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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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游山玩水。旅游就是看山看水，登山玩水。山就是土石，水就是氢二氧一。但是，土石有不同的结构，这里的山骨，是花岗石，含有部分变质岩。水有三态，在雪线以上成冰；在温煦的阳光下，成水；在炎热之时成气；俯视山涧的水蒸气，是雾；仰视超越山巅的雾，是云；云被阳光从不同角度打出轮廓线；云在早晨被阳光折射，成朝霞；云在傍晚被披上阳光，变成晚霞；云在冷热不同的气流作用下，化成冰雹、雪花、雨水，回向大地。
看水，就是看多态的水。在高山上看水，一会儿可看尽水态。
雪是洁白的，而阳光在这没有尘霾的地域，特别明亮，特别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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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水有何奇，山有何奇？都是寻常之物，不同者，石有不同的来源，有不同的形成时间，还有不同的结构，因而产生不同的成像。随着印支运动、燕山运动、喜马拉雅构造运动、第四纪冰川共同造就了邛崃山脉的最高峰——雄伟挺拔的四姑娘山。大姑娘山5025米，二姑娘峰5276米，三姑娘峰5355米，幺妹儿峰6250米。四川第一高峰为贡嘎山，第二高峰便是幺妹儿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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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造山峰的不是坚硬的高碳钢、钻石刀，而是温暖的阳光、流动的空气、变化无常的水。火星上的500多公里长的水手峡谷，22公里高的奥林匹斯山，除地壳运动之外，都是它们干的——好大的手笔。
至于山名，一是传说，乡民因记事、因象形而得名，还有一些文人骚客凭想象而启名。四姑娘山、布达拉山、野人峰是也。
山骨为何长年裸露，是因为没穿衣裳——没有植被的保护。
没有植被保护的原因是，山，站得太高，高处不胜寒，植物不敢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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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植被，也就没有根的穿插，连理，笼络，难以固结一体。冰斗远端，植物分三个批次，相继侵犯。雪线之下，逐渐有藻类、地衣、苔藓入侵；继而有菊科、豆科、毛莨科等被子植物进驻；间插稀疏的小蘖、忍冬、沙棘、柳等灌木丛生长。这里最成功登陆、最适宜生长的植物是四川红杉和沙棘。如黄豆大小的小沙棘，金黄晶亮圆润，可食用而极酸，沙棘的维C含量是蕃茄的12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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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柔的水，却是坚硬的刻刀。它一会儿轻软如风，淡淡一抹，散而成气，飘然而去。一会儿缩身潜形，浸入石质；一会儿个性膨大而且张扬，没有商量，分毫不让，把坚硬的花岗岩，如揉面团一样摩弄。石头，不论是花岗岩、玄武岩、火成岩、岩浆岩、变质岩、沉积岩，焉得不随时局时势改变？
冰川、流水，可以把直径达八米以下的砾石，推送到二三十公里之外的沟底沟边，成为冰川漂砾堆积层——黑白海子沟、八角棚海子、羊满台海子、两河口侧碛、拜姑脚侧碛、大草包侧碛、锅庄坪侧碛、双桥沟、人参果坪等等，就是冰川漂砾创造的。
小砾石自然早已被辗成齑粉，名为土壤，变成植物的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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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把距离、形体、密度、压力、温度、速度，演绎成为极端极致。小小的地球，奈何？
我们回过头来才发现，所看的山，是远古的山，是原生态的山。折多山、巴朗山是海相沉积岩，黑褐色，呈片石状，很松碎。没有植被的岩石被热长冷缩原理——温差所搓揉，很快被撕裂、破碎，从山上滑落而成数千米长的灰白色碎石坡。因此，山在地质抬升作用下，不断增高；而在物理风化、化学风化、生物风化作用下，又不断地融蚀、坍塌，最终形成规则的三角锥。
原来，“折多山”应该是汉语原义，山形轮廓线果断反折，形成很多带锐角的锥体山。
这里呈铁灰色，或者说白雪下的山体，均呈铁灰色。虽然对人类视觉的冲击力很大，却是没有生气的蛮荒之地，是生命的禁区，可称之为“死灰色”。
