦乡后,她开始做起美梦——梦境里:珍珍梦见自己穿着漂亮的校服,奔跑在漂亮的校园里。珍珍正跟同学们追逐嬉戏。梦中是一位漂亮女老师,带着她们女同学围成一圈,让男同学蒙住眼睛在圈内“撞天昏”,女生们的尖叫声一时间震动校园。
珍珍又跟全校同学列队在操场上做起齐整的广播操。
珍珍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聆听老师上课。珍珍又在老师的带领下,同学们舞起手中的彩旗,正向一个美丽的城市进发。
珍珍当上了城市的形象大使。还梦见自己戴着红领巾,跟同学们一道训练做登山运动,个个努力攀高峰。珍珍又跟同学们一道,在河边野炊的情景。就在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长途旅行的她们一路唱着歌,扭着街舞,欢欢快快地从一座美丽的新城市回到乡下学校来。
她当上班长,全班同学在她的带领下,无论是环境卫生,还是班与班之间的操行评比,她珍珍所在的班级均拿第一。校长宣布奖励珍珍这一个班时,珍珍一个人代表全班上台领奖,她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自豪与兴奋,她说她是此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她说她的幸福没人能比。在学校举办的运动会上,她奋力拼搏,无论在个人乒乓球比赛,跳绳比赛,立定跳高、立定跳远,高低杠甚至标枪比拼,珍珍都勇夺桂冠。在领奖台上,她比任何一位同学都上台最多,囊括到手的奖项也最多。她是全校师生的骄傲,也是群众谈论最多、得到追捧最多的学生。珍珍的脸上顿时荡漾出无限幸福。这一夜,她的美梦全都写在脸上了,就连梦话也从嘴角溢出来。
他们三母子从此每天早出晚归。天天晌午和傍晚,三母子都拉上一大车可回收利用的垃圾回到出租屋来。晚上当妈的还要监督两个孩子认字、写字,做起简单的作业,就用捡来的铅笔和水笔。
有一天,当妈的叫上垃圾回收站老板到她们的出租屋来,用大秤全部称走了他们三母子捡来的垃圾。当妈的终于从老板手里接来了四千六百多块人民币,当妈的马上去补交房租每月二百元和水电费每月一百元外,她手里还剩三千七百多元。当妈的终于从城郊小菜市场,割得一斤肥带瘦的猪肉,买上一块白豆腐和一棵白菜,三两青椒,两个茄子和几块生姜回来改善生活,算作庆祝她们辛苦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应当得到的补偿。
吃罢饭,当妈的开始教孩子学唱两首儿歌(这里要插上两首儿歌),跳跳舞,欢乐欢乐一下。
年轻母亲内心说道:因为明天一早,三母子将暂时辞别这座她们并不陌生的城市,先回到乡下去找乡中心小学安排好珍珍的入学后,当妈的再带上儿子返回到这座城市来,继续干她的老本行。
年轻妈妈心里说着:因为没什么技术的妇道人家只能干这一行了,而且只有干这一行才不花本钱。尽管这活儿又脏又累,但多少能找到几块钱也是值得的。
钟表显示晚11:30时,三母子开始洗漱,正式上床熄灯就寝了。珍珍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一夜,珍珍的美梦比谁都做得早了些。
梦境里,珍珍自己背着书包跨进校园去,并腼腆地走到教室门口喊一声“报告”,因为她迟到了,老师说,才是上课第一天,你就开始迟到啦?进来吧,以后要来早点,记住,千万别迟到,要养成早起的良好习惯。她点头走进教室去,怯生生地找到一个空位子坐下来,同学们顿时也扭头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她懒得看人,只管一眼紧紧盯住黑板,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并时不时举手上来,要求回答问题。下课后,她还赶紧抬来半盆清水请老师洗手。老师称赞她,她说,没什么,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年轻母亲心里说:她因为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同学的好评,在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让同学们选班干时,她珍珍因为获得三十票,而被班主任当场宣布当班长。
这一晚上,珍珍脸上露出慈祥而灿烂的笑容。

 

十一、母亲带上珍珍返乡入学


第二天大早,三母子提着行李离开出租屋,径直向客车站走去。一个小时后,三母子很快在本县客车站下车。她们接着转到售票窗口排队购票。客车又在崎岖的山道上跋涉。一小时后,三母子才在乡政府所在地场坝下车。此刻,时间也正好走到早晨十点半钟。
八月下旬一到,乡民族学校就张贴了开学通知,学生注册时间是八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八日。二十五日天刚亮,当妈妈的就叫上珍珍快点儿起床来洗把脸,揣上户口册,就开始到乡中心小学去报名。负责报名的一男一女两位老师问家长,这孩子是从哪个幼儿园转来的?当妈妈的睁大了眼说:她没有上过幼儿园哩。
负责报名的两位老师可马上摆手说:没有上过幼儿园的不能读一年级。当妈的可央求了老师:就因为我们当苦家,我们才进城去务工,昨年春季她爸不幸从墙上掉下来,老板只丢了五千块钱就不管我们全家了。我到处去借了一万多块来医治她爸,直到今天仍还欠着别人几千块钱的账哩,她爸今年五月份刚出院。但因家里欠账,他仅出院不久,就提早进省城找一家企业当保安了,这样,我们就没时间送孩子上幼儿园了。
可负责报名的老师却说:根据乡中心校领导的安排,从今年起,每个孩子都必须先进乡中心幼儿园,或到其他幼儿园就读至少两年后,我们才接收孩子来读一年级,要不然,农村的孩子连最简单的东西都认不识,进入小学后,很难跟得上课程进度走。当妈的立马说了:老师,我求求您啦,我家这孩子虽然没进过幼儿园,但她认识了不少字,会算0到20的加减法。
负责报名的两位老师即刻睁大了眼说:别吹牛喽,要是我随便问她,她什么都答不上来时,可别怪我们不收呀。当妈的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坚决地说:那就请您问吧。负责报名的一男一女约有三十四、五岁的青年教师,不约而同看着珍珍的妈妈,说了:那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就由我们来问问她,若她能答得上来,我们会叫你进来为孩子办理注册手续。
珍珍妈两眼迷茫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这时,女老师就问了:孩子,你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呀?珍珍马上回答:我妈说,读书不是为了以后能做得什么大事,而是在老师教育下,多学点知识,懂得以后怎样做人。
两位老师马上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上来,说:孩子,你可以入学了。
珍珍顿时泪水盈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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