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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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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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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山顶的扫地人

牛头山顶的扫地人

文/灿川

 

我喜欢山水,那游山看水的雅兴,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或许因为自小生在大山里,长在大山里的缘故,爱山的情节或许就像久远的缘,因了童年少年家乡大山未了的情。当我走出了大山,可依旧喜欢看山看水。幻想着有一天依然能够投入到大山的怀抱。

我喜欢站在最高的山顶,让微风轻抚我的长发,远山是连绵起伏的莽莽林海,一山连着一山,起起伏伏,层次梯落,如果巧遇,会看到缥缈如仙境的云雾。让思绪品味着山的雄伟壮阔。人登到山顶,心都会跟着开阔起来。细品水的品格,细思那从山顶流下的瀑布溪水。此时,不知道是我在山顶,还是山顶在我心中,因而,我一直喜欢去登山,因为,爱山,亦喜欢登山。

登过很多的名山,留下一句两句成文的字句并不多,或许无缘,或许那时太忙,或许本就是没有太深的感受,因而,都是与名山大川的字句片言擦肩而过,匆匆一瞥而过。

这天,在江南寒冷的冬季腊月天,与老公又去登山,名曰武义牛头山,这山不用在去细细的了解,猜想就会跟牛有关山,查得百度,说是国家森林公园,果然如此。

百度云:“武义牛头山相传为老子坐骑青牛所化,唐代道教领袖叶法善天师常在此采药炼丹,他侍奉了自高宗、武则天至玄宗五朝唐皇,所得的皇帝尊宠在道教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来到牛头山,果然是牛,我找到了很多有关牛的传说。我找到了老子的坐像,对面而坐的唐高宗、武则天等等坐像。

刚踏入景区门前,那青牛上坐着的道人必定就是老子了,他赫然的进入我的眼底。

当缓缓的走在牛头山峡谷谷底的卵石路上,这只有哗哗流水声的幽静山谷,让我折服,我不知道它在全国是不是有名,可那意境,让我陶醉其中。

峡谷,分两侧的栈道,为了看个全景,我跟老公靠右侧行走,起初,是在峡谷低处,一颗一颗的鹅卵石铺设的靠山小路,紧邻右脸部侧是临山,高高的,抬头望不见顶,滴水的岩石被茂密葱葱的植被树木全部覆盖,一些坚强的树木长在石头上,让我佩服生命的顽强,只想拿起相机拍摄它们,多留下一些记录。左脸侧看到的是从上而下潺潺的溪水,或宽阔或狭窄,或飞瀑或缓缓的卵石溪水。耳边一直是哗、哗、哗、哗哗的流水声,声声入耳,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流水声,只能把它跟古琴曲高山流水连在一起,高山流水,一个好美的意境,不知道当年的伯牙和子期这两个知音此后别离,几世后是否又有在高山流水的峡谷相遇过?。难怪把知音形容成高山流水,有多少人能听出这高山和流水与琴音哪?

在看左侧的山,跟右侧的山一样,郁郁葱葱的望不到顶的山,栈道在悬臂的山崖边修建,能够想象出当初修建的艰辛。

这溪水,有时,遇到宽阔一些的深潭,则会是满塘的绿色,清澈见底,一直迷恋这多姿多彩的世界,在高的山,都有水从山顶流下,步入其中,在细品老子的道德经里的:“上善若水。”。与万物而不争的水,让我幻入遐想……

喜欢走到山水间,捡几块山里的石头带去家中,让这石成为山的永恒见证。于是,走入溪水中的卵石间,忙不跌的捡石头,又煞有介事的摆个POS让老公给我拍照,想留下带了些皱纹的脸开心游的笑意在永久的定格中。

走过低谷就是爬山的栈道,我一步一步带着大口的喘息时走时爬,不知道走了多久,猛抬头远远望去,在一个凉亭的长椅上,我看到一个带了斗笠的人,在盘腿坐着,他把腰哈下去,专心致志的在看一本书。

我在低处望上去,视线并不很清楚,此时,我正在武义牛头山接近主峰,我站立在通往一个凉亭斜坡的石台阶上,他斜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一个宽边的斗笠遮住了半边脸,坐着单盘,低头读书,静静的凉亭矗立在这陡峭的山腰,从山边望去,那意境,我描绘不出来那是意境,应该是世外高人或是用禅来形容吧。

这离山顶还有一段路,但从山底算起已经很高了。海拔1500多米高,我们也已经从山底爬上来有近一个半小时了。

在这样即将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读书人,盘腿静静读书,凉亭、斗笠、静坐盘腿、读书,远处的山,近处的带了些古色古香的八角凉亭,出现在这样一个山的半山腰中,实在让我震惊,放眼望去,今天游人寥寥无几,这样让我难以形容的景色,估计只有出现在电影或电视剧中,这让我异常兴奋。心里在想:“一定是个隐居的人。”。这让我想起陶渊明,我精神头一下来了,难道我遇到了武义牛头山上的隐居人,没听说过这里有这样的人啊。因过去就看过网络报道,一些修行的人,远离嘈杂的都市,来到荒僻的山顶林中修行。我急忙加快脚步想走到侧面拍下他,不料,我慌张的脚步将他惊动,他已经抬起头,正望向我,我刚好举起手机,他就急忙说:“别拍。”,我心里这个遗憾,没有拍到他低头盘腿看书的画面。

