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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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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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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中的劲草

疾风中的劲草

文/灿川

我只是记得她姓闫,叫什么名字已经忘记了,尽管两年前她曾在工资条上签上了她的名字,可今天还是努力的想不起她的名字。依稀记得那字写的有些歪歪扭扭,有些不成体。她是我家雇来的照顾父母做饭的来了有近一年的保姆,我就一直叫她小闫子。

一直觉得她就像一株小草一样,那么顽强的生存在吉林永吉口前这块土地上,让我惊奇她顽强的生命力和那有些乐观的对待生命的态度。如果用刚强来描写她,一点都不过分。我把她比喻为疾风中的劲草,确如狂风中的草一般,顽强而且勇敢的面对着狂风暴雨,她不像长白山森林里的美人松,也不像南方迎风斗雪的腊梅,亦不能够把她比作开在深冬季节的茶花或开在江南河边的迎春花,她的生存的条件,我觉得她最像的就是疾风里的劲草,在狂烈的大风大雨面前亦如既往的那么坚韧,恰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品格。而小草又是那么的平凡,而更多的日子,是每天的每天为了生存,对她来说,也是为了生活。

经常在上班的途中一个十字路口,看到围着车的一堆堆一群群准备找些零工的男男女女,他们围在那些来找人干零散活的车前车后。在我接近单位上班的路口是个自发的找工作的人力市场,这经常会让我想起小闫来。

2013--2014年,那年冬夏两季,我在南方辞职撇下工作,回到东北吉林永吉的口前老家里,每次都要呆上两个月照顾年迈病中的父母,因而我见到了她,也熟悉了她,她是我们家请来做饭及杂事的保姆。

她年龄有近四十八九岁左右,身材丰满,东北人说的长的有些膀,有些膀大腰圆,粗大不精细的双手和不很精细的脚,泛红的脸颊让人能够想到她体质血气运行的比较好,梳了一个披肩并烫起来扎在一起的马尾辫子,让人感觉她很注意自己外表的美,大大的眼睛,配在粗粗的眉毛下,说话快言快语,对我说话,每次都面带着笑容,有着东北有些家庭女人特有的大嗓门,这又让人感觉没有读多少书的感觉。冬天身着一蓝色的羽绒服,夏着一蓝色花裙子。在夏日的烈焰下和冬日凛冽的寒风中来来去去。

她做事身手很麻利,这边把洗衣机打开洗着衣服,这边把米下锅,那边又立刻开始了手里摘着菜,菜切好后,她又拿起了拖把拖起了地,为了不让冬天的地老人走的太滑,她都是头一天将拖把晾的半干,以防带有水的拖把将地擦湿怕老人摔跟头。她把事情做的有条不紊,感觉一看就是很老道的保姆,只是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来去匆匆。

起初,我并不了解她的身世。我尽管在家照顾父母的几个月里,夏天给在医院住院大手术的母亲送着饭,冬天搀扶父亲吃饭睡觉洗脚,照顾腿已经摔了的母亲擦身子洗脚等等事情,闲来余下有些时间用来写我的建筑工程的书。没有时间跟小闫闲聊,况且,她也没有时间闲聊。她都是每次来去都是很匆忙,来了三下五除二的将饭做好,将地擦干净,将要洗的衣服放入洗衣机中,那熟练的动作,让我折服。何以能练就一个女人如此快节奏的工作效率,你每天见她就是匆匆忙忙的三顿饭的来,又做完急匆匆地走,一个每天就这样忙碌的女人。

于是,那天趁她忙完的间隙跟她聊了起来。我才了解了她每天为什么匆匆忙忙的,并对她大加赞扬起来,赞扬着她的刚强和顽强的毅力。

原来,他的丈夫在六年前得了脑血栓,她是在这边做保姆工作的同时,还要那边照顾着她的丈夫。

她见我都是在电脑前不停地打字,跟我说:“你真是有文化的人,我这一看书头就痛,不喜欢学习,只能够做些粗活。”她告诉我她没有正式的工作,这些年就是靠着这样做保姆,打零工,捡些垃圾过日子。她说什么活都干过,跟她聊天,我知道了她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的丈夫原本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国有企业的正式职工,完全可以保证她的吃喝无忧,但2008年,生活彻底的改变了她的命运,她随丈夫去云南工地,他的丈夫就在那一年得了脑血栓,从此她的生活不再充满阳光。

最初的日子,她说天要塌下来了,她也曾很绝望,很无助,很悲观,她才只有四十几岁啊,怎么办?怎么办?一直在她脑中盘旋,难道丈夫得了病,她就要抛弃他吗?从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可这个家,完全要靠她一个人的力量维持,要靠着她女人柔弱的肩膀抗起这个家来。每个月她做保姆打杂工下来,她也才赚不到2000元钱,丈夫又要吃药,又要打针,又要有人照顾,还要有钱供女儿上大学,她还要去打工,她是怎么样熬下来的?

