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水

文:苍俊同

小学的时候，上过一堂关于节约用水的课。

具体是什么课涉及的我已经记不清楚，大概是语文，因为另一堂能勉强找到关系的自然课在印象中大多都是老师要生病的。

小学的老师还是很负责的，也少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很多老师是要带病上课的。

小学的课业有个特点，不管是什么课班主任都会在教室后面的办公桌上随听，大概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班级之类。

但凡是节约用水的课上，老师是必定要问如何节水的，然后会是各种脑洞大开的回答。

我自己的回答是不记得的，却对三个人的回答记忆犹新。

我当然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但为了避免误会，这里用小A小B小C来替代，也以此来祭奠早已多年不见的小明小红小刚。

小A说，随手关掉水龙头。

老师说，不错。

这是个相当朴实的回答，之所以会记忆犹新完全是因为我曾经好奇的跟踪过小A，事实证明，她的确每次都会随手把水龙头关掉。你没有看错，我跟踪小A那么久当然不是为了见证事实，而是很单纯的因为这个女字旁的她，因为最初那份纯洁的懵懂。

我曾因此佩服过好长时间的小A，我觉得这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当时的敬佩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份坚持，更多的是因为她是她，而不是他。

再说小B，用一句被改编的乱七八糟的鲁迅老先生的话说，真的猛，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觉得小B算不上真的猛士，却是真的猛。他的回答很简单很实用，不洗脸不刷牙不洗澡。

哄堂大笑，从老师被气的发绿的脸上，我知道了老师对这个回答的看法。老师说，很好，以后你就不用洗了，然后又是哄堂大笑。

小C的回答是和小B紧邻着的。他举了很多的例子，比如用淘米水浇花，比如用洗脸水洗脚，有创造性的例子有两点，其一是一盆水可以擦三遍玻璃，另一点是一盆水可以好多人洗手。

它的创造力源于，不是把水多次利用，而是变成多人利用，在当时的脑海里几乎是天才般的想法。

老师说，小C说的不错，大家要向小C学习。

节约用水的课当然不会上好多堂，一切回归正常。

我要提及的是接下来不久发生的事情。

因为节水事件，小C一下子成了班级里的红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班级里的红人和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身为全民偶像的小C似乎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里用似乎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用了淘米水浇花或者洗脸水洗脚，我看不到，也没有去跟踪验证事实的求知欲。但在班级里小C确实是标兵般的存在。

为了证明水可以洗五次手，小C几乎每节课都要到前面盆里洗一次手，直到第五节下课，然后把水倒掉，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值得说得是，自从节水课之后，似乎是全民偶像的特权，小C洗手的水几乎没人再去碰过。

注意是几乎，几乎打破特权的人是小B，这里也是几乎。

小C在洗第五次手的时候小B在擦黑板，小C回到座位的时候要洗手的是小B，小B是要把双手放进水里的，小C却秫的站了起来。

“别动，水是要洗五遍的。而且，你是不能洗手的。”

如果是我现在的脾气，我大概会把一盆水扣到小C的头上，但那时不是现在，小B也不是我。所以小B面红耳赤的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小C把洗过了五次手的水倒掉。

小C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拥有王权的人，用一切行为捍卫着节水国王的称号。似乎节水是只能他去的，我们这种平民是没有资格的。

对于小C的行为，我是嗤之以鼻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小A对他嗤之以鼻，但还是有很多的追随者们为小C的风范痴狂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在几天后的大扫除上，具体是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但不会太久，因为那个时候还有很多人对小C有着疯一般的认同感。

这次的故事里里还是小A小B小C三个人，外加一个龙套老师。

大扫除无外乎扫地拖地擦玻璃，勤劳的小C一遍又一遍的跑着水房接水，在得到老师的表扬后更是勤快的跑来跑去，按照小C的理论，水是要擦很多玻璃的，小C的粉丝们认真的贯彻着小C的节水理论，小C是不能推倒自己的观念的，所以小C开始强迫那些劳动者们洗手，美其名曰不扫自己何以扫屋。

同样是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那句话的原版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意思同样与小C的解释风马牛不相及。但在当时，神话了的小C同样受到了追捧，被引为神句，很多很多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洗手，每一盆水洗五次，但每个人都洗了好多盆。就连不能洗手的小B也被国王特赦了，在一盆水里足足将手洗了四次。

意外发生在龙套老师的身上，当时小B正在洗第四次手，看到老师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很是拘谨的把盆端到老师的面前。

“老师，洗了四次还有一次，要不您洗吧。”

结果是被老师训斥了一顿。具体是因为叫了老师席巴还是因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得而知，总之从那次之后，小B再也没有被老师提过问，虽然之前也没被怎么问过。

小C倒是很受老师的喜欢，但小学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混的如何不得而知。

三个人的故事里还有小A，把小A放到其中完全是因为不忍把她放在其他的位置。扫除那天小A什么都没做。

也可能是做了，比如把小C打开的水龙头关上。

再来说说几人之后的节水生活，小C还在遵循着自己的原则，除了那些我没看过也没机会看的淘米水的故事；小B恢复了正常的洗漱规律，没刻意的节约过，也没浪费过；小A我一直不知道做过些什么，除了随手把水龙头关掉。

至于我自己，蛮愧疚的讲，从来没有过用淘米水浇花之类的伟大事情，只是单纯的做着从没刻意做过的事情和生活。

几人的近况我都不太清楚，这个故事的最后，我还是要习惯性的说上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对号入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