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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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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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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值于厚重土壤,别样的乡村叙事

                                                                                              王小勃

      范墩子是近些年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他勇敢地继承了陕西作家现实主义创作传统,同时又加入了新的元素,让他的文字变得与众不同,从而一步步走向新的高峰。

众所周知,陕西作家的创作扎根于这片厚重的乡土,以此为素材创作出了满腹乡情的文学作品。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柳青、王汶石、杜鹏程开始,到陈忠实、贾平凹、莫伸、京夫、邹志安、路遥,到高建群、冯积岐、杨争光、叶广芩、红柯、吴克敬、温亚军,到中青年一代的侯波、刘爱玲、周瑄璞、宁可、李喜林、高远、贝西西、王妹英最后到更年轻一些的范墩子、王闷闷、杨则纬。这些代表作家大都遵循和继承了陕西小说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不断开辟出小说创作新的天地。

范墩子的文字中体现了这一点,他十分注意从前辈作家作品中吸收营养。年轻作家的优势在于思维活跃、敢于创新,不足的是阅历不足和对生命体验与感悟太少。很少能够有直接的生活经验与生命体验供其架构起自己的创作,范墩子自然也不例外。从作品里可以看出他是十分注意弥补这一方面不足的,他很早就开始通过大量的阅读来获取相关素材与生活经验。同时,他在作品里还准确捕捉到了新时期乡村生活的特征,这对他的小说创作大有裨益。

范墩子起步很早,发展势头迅猛,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站到了陕西青年一代的第一方阵。他以其独特的语言,时而慢条斯理地展开叙述,时而深情满怀地审视他所经历的乡村生活。他没有直接呈现他要表达的内容,而是借助超现实的荒诞手法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个奇妙绝伦的精彩世界。

《簸箕耳》里:一声炸雷过后,爷爷的耳朵变成了两扇簸箕大小的肉片。他的六叔六婶为此把爷爷关起来,成天诅咒谩骂。当马戏团艾耍厚先生看到商机,借助爷爷狠赚一笔时,三婶又撺掇三叔把爷爷接回来。期间的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为了一睹传说中簸箕耳的风采。前来参观簸箕耳的人队伍一直从我们村排到了县城,我们村距县城整整三十公里……马戏团的那两个人不睡觉,平时就露出一口黄牙蹲坐在门口收门票。一张门票十块钱,他们高兴得头发落了一地,另外来了一个人专门在地上打扫他俩的头发……有人给前面排队的人说插一下队,却被前面的那人狠狠扇了九九八十一个耳光,他说,‘我为看簸箕耳已经排了一个月的队了,你还想插队?’排在后面的人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到了老地方接着排起来……

事情当然不是我们所想象得那么简单。事实上,除了公路上已经严重拥堵外,天上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有人开来了直升机。有人看他的朋友张有钱这个王八羔子都开直升机过来,便立马返回住所的别墅,开来了一架修长的可以在空中昼夜悬浮的火箭,空气中火光四射。张百万又开来了人造卫星,还有李千万、范钱钱都赶过来悬在空中排起了队。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建设仗便在我们村打了起来,人们修停车场、飞机场、火箭场、卫星场等一切场所。人们昼夜干活,不休息,不吃饭,空了就看图纸,闲了就指挥交通,那段时间里,人人都成了指挥员,人人都是交警,毒辣辣的阳光将地面烤成了一块发红的烙铁,树上被刻下了奇形怪状的名字,东山上一片血红,云絮拉出了各种图案……”

作品里类似的写法还有好几处,作者借助这种创作手法表达了浓烈的情感。他写出了叔叔婶婶以及父亲对于老人的不孝、不敬和嫌弃:没有人愿意供养老人,恨不得老人马上死掉,好抛弃这个“累赘”。作者十分鄙视这样的行为,他写六叔六婶为了推卸对老人的供养义务,专门召开家庭会议。会上六婶骂声不断,丑态尽出,他把所有人的表情描写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丑陋的面团。看到老人还有用处时,六叔六婶又舔着脸皮去乞求马戏团分一杯羹。当真的把爷爷要回来时,却逐渐没有了观众、没了收入,六婶又开始了对爷爷的谩骂和诅咒。

这样的场景在当下中国人生活中并不少见。很多年轻人把老人当作是负担,完全不顾长幼辈分,对老人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甚至大打出手。这种对于现实生活里的丑陋现象的无情揭露让人看上去十分解恨,也警醒我们一定要善待老人,给儿女们树立好的榜样。

同时,他把对于留守儿童的关注也倾注于笔端。

《倒立行走》中写出了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留守儿童形象。他喜欢独自在野外倒立行走,与大自然里的蚂蚁等小动物亲近,在没人打搅的地方自顾自地玩。他的怪异举动不被村里人理解,特别是立志的娘。可是立志却是他仅有的伙伴,为此立志没少挨训。作为私生子的他已经记不清妈妈的长相,他习惯了没有妈妈的日子。后来被妈妈接到城里,他在城里受尽了孤独与讥讽的折磨。立志的死让作者在农村和城市都没有了立足之地,陷入真正的孤独之中。

作品向我们展现了留守儿童的生存悖论:成长中毫不例外地都会遭受歧视与误解,他们的成长心理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多重挤压。农村生活孤独煎熬,城里生活难以融入,隔代抚养对于教育的缺失,是社会对这个群体最大的不公,所以才会出现愈来愈严峻的留守儿童问题。作者敏锐地意识到了这种现象造成的负面影响,在作品中加以关注,实则也是社会担当的一种体现。

《绿色玻璃球》中,他刻画了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对“我”暴力相向的父亲形象。他写道,对于母亲他没有什么印象,却在一次出神中,在他的玻璃球里看到了母亲。他想够到那张脸,却始终难以如愿,这就是他的处境。一个留守儿童悲惨的遭遇:父亲不爱,母亲不在,成天只能做些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守着他的绿色玻璃球,时不时陷入幻想之中。直到后来的玻璃球被父亲毁坏,也预示着主人公梦想的破灭。这篇小说同样写留守儿童,却从另一个视角给读者展现了留守儿童真实的生存状况,看完让人为之动容。

总的来看,范墩子的小说创作基于其熟知的乡村生活,通过别样的叙事方式来关注当下乡村生活的点和面。他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个鲜活饱满的人物形象,读起来一气呵成,让人不得不感叹于他对文本的成熟驾驭。范墩子还很年轻,相信只要他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创造出更多经典动人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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