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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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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颠沛流离的河五十、李晓阳被砍成重伤 王一冰逃责跑路连载

五十、李晓阳被砍成重伤 王一冰逃责跑路

一九九五年的四月十四日,星期五。清明节刚过。万物复苏,花开了,杏花,海棠花开得繁密,凡有土的地方,青草都展示着自己的青春魅力。燕子飞回来了,在柳枝间穿梭,衔来泥和草开始筑巢。或在河面上下翻飞,唧唧地叫着。暮春时节,阳光明媚,是踏青的好时光。一切都充满了向上的力量。可对于李成德和王月琴以及小东姐妹四个来说那是个黑色的四月,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四月。而这一天也是他们悲痛的开始。谁能知道大祸从天而降那?

运输公司礼堂门前有个小广场。广场里摆有几十张台球桌。一到晚上,这里打台球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广场旁边有饭店,还有烤羊肉串的,有玩得尽兴者,不想回家,直接到那吃了,然后接着再玩。

李晓阳已经上高中了。周六的傍晚,李晓阳来到这里打台球。他刚刚学会没多久,正是打台球入迷的阶段。

由于台球桌距离稍有些近。当李晓阳弯腰击球时,他的球杆往后收时,碰到了身后的一位二十六七岁的男人。大概碰疼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朝着晓阳吼了一声:“你找死啊。”

晓阳感觉到他的球杆碰到人了。听到对方的吼叫即说:“吼啥哩,不就碰一下嘛,能有多狠,犯得着这样恶。”

那人听了晓阳的话后,心想,你碰了我,不道歉还敢跟我叫板,于是高声说:“我不光吼你,老子还要揍你。”说罢抬脚,朝晓阳身上踢去。晓阳挨了一脚。虽然晓阳个子有一米七五了,但身材瘦弱,百十来斤,面对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成熟男性,自衬没有打赢的把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球杆一扔离开了台球场。

晓阳岂是能吃亏的人。从小到大,只有他揍人,哪儿有人敢揍他。他所在的子弟学校的同学都是玩尿泥一块长大的。父辈们也都是熟人。更何况晓阳从小条件优越。出手大方,虽然上学成绩一般,但却有几个铁哥们。他离开台球场后,直接回到家里,到家后想想心里生气,就出去找他的几个哥们。向他们说,我刚刚在台球场被人欺负了。几个铁哥们听说后都说,走,找他去。咱挨欺负,不可能抹拉抹拉咽了,给你出气去。

李晓阳一行四人来到台球场。那个打他的男人还在。李晓阳走过去,照他脸上就是一拳。那个男人正在击球,脸上挨了一拳后,抬头见李晓阳正要打第二拳。再看他身后有三个同伙。虽然他人高马大,但估计了一下后,转身跑向小饭馆,进去就提一把菜刀跑过来。晓阳一行见那个男人提着菜刀过来,转身就跑。奔跑中,晓阳被凳子绊了一跤,那男人弯腰一刀,砍在凳子上,他拔下刀后,朝着晓阳的头上砍去。这一刀砍中了李晓阳。血顺着头发流下来,李晓阳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跑离台球场。他们一行四人来到学校,晓阳在水池那里用水洗洗伤口,但血流不止。被同学和老师送到厂医院。同时派人去通知小东和李成德以及王月琴。小东听说弟弟被砍后,急忙跑到厂医院。看见弟弟头上有一条那么长的伤口。伤口外翻,血流不止。弟弟满脸满身都是血,血将衣裳都弄透了。小东见弟弟伤得如此严重。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厂医急急把小东救醒过来。厂医简单地处理了晓阳的伤口,急急地说,咱离专医院近,赶快送专医院去,伤情重。不敢耽误。

刚刚医生已帮助打了急救电话。急护车赶到了。小东抱着弟弟的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大声地呼喊着:晓阳,晓阳,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此时,晓阳还说:“姐,我没事,你别哭。”小东点点头:“嗯,你坚持住,马上到医院了” 小东抱着弟弟坐着救护车来到专医院。立即送到急救室进行救治。此时晓阳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关闭,小东整个人就瘫软了。她靠着墙滑坐在手术室门前的地板上。陆陆续续,李成德、王月琴、小方、小红、小伟和她们一家人都赶到了医院。全家人都知道晓阳在家里的份量有多重。如果晓阳被砍出三长两短来,对这个家庭意味着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对李成德王月琴和小东三人来说更为沉重。李成德和王月琴作为父母爱子天径地仪。而小东呢,晓阳从生下来,小东一直带他,直到王月琴产假期满后,全部由小东带领,一直到幼儿园均由小东带着。所谓长姐如母在小东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小东有半个母亲的担当。

李成德到场后,问小东:“现在晓阳咋样?”

