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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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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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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品茶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城里人去茶馆内喝茶纳凉是一种选择,但去山村檐下品茶更是一种享受,一种超脱。

盛夏,你如果选择一个山村,黄昏时置身农家乐的屋檐下,让山风扑面,就会直入清凉,顿感心飘物外,超然绝尘。“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骑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清凉的不寻常之处,岂止是给身体所带来的凉意,而是令你心神遁入清境的逸想,爽!城里也有凉风,但来自空调来自电风扇,总尾随着一股火辣辣的味道;停了空调和电扇,或走出房子,恍惚一下子进入了尚未冷却的炭窰!

因此,来到山村的农家乐,就有了品茶的心境。山村的茶,原汁原味,清淡的而又不泛浓郁的清香。细细品茶,可从味道中感受生活的美,那种清静的,平淡而又纯真的美。山村的茶,并不像城里的奶茶那样甜美,咖啡那样沁人心脾,啤酒那样可以浇愁……但那种清澄、雅淡、甜滋滋的清香定能让你心平入静,陶醉其中。我懂得了品茶之后,喜欢每天黄昏时在山村农家的屋檐下品茶。

我是喝着奉家山的茶水长大的,工作一辈子一直饮用奉家山茶叶泡的茶,如今退休了,自然还会用奉家山茶叶泡茶,只是由“饮”变成了“品”。品茶是我的休闲,是我的爱好,是我的需要。我需要品味人生,品尽人生,品漫人生。我总希望自已能活上七十岁,能过八十岁,甚至活到九十岁。

我退休之后,加入了湖南省作协。之后,我希望参加各级文联和作协主办的写作培训班,但一个“五十岁以下”,成为横在我面前的红线!心有不乐,也有不甘。每每这时,我找来烧水的茶壶烧开一壶水,泡一杯茶。我看着茶叶一点一点变大、下沉,看着所有茶叶下沉,使原本清澄无瑕的开水变成了绿色的液体。半小时后,我开始品茶。心想,茶叶下沉可以让人清心,我的人生下沉,也应该写点最新最美的文字让人清心!我们的人生漫长而又短暂,生活中有许多不顺心的事,但静下心去好好想想,也总是能放下的。我的屋子里总是充满了浓郁的而又清淡的茶香,在沉醉品茶的同时,放下了许多。放下那些事后,又捧起那带有香味的茶杯品茶,茶水在我的身体里汩汩流动,一切世俗的烦恼都静了下来,身体也静了下来,一切安好。

清明前的雨,润物细无声总是稀稀疏疏洒在茶树上,使经过寒冬的茶树苏醒过来,枝头开始有了些嫩绿,“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春韵首先慢慢的飘散在茶园里。茶农开始了采茶和制茶,始于清明,忙于初夏,但是深秋十月还有茶采。茶叶,不如冬梅的孤傲,不如春花的娇艳,其美在于茶农唱着山歌采茶。茶树的新生命一面世便被人采摘,将上好的一缕绿色制成红的、黑的或绿的茶叶,开始了和水做伴侣的历程。特别地,新出来的茶叶不及时采摘的话,要不了几天就会变老,所以嫩叶便是其生命的象征。因此,茶叶开始于最初,终结于最初,但是,它释放出自己的生命精华,供人品味,这是值得人们赞美的。

喝茶,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养成喝茶习惯后,我再不喜欢白开水的寡而无味,直到如今,我就是天天品茶了。“品”的过程其实是一个从感知上升到思维的过程,也是一个思想的质的飞跃。虽然喝茶贯穿于我的一生,但是真正品茶的开始是在“知天命”之年后。我想,将自己的心溶入茶水中,完成自身生命的最后一程,这是壮丽的艺术,只有拥包容宽特质的茶叶可以配得上。正是茶叶拥有能够包容的胸怀,茶叶才能和水交融,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有与“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有过而不及的美丽。“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泊无以明志”,品茶悟其淡泊宁静,视浮世繁华如过眼烟云。品茶悟其博大深远,茶中有道是一种世间高人源于艺术,体其意境的心境,从而达到修道其身,修养身心的目的。

品茶在于“品”。“品”的内涵在于茶具和茶质。茶具以瓷杯为好。瓷杯泡的茶能保持甘甜细腻和醇厚的原汁原味。而瓷杯又以长沙陶都铜官窑的瓷杯为佳,其古色与茶叶的绿或红相融相谐,给人赏心悦目之感。我的专用瓷茶杯来自铜官窑。至于茶质,每种品牌有每种品牌的特色。我,独钟于家乡奉家山的红茶,不仅仅是谁不说俺家乡好的心理作用,而是家乡的红茶确实很好。

在现代城市封闭的高楼大厦中,开着空调,端着瓷杯,品着家乡的茶叶茶,总是会想起在家乡的屋檐下品茶的情境。想着想着,我就会跑回家乡去,在那伴随着悠悠蝉鸣和潺潺流水的屋檐下品茶。

家乡的黄昏,清凉的晚风夹带着泥土和野花的气息扑鼻而来,诱人陶醉而忘我。我若串门,往人家檐下的竹椅上或条凳上一坐,好客的主人就会端来茶和瓜子,继而陪我坐着。我当然在意于品茶,但也会给主人讲些外面的精彩故事。

品茶的最高境界是有溪流的农家屋檐下。茶香、凉风和碧水,自然而然地让我产生如入仙境之感。品着茶,定然会想起一首古回文诗:香连碧水动风凉夏日长。即香连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连香。

今非昔比,如今的家乡,已经被定义为“湖红之源”,即湖南红茶的源头。家乡也是以茶叶为支撑产业的旅游景区。家乡是典型的高山气候。这里群峰叠翠,碧水长流,常年云雾缭绕,为优质的茶叶生产创造了很好的自然环境,生产出来的茶叶香气弥漫,味道醇厚绵柔。每逢盛夏时节,许多游客慕名而来感受清凉,观青山秀水,赏蓝天白云,品云雾香茗。好客的乡亲,一定拿出云雾茶招待游客,当然也不忘自夸:“用本地的山泉水泡本地的云雾茶,才是最地道的。”

每年春夏,奉家山的农家乐里,坐满游客。每天黄昏,游客坐于檐下,一边品尝云雾茶一边欣赏青山绿水。于我,除了宜人凉风和景色,最吸引我的就是品尝云雾红茶了。

日前,家乡茶园面积过万亩,有了三个大型茶厂。通过土地流转和规模化经营,茶叶的生产方式从以前的粗放型手工制作,转变为标准化的加工生产,既保留了部分传统制茶工艺,又实现了现代化链条式生产。在大型茶叶企业的带动下,村民们纷纷向茶叶产业靠拢,或加入合作社,或开办农家乐,或搞特色种养。“以前的土茶销售难,卖不了几个钱,现在跟着制茶企业,品牌打响了,一亩地一年光卖粗茶就有过万元的收入。”镇党委书记周龙辉介绍说,“乡村旅游的兴旺和茶叶产业的成型,为奉家的经济振兴打下了基础。对于未来发展,将在打响云雾茶品牌,建成集茶叶生产、休闲旅游、农家体验、文化品读于一体的特色茶叶产业上下功夫。”

如今,游客来奉家山农家乐檐下品茶,已经成为家乡盛夏的常态,也是靓丽风景。而盛夏在家乡的檐下品茶,已经成为我晚年幸福生活的奢侈,也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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