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来自远村或者来自远方,都是我们最高兴的日子。父亲的暴躁脾气变得温柔一些,不再说不说就举起那布满茧子的大手掌,高高扬起也不知道是打下来还是搁下来;母亲平时的吵吵咧咧变得不再罗嗦,手脚更加利索,灶房里外忙得不亦乐乎,有时还哼着不成调的山歌转悠。”这是刘泽安散文集《我的乡村,我的少年》(金盾出版社)开篇——“有朋自远村来”一文的开场描写,读着这样的文字,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久违的乡村记忆和少儿心思如约而至,让人倍感熨贴、亲切、温暖。
出生于上世纪纪六十年代的刘泽安,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从1988年开始儿童文学创作,曾发表大量小说、童话、散文、诗歌等各种体裁的儿童文学作品,他曾发表作品四百余万字,作品入选《小说月报》《儿童文学选刊》《中国儿童文学年度选》和各种儿童文学作品选集,出版有儿童诗集、散文集《风筝上的眼睛》《守望乡村的孩子》《綦上一条江》等,曾入选重庆市文艺扶持项目,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重庆儿童文学奖等十余种奖项……也许作家不需要头衔,但作家需要作品,作品才是作家的底气和荣耀。
当下,儿童读物可谓是遍地开花,给人一种繁荣兴旺之势。但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这样的繁荣更多是绘本一类的东西,还有大量从国外引进的东西,中国本土的儿童文学读物并不那么丰盛,尤其是涉及农村的儿童文学作品更是少之又少。从某种角度讲,农村儿童文学创作不是一件讨好的事情,很难获得市场效益。但刘泽安并不看重这些,他关心的是如何真实地写出农村少儿过往的记忆,真实地写出当下农村少年儿童的生活状况和生存状态。
始终关注农村少年儿童,呈现他们的困惑、痛苦、欢乐与希望,是刘泽安儿童文学创作的最大特色。眼下这本名为《我的乡村,我的少年》的散文集依然聚焦乡村,全书共分为四部分,“清溪河边野少年”以作者家乡的清溪河为主轴展开,描写了清溪河滋养的一个个“野少年”,这应该属于作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少年记忆;“故乡的荒草地”是第一辑的延伸,描写的依然是乡村少年记忆中的人和事,只是范围更广一些;“守望乡村的儿童”把目光投向了当下,作者以观者的视角进入,描写了一个个留守儿童的寂寞、无助与希望和亲情;“大山的故事”应该说并不像故事,而是一篇篇与大山有关的精美散文诗,这里的人和事都不是具体的,而是一种诗性的描写,是抒情。
有人曾评价过刘泽安的诗:他在宁静的田园风光中注入了独特的时代意识,凸现出经过澄清和升华的质朴、纯净、温婉和盎然向上的正气。事实上,他的散文同样延续了这样的特质,在《我的乡村,我的少年》一书中,我们同样能感受到乡村的质朴、纯净以及散发出的青草和泥土气息,感受到乡村少儿独特的生活景象和内心世界。
“孩子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把妈妈叫到床前,吃力地从睡了多年油渍明显的枕头里拿出攒了多年的五百块钱,说是给弟弟以后娶媳妇用,他没有办法孝敬妈妈妈了。”作者在《小河边的少年》一文中写到:“孩子的心,妈妈最懂,即使是在他告别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读出来”、“妈妈的心,孩子最懂,即使是在他告别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说出来。”读着这样的文字,笔者眼里不由自主地闪动泪花。
“野孩子分兵作战,一部分潜伏在田坎的两边,手里拿着一把绑着竹竿的刀,一有机会就沿着田坎溜到果树的下面,人站在水田里等候机会。另外几个小孩主要就是把朱三婆引到别的地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尽量地把时间拖长,给田坎的孩子留下更多的机会。”这是作者在《朱三婆的果树》一文中的描写,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是多么淘气、有趣、快乐的时光啊!我真的相信,自己就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
“汪春伸出她的左手,一道道疤痕分不清新的旧的……一看就不应该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应该有的。但汪春没有办法消除手上的疤痕,新的有了旧的又不去,长出疤痕和厚茧的手还要面对生活。”在《老茧的手》一文中,乡村留守少女小小年纪不得不挑起家庭重担的无奈与艰辛,着实叫人唏嘘动容。
感动和感慨无处不在,这是笔者阅读《我的乡村,我的少年》一书的最大感受。用本书编者的话说,这是一本精美的儿童散文集,选材与立意独特新颖,令人耳目一新。作者把一些细小事物描写得光芒四射,让人从中体会到什么叫不因恶小而不为的道理。
借用作者在书中的一句话:“草滩上的少年,欢笑着过日子,苦恼着过日子,随着清溪河的流淌,少年的欢笑、少年的苦恼都将成为过去成为历史。”那就让我们最后合上书本,走出乡村,走出少年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