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骆驼的儿子

老李和妻子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大包，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把包裹放到行李架上，喘着粗气擦了擦汗坐了下来，为了给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儿子攒钱，都没舍得坐卧铺，只买了两张硬座票。老李和妻子都是普通的工人，上个月刚刚办理了退休，就急着去看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儿子大学毕业工作后就很少和家里联系，就别说回家看望爸妈了。儿子是航空航天大学毕业的，但每次问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儿子总是支支吾吾的不说，问急了、就有些不耐烦的说：“爸妈你们就别问了，我在沙漠里养骆驼”！养骆驼！老李很生气，我供你大学毕业你去养骆驼！但冷静下来的时候老李还是半信半疑。

火车启动了，已经是傍晚时分，车厢广播里，广播着餐厅车厢开始卖饭用餐的消息，列车员也推着餐车来回叫卖着，对面坐着一对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夫妻，男的很胖，他们从餐车上买了两套饭菜又买了一只烧鸡，一小瓶白酒几罐啤酒，然后连吃带喝的用起餐来。老李本想咪着眼睛睡一觉，可对面的酒肉香飘到鼻子里肚子，感觉有些饿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对面喝酒的胖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看老李睁开了眼睛就对老李说：“大哥吃饭的时间到了一块喝点”？”不不我不饿、我不会喝酒”，老李心想你这一顿饭二百多块，都赶上我火车票钱了。对面这个胖男人很健谈，不管老李爱听不爱听听，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说他们也是去看儿子，儿子是一名大学老师已经成家，经常回家看他们，还经常给他们寄钱买礼物，这次去儿子家，是儿子和儿媳妇要领他们老两口去旅游。老李听得心里好不是滋味，看看人家的孩子，哎！我儿子几年都见不到一面，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我还要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攒钱给他娶媳妇！ 天渐渐黑了，电话声把跃跃欲睡老李惊醒了，是儿子打来的电话，老李的表情从开始的笑脸，慢慢耷拉下来，老李头怎么了？老伴急切的问，“没怎么，说他工作忙脱不开身，明天早上不能来接我们，让同事来接站”，哎！本来想吃一点老伴给烙的饼，和自己腌的咸鸭蛋，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不吃了睡觉。 天亮了，火车也慢了下来，马上就要进站了。车终于停了下来，老李背着大包、包里都是给孩子带的家乡土特产、好吃的。老李和老伴随着人流一边走、一边向出站口张望着，“是李叔叔吗”？突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笑着向他们招手，手里还拿着他和老伴的照片，“对是我们老李说”：“叔叔您好领导让我来接您”，领导！养骆驼的是什么领导，老李心里直嘀咕。老李和老伴，随着小伙子上了一辆越野吉普车，叔叔阿姨坐好了我们出发，累了就吱声，车上领导给带了好多吃的、喝的、你们吃吧，我们还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什么、这么远”？“是的”。车很快驶出了市区，一路的劳累老李很快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车突然颠簸了起来，老李被颠醒了，他揉揉眼睛往车外望去，这是啥鬼地方啊！没有人烟，没有树木，车行驶中带起的沙土，路都很难清了，远处的山也光秃秃的，零星有几颗不知死活的、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插在那里，这和沙漠有什么两样。老李憋不住和司机小伙聊了起来。小伙子，你们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养骆驼、养了多少？赚钱吗？开车的小伙子有点蒙了，“养骆驼？养什么骆驼”？“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小伙半天没回答，慢慢转过头来笑着说：“不能告诉你叔叔，您就别问了”。老李心里想干啥工作啊！还不让问，这孩子真让我操心啊！车继续向前颠簸行驶着，老李望着窗外大家都不说话了。 车突然行驶的平稳起来，有柏油路了，路的两侧也有了绿油油的大树，远处的山里也是郁郁葱葱的了。车连续过了两个关卡，都有军人对车辆进行询问检查，老李感觉更神秘了，他也不敢多问。“老李你看那是什么”？老李顺着老伴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远处的两山之间，耸立着一个高高的铁架子，透过烟雾，看到铁架之上，好像挂着一个烟筒一样的东西，火箭吧！老伴大声的说了出来，老李急忙用手捂住了老伴的嘴，两人对视了一下、静了下来，老李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车子在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下面停了下来，“叔叔阿姨跟我来，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小伙司机笑着对老李和老伴说。屋内整洁干净，家具、电器俱全。

司机帮助把行李放到了屋内，对两个人说：“叔叔阿姨你们先休息一会，领导马上就过来，说完就出去了”。老伴自言自语的说：“养骆驼怎么一个骆驼也没看到呢”，老李瞪了老伴一眼说：“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问行不”！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被快速的拉开。爸、妈，是儿子来了，老伴起身跑过去差点和儿子撞个满怀，老李虽然坐在那里没动，眼睛忽然间感觉有点湿了，好几年没见面了！儿子比前些年瘦了，也多了些白发，比实际年龄感觉要大几岁，但看起来很精神。“爸妈你们一路辛苦了，坐了二十多小时的车，我应该回家看你们，但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没时间啊”！没事、我和你妈都退休了，身体都挺好的，有的是时间、你忙工作吧”。“谢谢老爸的理解”，儿子笑着说。“走、老爸老妈我们到餐厅去吃饭”。餐厅简单而不失豪华，三个人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着，从家长里短，到婚姻大事，但始终谁也没有谈儿子工作的事。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儿子起身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了餐厅，不一会儿子进来不舍的说：“爸妈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工作上有点急事，必须马上走，近几天也不能陪你们二老了，你们在这多住几天”。老李望着儿子半天没说出话，激动地说：“你忙吧，我知道你干的是正事，国家的大事，我和你妈都挺好的，你不用挂念。我们休息一两天就回去”。“爸、妈多保重”说完儿子急步坐上了门外的吉普车，车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群山中。

    火车启动了，窗外还是接他们的那个小伙司机，笑着、挥着手喊着，“叔叔阿姨再见！再见”!老李和老伴也向小伙挥着手，“再见，回去吧”。这回好了、不用遭罪了，儿子给买的卧铺，还都是下铺，不但身体不用挨累了，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大叔、送你的小伙是你儿子啊”？列车员一边查票一边问，“不是儿子是儿子的司机”，“您儿子是干嘛的、是哪里的领导吧，司机送您都走的特殊通道”。老李停顿了一下说：“儿子是养骆驼的，养骆驼？你在逗我吧大叔”，列车员不解的问，老李和老伴对视了一下笑着说：“对养骆驼，还是大骆驼呐”！ 火车加速向前飞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