走入凉亭,坐在了他的对面,此刻,我已经能够清晰的看清了他,头发稀疏篷乱,有些眯眯的小小的眼睛,黝黑发红的脸庞,张嘴在微笑,我看到他参差不齐且有些黑乎乎的牙齿,身着灰色有些很旧的棉运动服秋衣,脚穿黄色运动鞋,我清楚的看到,盘起的腿下压了一个白白的手套露出半边。他见我坐定在看他,他一支手将斗笠拿下来,另外一只手拿了一本不厚的书,书一斜,我看清那书页上《道德经》三个字。

我感到即狐疑又好奇,遂问他:“你在读道德经?”,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对我点点头。我说:“你能不能让我拍下你在这山顶读《道德经》的样子。”。他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或许,他在想:“你什么人啊,刚才偷拍我不成,现在又要给我拍照。”,他本能的似乎有些抵触我,让我删掉刚才那照。

我诚恳的对他说:“我没事喜欢写点东西,你是我的素材啊。”,又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他一听写书,忽然来了精神,张开那显得黑乎乎的牙齿说:“你都写什么书。”。我说:“我都是写工程方面的书。”。他估计是没有听明白又对我说:“送我两本呗。”。我有些苦笑,从他的打扮上我猜不出他做什么的。从他身上的气质看,我已经否定了他是隐世的修行人,可他手里分明拿着《道德经》,那斗笠,又让我想起电视剧里过去江南的村夫。

他见我还是对他干什么的好奇,他指指边上,我看到那是一个收垃圾的筐,他对我说:“我是这山扫地的。”。我在看看他压在腿下的白手套,还有一些饱经风霜的脸,相信了他说的是真的。

他还是对我写书感兴趣,此刻,我们似乎谈话已经没有了约束,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绿色的笔记本,翻开后面的几页对我说:“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那娟秀的字迹,让我着实吃惊,这怎么看都是秀气的字,很洒脱很优美的笔峰:“这字你写的?太好了这字。你能让我拍下来吗?”

他铿锵有力的说:“不行。你念念吧。”

我于是,拿着那本子,开始念起来。身边围着老公和这戴斗笠的人。在这近山顶的凉亭上,我一字一字念着他写的文。

文的开头写的很美:“在这秀美的武义牛头山……。”我只顾念,根本没有记住他那优美文字的开头,只是觉得写的很美,但第二段及中间以后大致的意思我是记得的。就是他在这山上收拾垃圾,听到了两个漂亮的富女人的对话,两漂亮的女人都抱着自己的“宝宝”,最初我不理解这宝宝是什么,我以为是孩子哪,倒是老公提醒我说:“是宠物狗。”。两个女人对话的意思就是她的宝宝洗澡液要2000多元的,那个漂亮女的更多,那个细节描写的很到位,狗的乖巧、洗澡、听话、开心、理解人的意思、富有、美丽的女人,等等。怎么看就是两个富的流油的女人在这山顶显摆自己家的宝宝狗。那话里是加了些对社会的赞许的字词。可分明我能感觉出字里行间的讽刺味道。

他忽然对我说:“看看我,一个收拾垃圾的。”。他摊了摊手。我说:“一个月你有多少工资?”

他举起了那并不粗糙的一只手掌伸开说:“50元。”,我说:“一天50,10天500,那你一个月是1500元了?”,他点头,我念完了他写的文章我又想拍下来他的文,他的字。他一把抢过本子说:“不行,除非你能给我找个赚钱的工作。”。望望他,我无奈,只好作罢,我到哪里去给他找赚钱的工作啊。况且,这是什么人哪?

起身,走出凉亭,又对他举起手机,他又急忙用斗笠挡住,背后还在听着他喊着:“你怎么给我书啊?怎么没留电话哪?”

我走在悬在石头崖边上的栈道上,觉得好奇,好奇的是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读道德经的扫地人?当我们继续往上走,恰好栈道在那凉亭的斜上方,我见他又在看他的《道德经》,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两个人一起低头看书。

我望向远方,寂静的峡谷,抬头望向山顶,飘飘袅袅的雾气盘旋在山顶,像白色的飘带,将山头若隐若现的环绕在其中,谷底深处,远远的传来哗、哗、哗、哗瀑布的流水声,没有太阳的冬日午后,天空被灰色的深云笼罩着,让这盘旋蜿蜒曲折的临崖栈道更显得有些寒意。远处还能望见横跨两崖的铁索桥。

我在想,这素有道教的牛头山一路顺溪攀来,有很多的故事,又是老子,又是唐玄中,又是山顶上的庙宇,竟能让一个扫地人都能够看《道德经》?他能否看懂?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文里,分明是他自己杜撰的两个漂亮的富女人,是些嘲讽的口味,在这牛头山,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扫地人,能写出如此的一手好字,又写得如此的一首好文?这……

离那凉亭越来越远了,我得继续前行,去爬那一线天,摇摇头,不再去回望那神秘的扫地人。

暮色还没降临,飘落下来几滴雨点,我手机也刚好没电了。满脑带着牛头山的风、山、水、石、林、树,带着对牛头山那神秘的扫地人的思考,匆忙驱车赶往家中的途中。

一直让我想不通的是,那戴斗笠的扫地人,难道跟上善若水有什么联系?于是,摇摇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让牛头山的风、云、雾、林海、栈道、瀑布、溪水、卵石、树木、小草尽情的收入我的脑海,足矣!

2016年1月17日星期日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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