四姑娘山之洁白、雄伟、神圣，令人肃然，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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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蛮荒之地，却不尽然，也不是寸草不生。为何自相矛盾？原来，远看是如此，近看，那里却处处充满生机。有极少的虫子、蛾子，虫草就是证明。还有不少植物，如草甸、灌木丛等早已落户，居民很丰富，甚至开着很多从未见过的野花。在山顶上，风力大，气温低，火棘的枝杆衍生而成蔓生状，而且不长刺——很少有动物去招惹它，不怕动物啃食；不怕生物啃食种子，也不靠生物传播种子；因而不必长刺。生物的一源说表明，由老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得到了很宏观、确切的归纳。生物到某地之后，随着当地的气候条件而主动适应，授粉繁衍的对象、范围缩小，因近亲繁殖而逐步演化（或进化或退化），形成个性越来越丰富、越张扬，外延逐渐减少的特别物种。
其实，那里所有的植物，几乎都被矮化，小化。极寒天气下，光合作用不佳，生长缓慢，还容易冻伤，生命周期强制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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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料记载，小金县四姑娘山上的现代冰川有35个，主要分布于主山脊线两侧，如四峰冰川、夏格洛冰川、骆驼峰冰川、红杉林冰川。红杉林冰川，海拔4600米，属现代冰川，俗称“万年雪”，是现代冰川雪线的标志，厚约50米，面积约为5公顷，但极为珍贵，因其形成都在万年以上，而且靠近人类能常来常往和游玩的地方，也便极具科研价值。冰川侵蚀地貌有冰斗、冰斗湖、角峰、刃脊、羊背石、冰川U型谷、冰川悬谷、冰川刻槽等；堆积地貌有终碛堤、侧碛堤、冰碛台地、漂砾扇等。
注意，在地质界，一万年左右的冰川，还被称为现代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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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来说，这里的植被，古老而又稀有。世面不常见的程度，便是珍贵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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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态的水，在不同时态和角度的阳光照射下，形成五彩斑斓视觉效果，这就是迷人的旅游收获。古老、古怪、丑陋的岩石，却常常被迷彩霞衣，包裹成新娘。
无论如何，我们首先要惊叹和感谢大自然神奇的造物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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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家五口的中秋旅行，时而热得吃雪糕，时而必须将所带衣服，短袖、春秋衫、蝙蝠衫、西装，不论风格、颜色、长短，全部胡乱叠加在身，最后还把毛巾披肩也裹在身上。巴朗山回来住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四姑娘山镇，沿河边修建的公路两旁，几乎全部是旅馆、饭店，但川流不息的寻居车流，倒处找不到住宿。幸喜询问沿途一位旅馆老板，他当即电话联系才得知，在河对岸半山坡有一家刚开业尚未完善的旅馆，还剩一个房间。一座过河小桥仅够小车艰难通过，过了桥又难倒车，地面急速抬升四五米，形成一道陡坡，预留停车场地面尚为碎土面。该客房没有厕所，尚未安装电视，窗子没没漆没上锁，我只得从窗内挂一毯子，并以椅子把毯边压在地上。
夜里，空气奇冷，我三次咳醒。这个被忽略遗漏的旅馆，既帮我们度过了寒冷之夜，也留下我们一夜展转难眠的记忆。
找到旅馆，我们再上街找吃的。沿镇河边独行公路两侧，人满为患。跑了两三个来回，行八九公里路，最后才找到一家“正宗毛牛肉汤锅”。结果，端上来的米饭，泥濡泥濡的——夹生饭。一道独菜“正宗毛牛肉汤锅”的汤锅里毛牛肉是真的，烹饪方法一点不正宗，一是除精瘦肉尚可撕着吃以外，没有一块肉能嚼得碎，下得咽。老板娘说，这里气温气压低，煮面条都得高压锅才行。其锅中，半生的菜叶子，倒还可以吃，因为低温正好不会破坏维生素。二是搭配不合理，我有一种感觉是，他们将多种食物原材料胡乱倒在一起的。三是寡淡味，虽饥饿难奈，却全没食欲。我们本着出门在外，自带方便，生存安全为要，不招事端为善；同时高山高寒，气压低，可以理解；再则，好在价也不贵，敷衍一顿，也没事。
顺道先上巴朗山时，我们全家人个个嘴唇发绀，有叫冷的，有叫脚粑手软的。每到景点停车，他奶奶多数时间与孙子呆在车上，孙儿还是吐了三四次，吸了氧，喝了几支高渗葡萄糖，才缓和一点。我上山时脚软无力，胸前区压迫，呼吸很吃力，最后头痛不止，左腿也凑毛赶毡，因寒冷而疼痛不止，有时寸步难行。
旅游，就是煅练身体，特别有益的是在贫氧条件下，练习肺活量，练习低氧运动。同时，散散心，清空不良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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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巅，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压顶，一会儿风和日丽，一会儿雪雨交加。看风景——只要心情好，睁眼所见，即是风景。但是，好奇、猎奇，是人类的共性，是人类探索、创新的原动力。
（2021-9-21成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