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宠利毋居人前,德业毋居人后,受享毋逾分外,修为毋减分中。此话首出自北宋王信民的“咬得菜根,百事可做”,后呈于明朝洪应明的“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菜根谭》里的言词字句,可作养性律己的‘茶舍之谈’,茶舍之中,性的欢愉,懒的松懈,却又在煮水放茶,叩指握拳,一舒一展之中,混动乾坤。
杯盏斟茶,先不说水的品质、茶的好坏,单从盛水的器皿,煮茶的火候等这一套动作看似按部就班,却又显得那么繁文缛节。或匆匆将自来水煮沸,匆匆倒在随手抓来的茶叶上,还未见茶沉水深,便在仓促间将其喝下,一饮畅快;或泉水入釜,经三沸而定,酌茶微窨而得“隽永”,随后存于熟盂中,舀喝三碗便止,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两者行事之势虽不同,却也取决于饮茶人。
不同的饮茶人,讲究不同,目的不同,得兴也就不同。埋头苦走之人,奔波前行而不得停驻片刻,或是匆忙间一饮而下,解渴未解难;醉于茶舍之人,好喜他人之事,慌忙斟得一盏茶,却未尝半杯;律己之人,常习得卢仝的七碗茶歌,三碗隽永三碗熟茶,解渴又解难。或许在饮茶人中,律己之人未有擅场之力,却像严苛的艺术家,不拘泥于世事,不苟且于寻常,在躁动不安世事里,描绘着自己的一番天地。
开门七事,茶为翘尾。舍前花下,依窗倾风,示杯酽茶,挥袖拂香,一举一动,一杯一盏。水入釜中,釜水入盂,盂水入杯,杯水入肚,如此循规蹈矩,伴着阮葵生的茶馀客话,侃侃小调,在嘈杂的茶舍里遵循自己的步调,何乐而又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