她说,刚开始在医院照顾丈夫的日子里,到了点要给人家做饭去,让同屋的病友给看下丈夫挂着的盐水瓶,她也是这样匆匆忙忙的赶往人家,做好了饭菜,在匆匆忙忙的赶往医院照顾她得脑血栓丈夫的吃喝拉撒。在来去匆匆的路上,路过垃圾堆旁,她还要顺便捡些垃圾,以换得一些零碎的钱贴补家用,因为丈夫的突然得病,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有丈夫一份稳定的工资,她的日子可以悠哉悠哉的生活,她以为日子会永远的这样下去,因为丈夫的脑血栓病,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生活来源,家里填了病人,需要供养的女儿,那艰难的日子是可想而知了。她申请了低保,可两个人加一起不到1000元钱难以维持正常的生计。

于是,她每天做着保姆杂工以及捡垃圾的工作。有时做着两份工作,她说承包过几栋楼房的清扫工作,又兼做着人家的钟点做饭工。

她说,她为了节省擦楼道的时间,她带上丈夫,也为了锻炼丈夫,她把丈夫搀扶到楼道顶楼,让他能够一个梯凳一梯凳的挪着擦,这样可以活动老公的手脚,让那坏死的脑神经得以锻炼,还可以减轻一些她的负担。她说:“偶尔他央求我,不想做,可不做怎么办,总是要活着,总是要生活下去啊。”没有豪言壮语,这语言在平凡不过,可你想过有多少女人能够做到她这样如此的刚强的活着。

她为了丈夫能够重新的能够行走,每天晚上带着丈夫出来散步,她给我描绘的绘声绘色:“我最初扶着他走,后来用绳子绑着他走,有时拖着他走,他不想动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字,让他走,有时候我就用脚踢他的脚,让他必须跟我出来走,你说,姐,这不走不就完了,就在床上一趟,就是一个废人了啊,完全靠人照顾,我们这日子怎么过啊?”就这样他丈夫已经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再次的行走,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就这样走下来,让那个瘫在床上患了脑血栓的丈夫,竟然可以自己行走了。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冬雪飘飘,就这样带着丈夫走下去。

读到这里,你有什么感触,我当初是很感动。被这样一位在平凡不过的保姆感动着。每天她来,跟我聊着,我说:“我的手脚总是冰冰凉的,浑身总是很冷。”她说:“你每天用热水泡脚啊,晚上在去跳跳舞,我昨天晚上去跳舞去了。带着我老公,每天都要运动运动的。”说这话的时候,是数九寒天的冬天,我则是不喜欢冬天走出去运动,任凭我的脚在家里有地热的房间里,时而冷时而热的。

我忽然感觉,她的生活也竟然是如此的丰富,打工做饭,捡垃圾,跳舞,带老公出去散步,行走,在看她的打扮,头发也是烫起来的卷发,她看我很注意她的头发,她说:“我这头发烫很久了,我告诉你啊,哪里烫的好。”于是,她告诉我哪里烫发便宜,她的在哪里烫的,有多久了。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在生存着。而这些话,让我感觉,她在生活着,生活在每一天中,生活和生存的不同就是在这里,一个是有目标的有着美的追求的生活着,一个是没有目标的为了生存而生存,而她不单单是为了生存着,她在生活着。

更多的苦还是来自生存的压力,有一次,她看到四涧河里卡住一根铁管子,她想把这铁管子弄出来,卖了,也是一笔钱啊,对她来说,这根钢管,无疑就像捡到了一块金子一样,可靠她自己微薄的力量,她怕四涧河水将她冲走,那虽然不很湍急的四涧河水,可也是让她难以立稳。

