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风景

别样风景

——国庆中秋节自驾游川藏线见闻

/郭伟

（2020-10-2）紧张、恐惧、亢奋、郁闷、宅守，新冠疫情讨嫌，缠磨人们大半年，好在我国防控得力，很快恢复常态。难得一个国庆中秋长假，我们决定经川藏线西向自驾游。

今天天气不错，上午十时，从成都华阳镇出发一路向西，一路向上，途经雅安市汉源县，视野一直很好。一进城，最大的感受是沿途、街道两旁电杆上，都成组悬挂着两面国旗，洋溢着欢快的节日气氛。

询问得知汉源县城整体向上迁移，沟底建成汉源湖，湖长七十二公里,湖面最宽达七公里,水深最深处一百八十六米,水域面积八十四平方公里，是西南地区最大的人工湖。我们一行六人夜宿凯信宾馆，彭老板说是利用自家修建的房子办的旅馆。连地下车库共五层，干净整洁，价钱不高而条件还不错。

汉源县地质为堆积砾岩，泥石混合，看似不够稳定，因海拔高，难以生长大型乔木。老百姓早已在低山区不毛之地上，种出了桔子、茶叶、枇杷及观赏花木，近年又大量增种花椒。该地所产花椒，气味浓烈纯正，远近闻名。

（2020-10-3） 早晨不到七点，我先醒来便去散步，出门便见一中年妇女从凯信宾馆斜对面商品房中走出来，问而得知，她正要出门去洗车店务工——洗车。她是本地居民，原住湖底，迁移到半山腰，已没有土地，但好找零时工作，生活有保障。

我们所住这面山坡，正是县政府驻地。转弯处，我离开街道径直向山上走去。漫山雾罩，能见不到十米。仅见周围茂密的花椒林、枇杷园，到了山顶，有时一阵风后，回首又能见到汉源湖一部，仍是浓雾弥漫，遮多露少，湿气很重。林中雾里突然走出一个中年大哥来，吓了我一跳。我定定神，本想跟他说说话，他边走边说，果园是他承包的，今晨他已巡过大半座山，好像也是为了煅练身体。随后，他经我上山之路，匆匆下山去了。

果园树间的山路均为水泥路，宽敞平坦干净，能行车，在左侧山脊上丛林间，有一个养鸡场。右前方另一个小院前停着一辆小长安车。顺路将下山，我又遇到两位六十余岁的妇女在转路，年龄相近，相貌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俩姊妹，问知她们姓邬，也是从原湖底迁移上来的，已没有土地，现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子女有工作。从她们甜蜜的笑容中可知，生活还算富足，过得也悠闲。

回到旅馆，家人正等着我，早饭后，差不多已到十时，即开车再度向西。山下气温宜人，经沪定县434省道，不久便来到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磨西镇海螺沟，这里位于贡嘎山东坡雪峰脚下。海螺沟河床宽敞平坦，河水归流，清澈泛白，河石晶莹圆润，生满红色真菌，如红粉涂染，把一沟乱石装扮得十分漂亮，因名红石滩。我喜欢每到一个地方，都拾回几粒漂亮石子，不仅是作为纪念，而是收集、比较各地石子的质地和颜色。越往前行，虽然太阳有时很辣，但仍觉得空气中透着一种凉。停留一个多小时后，再往前就到了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在海拨3290米山腰处，浓雾弥漫，因车多路堵，行进十分缓慢。不时可见路旁的石头上，还布满红粉。

数百辆车排成一长串，寸步难移。妻子内急，我指着路边不到二十米的丛林，“哪里不是厕所？”果然，她去到路边丛林就淹没于雾中。越往山上走，路边可见的植物越矮趴，树冠几成平面，形如祥云。

