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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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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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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话桑麻

生产队那咱,父亲常坐在土炕上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生产队的地里种的大麻,边喝酒边自言自语孟浩然的《过故人庄》的诗,他最喜欢诗中“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两句,然后给我们说些养蚕种麻之类的事。

父亲国高毕业,有着诗意生活。

大麻,过去是东北农村种的一种桑科一年生长草本植物,茎直立挺拔,高约五六尺,叶长条状,边有粗锯齿。花雌雄异株,雄花序圆锥状;雌花序短,球形或穗状;花色乳白有粉,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

土膏脉动,雨生百谷。大麻和大田农作物一样,同时种植,种完玉米、高粱、谷子、大豆后,地头都要撒些大麻子。那时生产队还特意留出一块土地,专门种大麻,种的密密麻麻,这样才能长高,长的细直。

大麻贪梦地吸吮雨水,一条条油绿长条状的叶子,一株株渐长的大麻苗,让农人看到希望。大麻长高了,青纱帐似的,就成了孩子们模仿“杀敌打仗”的战场。

立秋之后,大麻就开始收割了。

收麻不能用镰刀,用手连根拔起。麻的植株上有小刺,不戴手套手不是喇出血来就是打磨成血泡。过去的农人手上都有老膙,他们是不戴手套的。

     父亲收麻回来嘴里叨咕着麻事顺口溜:“拔麻连根儿要,晒蔫用水泡,泡不透不出麻,沤过了全糟掉。”所以沤麻、剥麻,是有讲究的,须掌握“火候”。

把晒蔫后的麻放置在脏水坑中,不能是干净水坑,压上石头或泥土,不让麻漂浮起来。大麻沤到两周时间,有些发臭,就沤好了。再打捞出来,三五捆戳成一丛一丛,像农民站在太阳下沐浴阳光,成了村中一道风景。

沤好的大麻晒干后,一般在阴冷天农闲时,开始扒麻。麻剥好了,晒的干干松松,用木锤锤掉硬皮,再像给女人梳理长长的头发似的,缕缕瓜瓜。

    支起摇车,拉开长长战线,把三根纺好的麻荆拴好,用一根硬木制作的中间刻三股木槽的锥型合股器放在三股麻绳中间手扶向前走,两头摇着摇车,一根根像拧麻花一样的绳子就拧好了。一圈圈盘好,犹如一条条蛇盘在地上。

     拧成的麻绳在农村用场可多呢,细绳捆柴、扎麻袋嘴,纳鞋底,粗的做井绳、马缰绳、秋收拉地用。

收割下来的玉米、高粱秸秆、谷子、黄豆装车摞起很高,再用麻绳从前至后捆起来,在车后插进“绞锥”,再用“绞棍”转动绞紧绳子,哪怕半路翻车了,装载车上的植物也不会散。

     秋收季节,顺便还把地头种的大麻子也收割起来,打下麻子,榨出麻油,分给各家各户。

生产队也分些大麻给农户。

记得我当兵要走的那年,院子落满白雪。母亲就坐在土炕上,用两端粗中间细的牛骨头,中间穿过上头带勾的竹子制作成的“拨楞锤”,左手向上拉着麻秧,右手拨锤子两端,“拨楞锤”旋转着,形成麻花劲的细细的麻绳就纺制成了。

     晚上,母亲坐在灯下,用麻绳一针一线纳鞋底,纳到夜深人静,冷了,困了,她也会喝几口酒暖暖身子,提提精神,继续纳。

母亲在我临行前,把她亲手做的鞋塞进我的军背包里。

母亲的一片心啊,让我再次想起唐朝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母爱,这母子的情,就像母亲纺不尽的麻绳怎么也报答不了母亲长长的恩情。

现代农业不再种大麻了,但岁月没有使大麻放弃生命,它们年年岁岁在野外自然生长,生生不息。

那天我在郊外看到一片自然生长的大麻,郁郁葱葱,顿时又勾起麻事的过往。

社会发展,科技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没人再吃大麻子油了,用大麻制作的单色调的麻绳,已成为一个时代农民辛勤奋斗美好生活的印记。现代的红、黄、绿等聚乙烯、涤纶、尼龙等各色的绳子,像五颜六色的鸡尾酒,醉美了农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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