她把老公的腰上栓上绳子,让老公在岸边用着劲,把着石头,她这边栓着腰间的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到四涧河里去,这头将绳子拴在钢管上,硬是将那根铁管子弄了上来。我仿佛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在四间河上,她的汗水滴滴哒哒的往下掉着,也许是个烈日炎炎的午后,一头是脑血栓了的丈夫腰间的绳子,中间用绳子栓着她的腰她蹚在河水里,前面的绳子头拴着那河里粗大的钢管,他用着力往外使着劲,可他丈夫的身子是不听使唤,腿脚宜不灵活。在湍急的四涧河河水中,她一步一步,河水将她的衣服全部打湿了,她就像拔河一般拉着那钢管,汗水,河水,泥水混在了一起,顺着她的脸划过她红红的脸颊往下淌着……

她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都含着笑意,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这不是一个雅致的女人,亦不很精致,她不懂我在看的网络图,她更不懂钢筋混凝土,也不知道啥是博客,更不知道啥读书不读书的。但是,我能够从她的话语里看到读到坚强的东西。

情窦初开的18岁,她失去了母亲,在她正值青春年华的36岁又失去了父亲,因为没有了妈妈,后来又没有了父亲,她过早的承担了家庭里的家务活,所以没有考上任何的学校,她身下的几个妹妹们,是靠她带大的。或许,就是这些艰难困苦的岁月磨砺了她的意志力。

那个冬天,有天中午,她很晚才来我家,来了就跟我说:“有些晚了啊,我刚才看到那有些瓶子纸盒子什么的,我捡来又忙着送家里去,所以这就来晚了。”我知道,在我家楼东房头处,有一个垃圾箱,时常是垃圾堆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对于我,从来不会留下房间里的瓶子,纸盒子这类的东西,我想这些东西是占着地方,可对于她来说,一些可以用的垃圾,竟然让她那么的高兴往家里捡,她跟我说“我每个月能够拣些垃圾卖个三百二百的,最起码买菜啥的够用了啊。”这些话,她很淡淡的说着,我能够想到她生活的艰辛的不易。

这些年,她做过保姆,看过小孩,伺候过月子,擦过楼道,捡过破烂,她说她什么都干过了,用自己赚来的1000多元钱维持着他和丈夫的生活。她说去年还不错,办了低保,两个人一人有四百多元钱,她盼望着他的丈夫快快的到退休年龄,这样可以减轻一下她的负担,最起码有了固定的工资收入。

听了她的故事,我被感动了。而是感觉从灵魂上的感动,她说,我生活的像在天堂里,想想是啊,我哪里受过她的苦。哪里受过那累,而最最让我记记忆犹新的就是高中毕业等待成绩的出民工,修建白山环城公路的两个月,每天的打混凝土让我痛苦不堪。那算是我干过的粗活。而也正是那两个月让我发誓,我在也不会干这样的活了。跟她比,我觉得我极低的生存能力。

可她哪?每天的每天做着这样匆忙的保姆杂物活,捡着垃圾,再有照顾着脑血栓的丈夫,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看不到她悲伤愁苦的表情,她很会干活,把家里的活安排的及其紧凑,你会看到她,把家务事情是做的井井有条,在做饭的时候,洗衣机打开洗着衣服,拖地的时候,饭锅里已经放上了馒头,人家一上午的活,她就在早晨一个半小时就完事了,而我们家也都是不要她刷完了碗走,让她早些回家,能够让她早些时间回家忙她家里的事情。因为丈夫等着她在做饭,等着他的照顾。

不知道为自己这篇文章起一个什么名字,我想,对于描写她,用疾风中的劲草应该恰如其分。而小草的品格,就是有极强的生命力和抗生存恶劣环境的能力,小草虽然平凡,渺小,却有坚韧不拔的生命力,虽然不漂亮,可却有及其旺盛的活力,这些都是对生命的渴望而来的力量,这力量让小草顽强不屈。从小闫的身上,她的这种小草般的精神足以让我赞叹她,我知道了啥叫顽强,啥叫坚强,啥叫生命的力量。

我更加懂得还是这疾风中的小草给人们的力量,给人们的榜样,这些小草,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秋林、山坡、街旁、路边,在这冬日冰冷的沃土上生长着。

我不知道小闫后来这两年日子过的怎么样,希望她能够生活的幸福。

2016年1月31日星期日写在吉林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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