还有二十多公里时将到折多山顶时，天色将晚，而仍堵车在途，沿途交警也疏散不了，因而我们又趋车二十多公里，返回泸定县榆磨路藏漂单骑接待站居住。那家旅店是藏民（记不住她们复杂的姓名）开的，聘得两三个伙计（好像是汉人）帮忙。其店占地千余平米，能停下十余辆车，能住下数十人。其女二十出头，汉人装束，会说汉语，交流很方便，简直就分不清她是汉人还是藏民，但一样亲切友好。她前年考上了小教专科，大学在读，国庆长假期间回家帮助父母打理旅店。

傍晚，我们听从店主妇建议，横山而行二十分钟左右，来到半山腰临山沟一温泉处，大家急忙脱掉鞋子，挽起裤脚，或小心翼翼行走泉池，或悠闲散坐石沿，泡了一阵温泉。孙子兴奋得很，以脚把泉水踢得到处飞溅，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泉池很简易，四周几乎是乱石砌成，不足一米深，不到二十平米，不方不圆。不一会儿就来了几拨泡温泉的游客，脱鞋入水，围坐泉池四周，笑谈沿途见闻，大家都和眭友善。池周沟边虽还有几处山泉，村民以塑料管道引导到山沟中，以手摸摸，却是冰凉刺骨。

接待站对面是牛肉店，主要卖的是牦牛肉和当地土牛肉。两店中间是公路主干线，半夜时分，还是汽车川流不息。当晚二十一时许，气温到十度，我与儿子返回山下，到康定市加油。走出门外，立即返回加衣，好在我们都有准备——冬装行头。

（2020-10-4） 经318国道再次上山，一路全是小轿车或寸步移动，或两三个小时堵着，寸步难行。天雾一色，看不到十米范围以外山景，风景区唯一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到瓦泽乡折多山口驿站稍作停留，海拔4200米的折多山观雪台，白雾相对稀薄，时而被一阵风完全吹散，就能遥见贡嘎山雪景、“康定情歌”（以汉藏双文书写在巨大的草坡上）风景区。

一家人都决定冒险上山，准备冲顶。未及上坡，有高反的，停留在驿站吸氧；也有足力不支，停留于一二级山坡者，唯我与儿子都想冲一冲。

第三个山头，第四个山头，第五个山头，尽管胸闷气短，气喘吁吁，心慌心累，四肢发软，还是停停走走，坚持向上。越往上攀登，人越难受，每七八步，就得停下来，在草垛上坐一会儿，五六分钟后，再向上攀，双脚仍是软绵绵的。

爬上山顶的，都是勇士！早已走在云上，我们还在攀登。

一小时后，终于登顶——山下荡层云，一览众山小，群山连绵绵，心潮逐浪高。我们才坐下来深呼吸，我看着儿子笑，儿子看着我笑——因为我说他的嘴唇有点发绀，他说我的嘴唇更乌。

眼前真是个一个十分纯净、圣洁的世界。

山下是雾，贡嘎山中有雪，天空飞云，满眼白色，深蓝的天空，被霸占得支离破碎。唯当空一轮明日，照亮横行一抹断断续续的墨灰色——这才是山体。

已上折多顶，欲借天梯行。心若比身高，踏雾如行云。回看身边，能登顶者不及攀登者十一。

折多山最高峰海拔4550米，山上的植被有矮种无剌红籽树，又称火棘，还有银针状苔藓、红叶小草等等，肉眼可见的植物不上十种。时而漫天白雾，时而稀薄如烟，缦妙轻盈；时而如浣纱流过山脊，滑向浅溪。

从折多山下来时，已是下午，万里无云，明光剌眼，气温炎热，退至单衣。

低山区山骨无石，山体光滑，只有浅浅一层草被，淡绿柔软，我们几次停车路旁，歌舞踏青，十分可人，欢快至极。

我稍感头痛，顺318国道来到木雅聚居点——民宿一条街，我首先找到一家药房，买到一盒芬必得、一瓶风油精及一些感冒药、胃药，共花去九十余元，当场找水服下两粒芬必得。药店的老板是二十多岁一位小姐，问之，她也是藏族人，曾在西浦卫校读过护理专业，现在的工作就是经营药店——面积四五十平米，药柜亮丽如新，干净整洁，药品陈列整齐，明码实价。老板自称，药店每年的毛收入达百余万元。

