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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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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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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

阴雨连绵了十多天,今天终于放晴了,清晨被鸟儿的叫声惊醒,初阳已照到床边,白色的墙壁被染的微红,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外的田里已有人在插秧,袅袅的炊烟在树间环绕,微风吹动树下的青草。远处传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这叫声让我想起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母亲跟我说布谷鸟是很有季节性的鸟,她象征着春天,象征着希望,是报春的使者。她“布谷、布谷”的叫,就是叫人们该播种了。在这个季节里,家里人特别忙碌,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起来了,打开堂屋的白炽灯,铺一张用肥料袋子剪好的四四方方的铺垫,坐着一个小凳子,开始在上面切起了猪菜,“哒哒哒……”的切菜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揉揉眼一看,原来是母亲在切猪菜,我眼睛一闭,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去割牛草。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叫我和二哥起床。母亲一叫我,我就起来了,而二哥总想着赖会儿床,母亲又叫我到床边把二哥叫醒,叫他去放牛。我就在家里和母亲一起做饭,我在灶前烧火,母亲在灶边忙碌着做饭、煮猪食。

早饭做好了,父亲也挑着两大捆牛草回来,汗水浸湿了他那灰黑色的布扣衣。饭菜已经盛好放在桌上,我叫道“爹,可以吃饭了”,“你们先吃,我去冲冲凉,洗洗汗”,父亲说道。

早饭过后,母亲有忙着把没吃的饭装到饭盆里,把菜装在厚底大碗里,用透明薄膜把盆口和碗口封好,再拿一些碗筷,一起装在背篓里。装的时候母亲很小心谨慎,俯身把饭盆放在背篓最底部,然后将碗一个一个的从饭盆周围插进去,这样才能跟好的固定盆子,背的时候不会颠簸弄碎碗。母亲背着装饭的背篓,手里捧着菜,父亲和大哥用锄头做担,分别挑着四包肥料,我和二哥则是背着母亲我们装好的玉米种子、豆子和草木灰,一家人一起去地里播种。

到了地里,太阳光刚照到山坡顶,还没洒落到地里,微风吹过,送来远处各样野花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山上放牛的人还没回去,牛主人可能是去找柴了,只看见牛在青草丛中睡觉,肚子已是圆鼓鼓了,嘴巴不停地回嚼已吃了的青草,耳朵不停地左右扇着,驱赶着眼边的蚊子。一只布谷鸟在小山坳的树梢上“布谷布谷”地叫着,叫声引来了远处的几只布谷鸟,相互嬉戏、嘎嘎叫了会儿后,结群飞向了远方。

在地里,父亲用锄头挖玉米坑,二哥撒肥料,我将玉米一抓四五个的放到挖好的小坑里。母亲则是撒草木灰,先用毛巾戴系在脸上,捂住口鼻,再布带将簸箕横跨绑好,装满草木灰,然后将布带斜挎肩上,把簸箕吊在身前,手抓草木灰俯身轻轻放到小坑里。大哥则是跟在母亲身后用锄头将放好肥料、种子和草木灰的坑填好。

太阳光渐渐地洒到地里,慢慢地越来越热,母亲脸上的毛巾已经湿了,上面还有很多草木灰,母亲不得不将毛巾取下来,到田里洗了一下,扭干,然后带着,继续撒灰。

快到中午,大家已是汗流浃背,汗水把衣服全部浸湿了,像刚淋了一场雨一样。父亲转过身,右手撑着锄头,左手将下面衣角掀起,擦了擦汗,对我们说道“人勤快地不懒,只要勤勤恳恳的劳作,遵循四季规律,认真播种、施肥、除草,好好呵护幼苗,到了秋天就会有好的收成了。做什么事都一样,要遵循规律,要认真去做,努力去做,一直去做,就会做的好”。我心里暗暗地想,父母这么辛苦干农活供我读书,太不容易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好好孝敬他们。

二哥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妈,快到中午了,我饿了,我们先吃午饭,休息会在继续做吧”,“就你饿的快,早上喜欢赖床、睡懒觉,做事名堂多,你看你弟弟,就很认真做事,你要想你弟学着点”,二哥就没说什么了,但母亲还是叫我们吃饭了。找一颗大树,在树下的空地上把背篓里的饭菜拿出来吃。母亲做的菜总是那么好吃,在树荫下乘着凉,吹着风,吃着饭,看着一家人,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了。吃完午饭,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继续播种,直到太阳落山。干了一天的活虽然很累,但感觉很快乐,很充实,很有成就感,扛着锄头、迈着大步回家。母亲回首看了看播种好的地里,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看到了供我读书的希望。傍晚的山上格外的安静,清晰地听到远处布谷鸟欢快的叫声。

父亲和母亲为我们付出太多了,可还没等我们孝敬他们,他们就匆匆离去。那一年,布谷鸟叫得最凄惨,母亲生病了,可她还是坚持播种完那一季玉米,因为只有种完她才会看到希望,才有供我读书的底气,可秋收还没到她就走了。母亲走后,爹病得很重,我还没毕业,他不放心,靠着坚强的意志,多活了几年。我参加工作后,他终于放下了心。

我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远,每当给他打电话,他都会说“我能照顾好自己,放心吧,你在外面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不舍得花钱”。去年给他打电话时他说道“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你哥哥他们也在家。我知道你喜欢吃鱼,所以我挖了一秋小田来养鱼,鱼苗都放好了,等你回来了就有鱼吃了”。听到父亲的话,泪水润湿了我的眼眶。现在那小田里的鱼已经长到一斤多了。可还没来得及和父亲一起抓鱼,他就走了,永远的走了。

父亲和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把我们三兄弟拉扯大,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我们,等我们长大了,有能力尽孝了,他们却匆匆离去。

我的父母只是广大的父母里的一员,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累,一生默默地为孩子付出,不求回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清明节那天爹下葬,布谷鸟叫一直叫着。满三早后,我就要回到去上班,坐着汽车驶出村口,我打开车窗,回首看着爹的新坟,窗外雨点嘀嗒,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在后面的山谷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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