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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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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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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作者丨张汉青 

父亲从乡村到城里来,刚住了几天,可老家的人总是打电话来找父亲:“老叔,我家的猪全身发热不吃不喝、用点什么药?”总之,找父亲的电话:不是说牛脚红肿,就是说鸡鸭屙白屎。

一个星期后,父亲终于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龙床不如老家的狗窝好,要回乡下。父亲提着一袋胀鼓鼓的”行李”,里面全是在城里买的兽药。搭上回老家的班车,向那偏僻遥远的小山村“挺进”。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稻田一层叠一层、弯弯曲曲伸向山坡,东面桃子窝,西面文笔峰,南面古田,北面沿一小河是乡亲赶墟的公路。村里读地理专业的大学生赞美家乡说:“天然盆地,天府之国”。虽然乡亲们听不懂啥意思,但都知道赞俺家乡美。

父亲打从 21 岁起就干兽医这行。父亲文化不高,因家里穷没有读完小学就辍学了。父亲年轻时好学,经常看书到深夜,一个月要五斤煤油点灯。20世纪70年代,县里组织全县兽医员交流学习,把父亲当作先进人物,前来取经的人听父亲讲解猪牛病例头头是道,不相信父亲连小学都没有读完。

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这行,原来干这行的大都“弃医从商”了,父亲在镇里算是老资格,大家都叫他“老兽医”。父亲说:“干兽医这行,是踩猪屎猪尿的职业,我乐意干一辈子。其实,父亲也不是为了赚钱,父亲干这行也从来没有赚过多少钱,看一次猪病除了药费仅收一二块钱的行走费,农村生活较困难,还经常碰见赊账的乡亲,不要说赚钱,有时连本钱也垫进去。可是,父亲总是对乡亲说:“不要紧,猪卖了再说吧。”

看见父亲天天走家串户,母亲有些怨言了:“连修单车的钱都赚不到,不要干了。”父亲却说:“乡里乡亲的,收点行走钱就可以了”。

父亲总是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有一天晚上,村里的阿明来找父亲 ,说他家的牛在山上不能走动,离村子有20多公里,父亲二话没说提起皮袋拿起手电筒对阿明说“快走”。一去就是一个晚上,天亮时才回来,当阿明拿钱给父亲时,听见父亲说:“你家穷,用不着这么多,拿回去。”这话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滚瓜烂熟”了。

在农村,母猪难产是常有的事 ,一般兽医员都不接这种病,可是,父亲却从来不嫌脏。村上阿福的母猪难产,父亲一听说就跑去了,用手从母猪的肚里把一只只猪仔拉出来,像这种母猪难产,如果不及时处理,母猪连猪仔一齐死去,对农民来说是很大的损失。阿福妻子生病住院四处借钱,第二天父亲知道后,骑着单车直奔镇卫生院,把昨天阿福付的20元药费给回他,父亲对阿福说:“手长衫袖短,就这点钱。”

别人说父亲人缘好,然而,父亲也有“不近人情”的时候。父亲的亲戚阿忠家里的猪患猪瘟病死了,阿忠便找到父亲,要求父亲写个证明说猪不是猪瘟病,准备宰了到镇上去卖。父亲严肃地拒绝了:“拿刀杀我也不干!”接着又说:“这死猪人吃了会生病,赶快埋掉。”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20元给阿忠。

父亲就是这样的人,群众离不开他,他离不开群众,几十年如一日,默默地走在乡间小道上。有人问父亲什么时候“退休”,父亲说:“只要还能走路就干下去,我的八字注定一辈子和牛屎猪尿打交道。”

父亲的善良、勤劳和一股执着的事业心,影响着我们兄弟姐妹,经常对我们说:“做人要实在,对人要热情” 。

2021年,老父亲已经85岁高龄,在田间小道,还经常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在党的关怀下,从去年开始,父亲被评为广东省老兽医界最高补助待遇,每月领取900元津贴。

父亲自从享受“国家津贴”之后,买了部华为智能手机,还起了一个微信昵称“老兽医”。组建了“芙蓉村猪牛鸡鸭防治”微信群,并荣任群主。

子女们告诉父亲:群主级别相当于“副村长”。父亲乐得像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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