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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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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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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家族文化

儿孙家居城市,我在老家住的时间少了。那次我回到老家,我的一位当村干部的表弟对我说:“元明公公说他找过你三次了,要求我告诉你,要你回来之后去他家里一趟。”我当然答应。元明公公是离休干部,年近一百岁。他为全国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立过战功,如今德高望重,我在《阳光少年》杂志上给他发表了《赓续党魂》一文并获红色故事征文奖。

元明公公是我的堂兄弟,在我的记忆里,他离休后一直守在家里,从不串门,不喜欢说多话,但很直爽,喜欢训人,很多晚辈怕他。如今,他离地越来越近了,自然地变得很慈祥,和蔼可亲。我一进门他就招呼:“老弟,坐这边!”他要我坐沙发,又安排老伴给我倒茶拿瓜果来,而且有言在先:“来了,就要吃了饭才能走啊!”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他给我讲了两件事,一是他在祖宗坟山里给自已谋的坟地被人葬了,他对办丧事的几位族亲表示愤慨,二是他谈了自已对造族簿的看法。对于他讲的第一件事,我无语,人家已经葬了那地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对于第二件事情,属于家族文化的范畴,我有和他交谈的必要。他说:“老弟,据说造族簿向每个男丁摊派八十元,族簿还要另外交钱买,一百元一本,收那么多钱干嘛?你是文化人,又懂电脑,你负责把我们村里的杨姓族簿造好,会省出一些钱来,可用节余的钱建好办丧事用的化钱坪。你看如何?”我不为名,也不为利,本不想管家族中的那些事,但想起自已父母的丧事,都是父老乡亲们出力安葬的,我应该报答族亲们和乡亲们,便表态:“我组织他们开个会,把您的意思转告大家。”堂兄说:“不要到我这里来开会,你嫂子有病,没有能力招待了,但随便到哪里开会,只要是白天,我一定拄着拐杖去参加。”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我约了管事族人,定了时间和地点,在我的另一位堂兄家里开议事会,被通知的人都来了,元明兄也来了。我做了点准备的,一是给大家成立一个家族文化理事会,二是给理事会指明理事的方向。我告诉大家,族长族权是封建社会的产物,过去的族长是有很大权力的,甚至握有生杀大权。如今,族长族权应当成为历史概念,至于我们的理事人员,是传承优秀家族文化的志愿者,更是一方天地里的乡贤。我希望大家要努力争做乡贤。我告诉大家,我是我们家族文明的传播志愿者,我们的上溪祠堂成为省第九批文物保护单位,上溪村成为国家第五批传统文化村落,其材料都是我撰写的,当然,功劳和智慧都是我们祖先的。我还告诉大家,我有两个未曾谋面的微信朋友“以您为荣”、“农夫”,广西龙胜杨姓人,自称是我们上溪祖宗的后代,那里有杨姓过千人,他们没有前来续族,但有其独立的族簿。

会议上,大家谈了对收藏族箱的看法。一位族侄说族箱是摆设,是没有人看的,并指名道姓说一位过来人,用族簿纸页卷喇叭筒旱烟抽,连续十多年,抽掉了一箱族簿!借着这个话题,我表明了自已的观点,我们房头自已造一个电子版族簿,是很有必要的,谁需要印刷本,自已出钱,至多三十块钱一本,至于人丁费,可以照交,节余的钱用于建两个化纸钱的坪。千把人丁,能节余过万元。会场鸦雀无声。良久,老“族长”发言,指出“我们不能搞分裂”!对此,我无语,只好宣布散会。

上溪的老亮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玩。我是退休老人,正在对朋友做减法,但他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去了。谈到造族,他就来了火:“我不要一个品行不正的文盲老人主持造族,我自已把晚辈简历加到原族簿后面就是了!”又火气十足地称文盲老人某某吉,说“他的口头禅是‘我们房下好不容易才把族权夺到手,我要牢牢地掌握着族权’,是个野心家!他帮助总祠统一造族,劳民伤财啊!几万男丁,他们会成暴发户啊!”这未免有点偏急,我不禁说:“他乐当‘族长’,是好事,我就一直不想要这个职位。但造族簿一事,他应该召开各房头代表大会,成立一个理事会,再由理事会制订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当然,大可不必统一造族。当年我作为副主编,撰写《杨氏史志》是这么做的。我三年编写这本书,自已垫了车旅费等两千多元,那时的两千多元,值钱啊!”“他们要是像你一样无私奉献,我也会服从他们的。”“我这样做,是自食苦果。”“我们不讲这些了,只讲如何延年益寿!”老亮笑了。

受另一位堂弟老和的诚邀,我跟着他去了一趟坪上,外县的一个山村。那里生存着上溪祠堂的晚辈千余人。退休的林申老人开着小车到车站接我们到他家里,又盛情款待,约来好几位族人作陪。我打听他们始祖的故事,他们都答不出来,但他们向我介绍了已故同德村主任的故事,公认他是乐于为民办实事,又大公无私的好村官。我问了他们后代升大学的情况,他们如数家珍,一一告诉我,让我不禁感慨,这里是一方人杰地灵的山水啊。

回到家里,我决定把坪上见闻和感受写出来,变成铅字留给后人。心想,若讲家族文化,这就是家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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