小东一见亲人都到齐了。眼泪流得更多了。小东说:“头上被砍了一刀,都成血人了,在厂医那里简单处理了,救护车接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了。我签字手术,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只有等手术结束后才知道。”

李成德脸铁青,烟一支接一支地吸,像一只困兽在手术门前打转转。王月琴则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浑身无力地仰在上面,小方拉着她的手。小红小伟都默默在站在手术室门前,等着手术结束得到第一手信息。

晚上十点左右,李晓阳手术还没有结束。建设路派出所来了二位民警还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

派出所来的两个警官一名姓王,一名姓魏。王警官约四十来岁,魏警官约三十岁左右。魏警官前来问:“你们是晚上在台球场被人砍伤者的家属吗?”

小东见有警官来,还在问相关的事,马上站起来回答:“是,我们是被砍伤者的家属。”

四十来岁的警官说:“我姓魏。今天晚上接到报案,称有人在台球场被人砍伤。我们前去调查,得知伤人者是酒厂的员工叫王一冰。他常在那里玩,不少人都认识他。当我们前去传讯时,王一冰没有回家,现在不知去向。我们去了王一冰的家,王一冰结婚后住在运输公司礼堂二号楼三楼八号。王一冰家里没有人,我们到酒厂家属院找到了王一冰的母亲。哦,这位是王一冰的母亲。”

王一冰的母亲五十岁左右,看起来沉稳大方,像是有知识的人。她向前走了一步说:“我姓陈,很对不起,是我没有把儿子教育好,把你们的孩子砍伤了。现在孩子也不知跑到哪儿了。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孩子的医药费我们全包。晚上银行不上班,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钱拿过来,先治伤。明天我去取钱拿过来。”说罢,掏出一个纸包来,要交给小东。她说:“这里面是五千元钱。你们先拿着治病,钱不够了,明天我再取。关于孩子们该负啥责任,他就该负啥责任,我们不护短。当然,我们也希望私下能够处理掉。”

李成德走过来说:“私下处理,怎么私下处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医药费你们要出,该依法处理的,我们不会用钱来买法。”

王月琴哭着说:“都是当妈的。我的儿子现在生死都不知道呢。我四十岁才生这个儿子。是生了四个闺女才得一个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李成德,我把儿子交给你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本以为你能把他教好,让他好好的,现在可好,儿子成这个样子了。”

王一冰的母亲说:“你们放心,该我们负啥责任我们就负啥责任。不想私了,咱就公事公办,依法办事,该枪毙就枪毙,该坐牢就坐牢。我们都是国家干部,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你们要是不收钱,我就把钱直接交到住院部。好给孩子治伤。”说罢,王一冰的母亲转身去交钱去了。

小东问魏警官:“魏警官,现在王一冰没有去自首。人跑了咋办?”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有家有业,有孩子有老婆,往哪儿跑。”魏警官说:“相信我们。我们初步调查。王一冰,二十七岁,已婚,有一个两岁的女孩子。他的父亲王华军是酒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是市人大代表。他的母亲是咱市政府部门的一个科长。王一冰是他们的大儿子。”

酒厂是市内重点企业,纳税大户。在本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李成德听后却打了寒颤。市人大代表,厂长兼党委书记,这可是市内的知名人物。非一般老百姓可比。如果说觉悟,他的理论水评应该非常高,但对自己又能高在哪儿呢。而且是他们的儿子。

李成德听后马上说:“魏警官,请你们马上去抓那个凶手。谁不知官官相护啊。晚了就抓不住了。”

“放心好了。我来的时候,所里已经派去传讯了。你们谁来跟我做个笔录。”

小东说:“我父母现在脑子乱,我来跟你们做笔录。”

两个警官和小东一起到稍远的地方做笔录。笔录很快做好了。不外乎问伤者姓名,年龄,职业等。

晓阳的手术一直到十二点半才结束。当晓阳躺在推车上,头上缠满了白色纱布,打着吊针出来。李成德王月琴小东一干人等包括两个警察迎上去。李成德王月琴和小东等叫着晓阳晓阳。医生:“现在病人还昏迷着,不会答应的”。医生们把晓阳推到重症监护室内。并请家人和警察到医生办公室去。

在医生办公室。李成德问:“医生,我儿子伤得怎么样?要紧不?”

