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

(小小说)

梁卫山

风雪夜归人，玲玲是看晚场电影风雪夜归人的晚归者，早归者与晚归者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早归者在街上看到路灯，行人，公交车和为数还不多的私驾车。而晚归者只能看到路灯，街上早已冷清，对了，还有风，还有雪，还有脚印。

拐过弯玲玲就可以看到大门了，心里却急了起来，但愿不要关大门，但愿，但愿的但愿不要关大门！玲玲在心里祈祷着，但拐过弯玲玲还是看到，在雪花萦绕的灯光下，大门还是给关得紧紧的。她拉紧了围巾，向目光所能及的地方眺望，希望院子里还有向她一样的夜归人，但是一个也没有。只得叫门了，她绕着大门转，心是盘算着叫谁。

招弟可是玲玲的好朋友，可就在玲玲返城的上个月出嫁了，要是上个月能看上这场电影就好了，这不但是招弟这辈子待闺中看的最后一场电影(极留恋、有意义！)，而且还能一起做风雪夜归人，一起结伴回家。算了，就喊李姨给自己开门吧，在这大院里就数她同自己打招呼热情积极。可这是在她返城后，可在高中毕业即将下乡的时候却是待搭不理的，还冷嘲热讽：“瞧瞧，学习有什么用？这不，学习尖子也要下乡啦！”可同李姨只是打打招呼，这待搭不理的交往之人怎好叫她开门？

玲玲跺着脚围着铁栅栏大门转着，感觉很冷，才发现在自己想叫谁开门的时间里风刮得更紧，雪也下得更大了，近处远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一扭头看到大街尽头有个人黑点般地朝这边移动，眼睛睁大了，心想要是这个大院住的人就好了，准保有铁栅栏大门钥匙，就自己刚返城没有！明天一定配上一把。黑点终于走近了，是一中紧裹大衣的中年人，但那中年人丝毫没有进大院的意思，就急匆匆地消失在茫茫大街的另一头。

就叫岭儿奶奶吧，那是个最慈祥不过的老太太，全院最数她关心自己下乡与返城的事情，妈妈说岭儿奶奶三天两头地问，一天到晚地问！可也不行啊，深更半夜冒风冒雪地叫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为自己开大门，不合适。那就喊岭儿，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聪明活泼，从小时候起就总缠着自己给他讲故事，玲玲总是满足他，不厌其烦地给岭儿讲。可喊一个睡着了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恐怕把全院的人喊起来岭儿都不会醒！

玲玲一扭头见又一中年男人从自己身旁急匆匆地走过，望风雪中那人的背影玲玲心中充满羡慕，那中年男人回到家一定会有人为他开门，是父母？是妻儿？那中年男人走进温暖温馨的家门有亲人的笑脸还有被有床！想到这里她是跺着脚诅咒这风雪夜、这该死的晚场电影！还、还有埋怨这大冷天回老家探望奶奶的父亲、母亲，什么时候不能探望，非在她返城的第一天！玲玲不能不设想在大铁栅栏门外过一夜啦！但她还是最后鼓足了勇气笼统地喊一声，惊醒谁谁来开门。她终于放开了嗓子喊：“快来人开门哪！”同时伸出手推大铁栅栏门上的小铁门。于是，这一声喊憋在了玲玲的嗓子里，这小铁门吱地一声开了！

原来这大铁栅栏门上的小铁门关着，根本就没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