一街民居都是穿木结构新房，全街统一，遍挂国旗，粉饰一新，前有公路，后有水渠，除花草地，没有一处不水泥地砖铺地，人工修葺一新，非常宜居——应该是新修建的聚居点。家家均为旅馆或民宿旅社一体，价格虽偏贵，但物有所值，而且多已满员。有些旅馆的房间如星级设施，设备完善，小巧精美。从护士口中得知，这是在政府引导和补助下，统一规划，规范打造的旅游景点。

我们再找旅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自觉价位合适，条件很好的御呈酒店——位于康定市新都桥镇人民政府与新都桥村之间。

因头痛不止，不到傍晚我早早地就睡下了，他们几人出去同吃晚饭。

晚上九点多他们才回酒店，打包一碗饭菜，我边吃边听他们的外出经历。他们去看了草地，骑马游玩，短时间内见证了一时多变的天气——遭遇了乌云、小雨、冰雹，并有幸见到同心双彩虹。

（2020-10-5） 早晨起来将离开时，吃过御呈酒店的免费早餐——有包子、鸡蛋、小米粥，外加几个榨菜、咸菜。我起得早点，先到户外捡些小石子，后来家人起床后，孙子也前来捡拾小石子——折多山的沉积片石岩呈灰黑色，质地细腻，很有特色，经河水万千年冲刷而成卵石，形成的千姿百态的饱满、完美形状，个个光滑圆润，小巧玲珑，美不胜收，明显有别于从海螺沟的变质岩、花岗岩形成的晶莹光洁的卵石。在藏民农家小院中，成车囤积，将铺公路。我顺手拾得百十粒，孙子特别喜欢，拓展想像，随意造型——可以拼图，可以拼字。有两名三十多四十岁的妇女见我们捡石籽，她俩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前来相助，俯身捡小黑石籽，然后一把一把地倒在我手捧中。从衣着和脸部特征知道她系藏民，问而得知，她俩就住于店后之旁。昨夜我们所住房子就是其中一位稍腼腆的妇女家的，几个月前才租与一汉人，并由租方进行深度装修，添置床铺家什。现有四楼三十余个房间可做客房，地下室提供免费自助早餐。这家旅馆尚未安装电视、空调，在我们入住前，被套刚刚由一辆面包车送到，昨晚是第一次留客，一室两床一天一夜收费五百八十元，是我们能承受的心理价位。前后有停车场，昨晚睡觉前还未见几个客人留宿。天亮可见，院坝里已停十五六辆车正陆续离开，想必夜间来客不少。

回程发出时，夫人才想起昨天带去的三把雨伞还遗落在吃晚饭的地方，特地回去拿，老板二话没说，就拿出来四五把雨伞，叫我们自己认领。同样，第一天出来时，在汉源县某餐馆吃完晚饭后就走了，孙子的围裙、茶杯均忘记拿。第二天向甘孜出发时才回去找，老板收得好好的，他笑着对我们说：“没有你们的电话，没法联系，只好等你们自己回来拿”。不说是拾金不昧，也是服务周到啊。

当天又向前去看了一些草山、河沟，即开始原路返回。回经牛肉店时，停车路边，去买了十多斤毛牛肉带回。

由于气温一日几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与儿子、孙子都出现了症状不同程度的感冒——只好原路返蓉。

十月天气，雾锁大地，白茫茫一片，无风景可言。在山巅看景色，看的只是自然的日月星云，不得不说，山上的蓝天真蓝。除此而外还有什么风景可观呢？

心里有风景，眼里有风景；胸中有好心情，眼里才有好风景。这里的风景不在山顶，不在景点，而在藏民聚居的广大乡村。近年来，全国各地在党的民族政策指引下，民居改造、公共设施不断完善，农村面貌焕然一新，人文和谐文明，百业欣欣向荣，各族人民水乳交融，幸福指数节节攀升，全国一片安定祥和，才是一路所见的最好风景。

（2020-10-10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