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阳光和煦。公元二零一三年十月三日,是我终身不会忘记的一个日子:我终于探险三节洞瀑布群成功!
三节洞地处雪峰山脉东麓大山长茅界的西部,在湖南新化县奉家镇报木村境内。我的家乡叫双林村。长茅界是双林村和报木村的高墙。从我家到报木村,爬约五公里上坡路,接着沿长茅界山脊走约三公里平缓路,再走约五公里如削若挂的下坡路。长茅界宛如一个四棱锥的顶点,西面的两棱,构成一条幽深的大峡谷,直插更大峡谷的底部。峡谷里有三节洞瀑布群。踏上去报木村的长茅界山脊路,直到走进报木村,一路上会听到三节洞传来的瀑布声。在下椅子坑石径长约一公里的山路上,能遥望三节洞的倩影:绿色幕布上的白线条,三节。在我们地方,称水潭为洞。三节瀑布下都有洞。自然取名三节洞。
我从小很好奇。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椅子坑遇到义务修路老人刘春竹,与他结为朋友。有一次,我要求刘老带领我去探险三节洞,刘老边摇双手边说:“去不得的。我记得我没有满二十岁时,那里曾经先后摔死两个捉石蛙的人,都是从一棵桠树上摔下去的。我从来没有爬过那里。”经他这么一说,我愈加想去探险,但一值苦于找不到伙伴。紫鹊界开发梯田旅游区获得成功后,我下定了非把三节洞推给世人不可、不去探险不罢休的决心,但三次行动,只有这一次成功。第一次是今年暑假,记得是连续干旱过四十天的时候,我坐车到报木村,要求山主人之一的刘继清带我去,他婉拒了,理由很足:“太干了没水的。”我相信了他,但不禁问他:“你爬过三节洞吗?”他告诉我:“从上面下来过一次,但那时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有棵干树,现在那棵干树腐烂掉了,我也不敢了。”那天晚上,我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节洞会干吗?第二天,告辞老刘家,我独自上了长茅界。今非昔比,山路有名无实,和爬荒山野岭没有多大区别。但我闻到了瀑布声,不久看到了瀑布,那绿地毯中的白线条!只是这时的瀑布比平时小了一些。望着那源于山顶的瀑布,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长茅界,那被大地之神高高托起的高山上的巨大“盆”里,原来是湿地!当天下午,我猎奇了长茅界的平河,即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原来,它正是三节洞的源头!第二次,我投宿刘铁华家,他答应明天带我去看三节洞,但到了晚上,他却给我推荐了他认为好看的“云星洞”高山奇洞。猎奇“云星洞”后,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跟他下山,而是回到了双林村自己家里。
十月三日上午,我搭摩托车直接到达刘铁华家。吃过中饭,刘铁华儿子刘青,报木小学的段同山老师,还有一位挖土机师傅小陈,三人陪同我挺进三节洞。刘青带领我们先穿过约五百米竹海,再钻过约千米杂木林,进入山河。山河全被绿荫覆盖,从河里往上爬,无论爬到哪里,都难见天日,但上空吊满野果:大的小的,青的红的,圆鼓鼓的和裂开口子的,格外诱人。小陈见了裂开口子的牛卵包就往树上爬,我却连连制止:“不要摘了!快三点了。”不一会儿,约六十米高的瀑布突然出现!刹那间,我联想到黄果树瀑布。不,比黄果树瀑布还要美!像穿着白色衣裙的舞女,定格在裙子张开最大角度的瞬间。恍惚间,又像白天鹅展翅在绿幕前。原来,细腰处竟是水平的过一百平方米的岩石表面。这表面,给其下的仰视者产生“腰带”之感。
