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卫山
老家那片长在北面的树林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金秋时节、八月十五前终于回了一趟老家,那片北树林不用特意去就能见到,因为回老家要经过那片北树林。北树林的林中生长着品种繁多的树木植物,有一些植物还真叫不上名来,但是酸沫浆、高粱果、托笸儿却还认得。“酸沫浆”似乎是音译的,小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上网查也没查出学名是什么。酸沫浆长着长长的叶子,春天嫩的时候,茎和叶都可以吃,很酸很酸的。北树林边的野草丛里有很多酸沫浆,采一把放在嘴里嚼,酸的直晃脑袋,现在想起来还满嘴生津呢。
高粱果也称东方草莓,蔷薇科、草莓属,野生,多长在山坡、林缘和草丛中。北树林有一条贯穿南北的不宽的草塘沟,林缘的草丛里生长着很多高粱果。大约8月份的时候,高粱果便逐渐地成熟了,绿色的果子先变成粉红的,然后再变得红的,扑鼻的浓浓的香甜味,放在嘴里就化了,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我和小伙伴常常到北树林去采高粱果。高粱果棵很矮,果子又在叶子底下,要弯下腰、甚至跪在草里,用手扒拉开叶子才能找到果子。每采到一棵高粱果都有点激动,有点心花怒放呢。北树林里柞树很多,秋天的时候,满树的橡子,用棍子使劲敲打树干,成熟的橡子就哗啦啦地落下来。捡起来装在麻袋里,背回家倒在地上,晒干了去皮,便可以送到土产站换钱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去北树林“秋收”。不用春种,也不用夏管,只管收获,岂不快哉。寒冷来临后北树林里就没什果实可采可收了,只有树木齐刷刷地直刺蓝天,枯叶枯草就在大树的脚下,大雪下来洁雪覆盖了北树林,使整个北树林一片大雪茫茫。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残雪渐渐地融去,北树林迎着春风泛出了绿意,林下枯草里钻出来尖尖的、嫩绿的草芽儿。啊!是婆婆丁。我便约了小伙伴,提一只篮子,握一把镰刀头,一棵一棵地挖着婆婆丁,不消多少时间,篮子便满了。拎回家里,摘干净、洗干净,端到饭桌上,换来母亲一句夸奖,心里便美美的,比吃蜜都甜。我们家乡的春天很短,转眼就到了夏天。北树林变得枝繁叶茂、密密实实的,站在树林边往里看,阴森森的,好长时间我都不敢独自往里进,只能结伴进去玩。
鸟儿是以林为家的,北树林里有很多种鸟儿。走进树林里,常常惊起树上的鸟儿扑愣愣地乱飞。我最喜欢站在树林里静静地听,树叶沙沙地响着,小鸟儿吱吱地叫着,布谷鸟声此起彼伏地回荡着,真的令人心旷神怡。有一天中午,我独自顶着炎炎烈日去采高粱果。采了一把以后,坐在草地上,先吃小的,大的留着,舍不得吃,最后带回家孝敬父母了。
我现在也是最爱吃草莓的,只是现在的草莓味远没有高粱果那么香甜了。托笸儿到了秋天才成熟,甚至落了雪还能找到。托笸儿通红通红的,圆圆的粒、薄薄的皮、满满的浆,晶莹剔透,酸甜可口,十分诱人。托笸儿很少见,我也没吃过多少粒,记忆的深刻来源于稀少珍贵吧。北树林陪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四季轮回,我已不再孤独,也不觉得家乡偏僻,因为北树林成了我的乐园。现在就在我的北树林乐园里,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啊!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