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采野果

每年的深秋时节，我总是会选择一个天晴的日子进山采野果。当然，过去和现在进山采野果的动机是不一样的。如今，采野果不仅仅是为了得到野果，更是依恋山川的抒怀，去大山深处写意生活，与秋色合个影。

进入深秋，山野泛黄，那是落叶树木一年一度的辞行。继而，青山出现片片血红，那是枫树一年一度的深情告别。斑斓秋色中，猕猴桃、牛卵包、柿子、尖栗、核桃等野果成熟了，逐渐被秋风吹落。

我在深秋采野果主要是采猕猴桃，因为它是野果之王。记得有一次，我跟着一位老农钻进深山，来到一个猕猴桃藤棚前，不觉惊呆了：满眼猕猴桃，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无法望到边际！老农告诉我，过百平方米的猕猴桃棚固来自同一蔸猕猴桃树，树干水桶般大，蔸在瑶人屋场遗址里。瑶人屋场遗址！我不禁从棚固下面往瑶人屋场遗址钻去。呀，真是的！屋场遗址中猕猴桃树主干确有水桶般大；遗址约三十平方米，中间有隔墙，石头砌成；前面、左边、右边都有残壁，全是石块垒成的墙壁；遗址中还有一个石臼，八个角的石臼！老人翻给我看，臼底穿了孔。

我扛起一袋猕猴桃跟着老农原路返回。来时是下山，不觉得就到了目的地，回去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坡长过五百米，极陡，好不容易才爬到山路上。这时，我满头大汗，感觉双腿像是软了，丢下袋子，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呀，暖暖的秋意，散满林子里，能感觉到萧瑟秋风的脚步声；山坡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斑斓色彩，眼皮底下的李子树叶也露出了淡红的色彩，似跳动的火焰，动听的音符；一群白鹭，在右边的山头起飞、穿越空谷，落到了对岸的山头上，它们把秋天演奏得美妙、动听。走吧！老农发出命令，我不得不双手压着双腿站立起来，用两个袋子装了猕猴桃，用刀砍来一根棒子担回家里。

还有一次采野果是采核桃。那天的天气不是很晴朗，淡蓝色的雾霭阻隔了山中的美景，群峰仿佛是托在云雾里，但眼底的核桃树丛清晰可见，叶子泛黄。一阵秋风，摇曳着核桃掉落，那悉悉作响的声音好熟悉的。记得三十多年前那个秋天里的一天，我进山捡核桃，也是来到这个林子里。那次是我和堂兄一起，两人起早模黑，累了整整一天，我捡了七个黑桃。因为捡核桃的人实在太多了，把林中的杂草都踩死了，地面很光滑。那时，得步行走十多公里进山，如今可以骑摩托车上山了。这次，侄儿用摩托把我送上山就走了，他要去山下亲戚家里打牌，他才不捡核桃哩。眼前的山还是那座山，那片核桃林还在，只是树高了也大了。林子变得空旷、光滑，但不再是脚板踩出来的那种空旷和光滑，而是林荫的造化。呀，满地是核桃果！不到半小时，我就把两个袋子弄满了。心想，不会少于一百斤吧！我把袋子拖百多米下山来到公路上，用了不到半小时。我给侄儿打电话，他就来了。

猕猴桃被誉为水果之王，我觉得名不虚传。如今，我的家乡有好几个猕猴桃生产基地，那些野生的猕猴桃树全进了农民的种植基地！但我依旧喜欢自已进山摘野生的猕猴桃，当然不是为了省钱，实在是因为有一种向往。野生的猕猴桃树长在深山里，摘其果子，自然会欣赏深秋的大山色彩。枫树长在山腰及其以下山坡上，山顶上多有柞树。进入秋天，柞树叶子先是黄变，继而变成淡淡的红色，愈加浓郁后就变成了红红彤彤的颜色了。其实，柞树叶子在秋风里的风采是高山界上最美丽的颜色，因其众多，所以它们掌控着高山秋天的色彩。

不久前那个浓烈的秋日里，我走进我记忆中遍生野生猕猴桃的高山采摘猕猴桃，结果落空而返。不是猕猴桃树是“间年”而没有结果，也不是猕猴桃树死光了，而是被人们挖走了，栽进了他们的猕猴桃种植基地里！我也找到了那个瑶人屋场，八角石臼还在，但水桶般大的猕猴桃树王死了！我想起野生核桃果肉虽少，也难破壳，但特别香腻，第二天就去了那片核桃林，却是满载而归！

我年年上山采野果，过去是因为食不果腹，如今是因为追忆和欣赏山川秋色。过去和现在，山川处处浸透着多姿多彩的美丽，但过去的欣赏是为了转移疲劳的感觉，如今实在是需要一种感动的情结，还觉得山中的空气无比新鲜，调上多彩秋色就成了清心的洗涤剂，能清洁着我们疲惫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