在“腰带”石板坪里,我们一边惊叹一边摄影留念。我看了瀑布两边的悬壁,心想不能上只能下了,好像下去也有危险,便望着刘青问:“怎么下去?”他笑了一下,一个箭步跃上里边的悬壁的腰间,离登到悬壁上面只一步之遥了。只见他稳稳地站在仅能横放一只脚板的长满青草的石缝里,手抓岩缝站着,叫我别怕。接着小陈上去了,他俩贴紧身子并排站立。刘青叫我上。我望了望石壁,见上面外凸,耽心把握不住重心,犹豫不上。刘青叫我把左手伸给小陈,右手抓着石缝往上爬,叫段老师给我顶屁股。我闭上双眼,像小孩子听老师的话一样,尽能力配合。这样,我终于上了石壁。进入岩上杂木林中。我转头俯视,吓得险些昏倒。如何上来的,无法想象。心想,再从这里下去,必死无疑。
接着是一段平缓的河流,约两百米长。河水清澈见底,不见鱼虾,不时有石蛙跳进潭中,尾随扑通的声响,泛起串串涟漪。大树的长枝和杂藤,给河流织出荫棚,绿色的。棚上挂满了弥猴桃、小柿子、牛奶、牛卵包等野果。刘青和小陈,边摘裂开口子的牛卵包吃边等我和段老师。段老师发现了一条野猪,指给我看。我看到了,在左岸,不大,离我俩不到五米,没动,好奇地看着我们。等刘青小陈跑回来,它一转头就钻进了深山。
突然,我的视线透过荫棚看到了躲躲闪闪的瀑布。 “江山如此多娇!”我不禁高声欢呼。其高,估计在三百米到四百米之间,宽五十米左右。两边绿荫,各盖住了约十米宽的瀑布。声如洪钟,震耳欲聋。雾霭充满空间,让阳光变得亮丽与温柔。眨眼之间,刘青和小陈,已到打拐处,手挽手,站到了瀑布的里面,我们之间隔着一层雪白的水帘。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出如此壮丽的景观,一定的。我羡慕两位小伙子。心想,要是时光能倒流,能让我年轻二十岁,该多好啊!
我在瀑布前坐下休息,背对瀑布,仰头眺望群峰。其峭壁不仅仅像刀削斧劈,更像小孩子堆叠的积木,在蓝天白云下,像是朝着我们倒下来,让我生长出恐惧感。“看!”顺着刘青的手指,我看到了一群白鹭,白花花一大片,从一个山头飞往另一个山头。天色暗淡下来,已近黄昏,我站起来欲走。刘青问我:“上山还是下山?”“上山!”我毫不犹豫。“上面我没去过。”刘青便向他爸爸打电话问路,但移动和联通,都没有信号。见我往上面爬,大家都开始爬起山来。
沿着长满杂木和扑管子的山脊往上爬。我做了准备的:厚衣厚裤,加上消防靴,不怕荆棘,也不怕蛇。我拚命往上爬。由于山体如削若挂,不一会儿我就摔了一跤,惊起一群飞鸟。刘青准备退下来拉我,我早爬起来了。大约过了半小时,我隐约看到了第三节瀑布,足有一百米高!此时,他们三人早已席地而坐,正在拍照。我望了一眼下面,大吃一惊:他们坐在一悬壁的边缘。我不敢近前。天色更暗了,我拍了两张照就继续往上爬。爬了约三十米,碰了壁。抬头一看,竟是五六层楼高的石壁!我只觉腿一酸,瘫坐地上。我定下神来,刘青和小陈已经上了第三节瀑布上空的悬崖上,抱着那从岩缝里长出的菜碗大的桠树。我只觉两眼一花,眼前便闪现出已故老人刘春竹的身影,他分明在说:“那里曾经先后摔死两个捉石蛙的人,都是从一棵桠树上摔下的。”我闭上双眼,开始坐着、手脚并用往山下滑去。段老师告诉我:“我上去了,不敢过去,更不敢看下面。石缝约三寸宽两米长,桠树长在石缝的正中间。若没有那棵桠树,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飞过去。”