医生用平静的声调说:“病人刀伤很重。只有一刀,砍透颅骨,伤及大脑。关键是病人开始时处理不当,用自来水冲洗了伤口,导致颅内感染。伤情极重。能不能醒过来,只有等待了。”

那边两位警察作了笔录后,自行离开。而这里,医生们说病人需要休息,且监护室内不能留置家属。你们留一个在这里,其它的都回去吧,这里有护士负责护理。

当李成德王月琴和小东听说伤情很重,不知能不能醒过来时,身体一下都软了。王月琴当即哭了起来,哭着说着:“我这是作了啥孽呀。好好的一个娃,咋就成这样了呢。我日她八辈啊,那个挨千刀的呀,你咋能对一个半庄子娃下恁很的手啊……”

小东对李成德说:“爸,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小方说:“姐,我在这里陪你吧。”

小东推了她一把说:“你们明天来换我。咱妈们要人陪,你跟咱妈一起回去吧。”

李成德和王月琴以及小方小红小伟及家人们都回去了。小东来到晓阳的病床上。看见晓阳的头上被白布包裹得只剩下脸正中间这一块了。脸上血渍没有清洗干净,已经结痂了。病房的墙是白色的,日光灯也是白色的,而晓阳的脸则更白,似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小东用手指在晓阳的鼻子前面探了探,有气息出来。但似乎很弱。

抢救室内只有晓阳一个病人。很静很静。小东双手拉着晓阳的右手坐着。她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晓阳的脸,轻轻地说:“弟弟,你可不能有啥三长两短啊。你要快点醒过来。醒过来,爸妈不能没有你,大姐不能没有你,姐姐们都不能没有你啊。你醒了,好了,咱回去,你喜欢吃酥肉。吃炸莲菜盒,大姐以后天天给你做酥肉炸莲菜盒吃。姐还欠你一身西装没给你买呢。你醒了好了,出院了,姐领你去买一身全毛的。要海蓝色的。再给你配上一条红色的领带。让你精精神神的像个绅士……”

小东握着晓阳的手,忘记了时间,就这样握着坐着,像一座活雕塑般地与弟弟说话。而弟弟也一声不回。此夜,小东心里只有弟弟,没有了时间,甚至没有了痛苦,没有心疼,只有轻轻地呼唤,她想弟弟会听得到她的话,一会麻药劲儿过去后,长长的出一口气醒过来。然后恢复几天后出院。一起找那个凶手报仇。这次小东会持一把菜刀,与弟弟一起追杀那个男人。

与此同时,王一冰的母亲回到了家里。王华军忙问:“那孩子伤得咋样?”

“不轻。我问了医生。医生说,这个病人伤得重。生命有危险,即使发生了奇迹,也是植物人。”王一冰的母亲简约地给丈夫介绍了一下。

王华军听后也蒙了:“那怎么办,这个鳖子,成天给我惹事。这下好了,要出人命了。”

“咋办?还能咋办,路只有两条。一是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但再从宽,如果那娃死了,没有十年二十年也不能算拉倒。另一条路就是事大事小一跑就了。躲过风头,咱们再找人说情。或者是躲在外面永远不回来了。”王一冰的母亲是经过沉思熟虑了。

“要是判死刑,无期还有个啥过头。妈哩个逼的。就是你平时把他惯成这个样子。”王华军在屋里绕圈子。

“别转了。快拿个主意。这事大。我可不想看着娃去坐牢。”王一冰的母亲说着也哭了。

“他现在在哪儿?”王华军问。

“在他姨家里。三口人都在哪儿。”王一冰母亲回答。

“叫他们连夜离开这里。先到武汉我的战友那里躲几天。然后看看那个娃的伤情到底啥样。真不中就叫他去广州深圳去,隐姓埋名。”王华军坐在沙发上捂着头说。“家里的电话等几天都要被监控。以后联系到别人家里去。这会儿咱俩就到他姨家里去,叫我的司机送他们连夜走。”

王华军和老陈来到王一冰姨家。敲开门。王一冰迎上来问:“爸,那个娃咋样儿?”

王华军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叫你别惹事别惹事。现在出事了收不住兜了。”

老陈拦住说:“事已经出了,打也没用了。你们快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先到武汉你钱叔叔家躲几天。如果那个娃真不中了,你们就隐姓埋名,在广州或者深圳住下来,找份工作。以后你们记着不要往家里打电话。就是打电话要用公用话。明天我把钱寄到武汉你钱叔叔家里。记着没有我们的通知,不要回来。回来就是坐牢一条路。”

王一冰和他的老婆抱着孩子匆匆上车。把王华军和老陈送到离家二里路的地方下车后。王一冰一家三口绝尘而去。

王华军和老陈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睡不着。王华军说:“我这是昧着良心啊。咱娃把人家的娃弄成那样了,咱娃逃性命去了。人家的医药费,咱得掏了。”

“唉。命啊。现在咱家也算是破了。娃们也是有家不能回了。”老陈脸上的泪流下来,把枕头都流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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