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

/郭伟

刀的种类可谓繁茂，芸芸一大家族。小折叠刀刀锋内敛，适合携带，随手把玩，我深爱之，故专门收集了几十种。最近收得一款，它独劈蹊径，打破常规思路——它的手柄就是一镂空的仅刀锋一样宽的环状钢板，刀面没有斜度的一面内折后紧靠手柄。因而刀锋明明就在外面，首先抢入眼帘，其利无比，吹发可断。但是，怎么摩弄，就是不会伤人。

刀锋是刀的灵魂，我就喜欢它的锋利，千锤百炼，反复砥砺而成，短小精悍，锋芒毕露，所向披靡，让人生畏，让人敬而远之。就如人的精神一样，充分展示了个体素质，体现敏锐、果断、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禀性。

刀锋是居于特殊位置的特殊状态，是个万金不易的地方，是权力的中心，是个人能力的突然出表现点。刀的亮点，耀眼的光芒，令人注目，让人陶醉，因此也是个是非之地，功过总有人关注、评说。人一生能为刀锋，也当知足矣。当然，刀锋也是个非常容易被消耗的地方，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时候，也有头破血流，粉身碎骨的时候。更是容易磨铁为屑的地方，使用钝了，就得被磨，折戟沉沙，甚至陷入茫茫沙海，永远沉沦。

一块毛铁或一块精钢里，有一个刀的形状，千变万化的形状，但人们都看不见，直到它定形，直到把它打磨出来。它的形状，它的质地，它的性格，就是铸造师的灵魂。

刀锋属阳，居左。锋在外而不能伤人，是不是有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之嫌？非也。刀锋内折很符合老子“……利器不可以示人”的思想，国人是很讲究谦虚、内敛的，“慈、俭、让，不敢为天下先”。侯王尚且自谓“孤、寡、不谷”。反复告诫人们“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君子被褐怀玉，怀才而不得张扬，“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水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这是儒家文化经典的传统美德。

“给点阳光就灿烂”是很肤浅的，极力倡导做人要留有余地，如近看庐山不及全面，大智若愚，韬光养晦，才是至高境界。

现代时代节奏加快了，人生短暂，人们崇尚及时、实事求是地推销自已，久不得露锋芒，展才华，既浪费生命，浪费时间，又是社会力量的损失。所以，杨志扛着“明晃晃的大刀”叫卖，说明他很有勇气。

“夫唯不争，天下莫之能争”，“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明明白白，大道通天，但及“吾无身”时，如何感知无患呢？“无争”，如何体现劳动分配规则呢？“无争”如何保障基本生存需要呢？所以，虽为大道，也是有一定条件范畴的。有些是小道若朴，大道若悖；有时是大道若朴，小道若悖。

“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可谓大道。“守弱可以胜强”谓神则然，喻物则未必然。当神与物离，物之运行——刀从水中析，梢从雾中过，张飞打豆腐……是瞬时投石冲开水底天，还是千年滴水穿石，再明白不过的道理。当飞机以超音速撞击水面时，水面变得比钢筋水泥地板还坚硬，水之柔加载“物之贯性”而为之坚，千年滴水能穿石也是建立在“永恒”的时间上的，水之锐，并非本性的改变，而是柔弱之水与“时间”相结合，变得锐利，方可凿开坚石。

舌和牙的故事说了上千年，皎皎易污，锵锵易折，守素抱璞，简朴归真。

柔与坚的关系在一定条件下会相互转化，李老圣人的观点能跨越辩证唯物主义精神么？

                                                                        （2016-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