天快黑时,我回到第一节瀑布边那上拉下顶才把我弄上悬壁的地方驻足,继而呆若木鸡。于是,刘青给我在上面的古树上打结,甩下两条长藤,让先头下去的小陈和段老师拉紧给我做栏杆。有了栏杆,加上我刚才留神看了两位小伙下悬壁时的动作,我再没有产生胆怯感,拒绝了刘青往我腰上缠长藤。我顺利下去了,没有抓栏杆,也没有靠栏杆。我不禁张开双臂,大呼一声:“成功了!能活着回去了!”惊起一群鸟雀。鸟声才歇,我们听到了呼喊声,那是刘铁华接我们来了。
见到刘铁华,我质问:“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瀑布,你为何说不好看?”“我总觉得没有什么好看,”见我没有作声,他又说,“连我一起,我们村里只有三个人能从山底爬到山顶,就是我们村里,也没有几个人到过这里,晓得第一节瀑布的人也很少,别说上面的二、三节瀑布了!那桠树烂了,我也不敢上去了,其他人更不屑说。这样的溪岩陡水,谁敢去看?谁敢去开发?”我告诉他,这正是三节洞的价值之所在。这样的瀑布,是国家级的,也是世界级的,我要求他准备打造五星级农家乐。他笑了,我们大家都笑了。夜幕下,鸟声里,笑声中,我忘记了肌肉的疼痛。刘铁华又介绍了三节洞下面的 “坛子眼”水潭,从“坛子眼”出去的水是“救救水”,即漩涡水,人掉进去都是必死无疑,有史以来吞噬过三位捉石蛙的山民。这对笔者具有神秘的诱惑力。
过了半个月,我约了刘益南、刘杰民等六位村民,沿山腰羊肠小道盘旋三公里,又猎奇了“坛子眼”。
走向“坛子眼”,远远地听到水音在空中奏响。哦,波动的音符,优雅的旋律,似温婉少女的吟唱,在清冷的丛林中诉说穿透岁月的沧桑,释放着爱的情感。“坛子眼”在哪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坛子眼”及注入“坛子”的一溪流水,全被岩石紧夹着,再被密密麻麻的树木包裹着!树木、岩石和水花,在幽谷里缠绵着、纠结着。那盛满水流的石槽、裸露的树蔸,给人恢弘、苍远而神秘的感觉。两岸的苍老杂木,在白色的水花上,前看成一景,后视又成一景,左观也成一景,右转更是一景,景景相连,景景不同。
传说三十付箩索打不到“坛子”的底,刘益南用十米绳索扎个石头就打到了底。水打着漩涡倒是真的,我们丢下破斗笠,只见卷进“坛子”里又浮起来,再卷进去,再浮起来,循环往复。人生在世,常有锁眉的烦恼。 “坛子”旋涡水,像是一个有力的刷子,能刷去你的烦恼。
如果把往“坛子眼”注水的石槽看做瓶颈的话,上有二十余平方米宽的“漏斗”,没有气势宏大、水雾飞扬,却晶莹剔透,水光潋滟。似雨滴垂帘,像白雪飞扬,又如舞女抖裙。美得淋漓尽致、无与伦比,是写不尽的柔情万种,是看不够的迷离多情,是想象不出的丰姿绰约,美得让人怨艾,美得让人噤声,美得让人全忘宠辱。
从“坛子眼”溯山河而上直到三节洞,奇山异水,立体交叉,融绿、清、亮于一体,美得自然。山沟里,潭、瀑、古树和奇花,一应俱全,异彩纷呈,或浩荡,或娟秀,或瑰丽,或宁静,灵动而柔情。水是那样地清澈,清得纯粹、清得彻底,清得让人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小鱼游动,鸟儿欢唱,清香扑鼻,无一处不让人心动,无一处不让人难舍。
徜徉河道里,让人领略水的魅力,沉醉于视、听、嗅和幻觉协调一体的美妙感受中,陶醉在自然美的享受里。每一处清流都能让人流连忘返,每一个景致都能让人难舍难分,还会让人消除满身的疲惫,荡去无穷的烦恼,使心灵得到深度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